最初的驚訝過後,王大夫立刻冷靜下來,隨即便一臉堅決的否認道:“胡說八道,我從來沒去過那裡,你又怎麼可能記得我?”
面對他的否認,老農樸實的笑了笑,然後一臉憨厚的回答道:“年輕人做過的事情必然會留下痕跡,不是你想否認就可以的。我所以記得你,不僅是因你在我這裡飲過茶,還因你把一件貼身物件兒遺落在了我的茶攤上。”
聽見這番話,王大夫露出一臉震驚的神情,但隨即就矢口否認道:“不可能,你在撒謊。我從來沒去過你的茶攤,怎麼可能把貼身物件兒遺落在你那裡?”
面對他的矢口否認,老農輕輕的搖了搖頭,而後直接從身上摸出一枚玉佩,將之舉到了面前。這一下,在場所有人都看了個清清楚楚。在最初的沉默之後,圍觀人羣中馬上有人認出玉佩的確是王大夫時常掛在腰間的那一枚。
看見這一枚玉佩,王大夫露出一臉震驚的神情。他必須承認,這一枚玉佩確實是他的。問題是他的玉佩一直都掛在腰間,卻不知是何時遺落的。
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素問心下冷笑了一聲。她既然要出手,就絕沒有手軟的道理。沒有證據不要緊,反正這是一個沒有法制的時代,她大不了製造出證據來。用僞證回擊保安堂的挑釁,她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反而還有一點小小的正義感。
沒錯,這一枚玉佩並不是王大夫遺落在茶攤上的。而是素問委託江湖人偷過來的。她在產生對付王大夫的念頭時,心中就已經開始思考製造僞證的可能性。
剛開始的時候,素問並沒有想到用這種嫁禍的辦法。直到她從莫易那裡知曉了賣茶老農侯府眼線的身份後,這個計策才逐漸浮現在腦海裡。她認真思考了一下,發現這是當前最可行的計策了,幾乎能令王大夫面臨必敗的死局。
想到了這個計策,素問馬上就將之與莫易進行了商討。她手中的人脈有限,若是想要順利的完成這個計策,就必須得到莫易的協助。
一切都如預想中的那樣,莫易毫不猶豫給予了支持。他利用手中掌握的人脈。替素問聯絡到了雲州地界最負盛名的神偷。在神偷的幫助下。王大夫腰間的玉佩順利的被送到了賣茶老農的手中,轉眼間就成了王大夫撒謊的鐵證。
心中冷哼了一聲,素問表面卻故作好奇的追問道:“王大夫,這枚玉佩真的是你的貼身物件兒嗎?如果不是。你可千萬不能承認。”
聽了他的後半句。王大夫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然後才一臉面無表情的開口答道:“多謝華大夫關心,這枚玉佩的確是在下的。問題是在下一直將這枚玉佩掛在腰間,卻不知何時竟然遺落了。還到了這位老伯的手中。”
說這番話的時候,王大夫朝賣茶老農投去懷疑的目光,那眼神彷彿在打量一個賊。就在剛纔的一瞬間,他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一定要將賣茶老農塑造成賊。
不得不說,王大夫的反應還是相當迅速的。在這種極其不利的情況下,他立刻就選出了一個對他最有利的解決辦法。只要賣茶老農被塑造成偷竊犯,他就可以將撒謊的事情掩蓋下去,從而擺脫這件事的糾纏。
遺憾的是,他的對手乃是素問。素問可是雲州城出了名的詭計多端,豈能給他留下如此輕易便可脫身的機會。
一看見他瞧向老農的眼神,素問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馬上就故作恍然道:“誒呦,沒想到這枚玉佩還真是你的。這樣一來,你之前的話可就被正名是在撒謊了。找來的證人無法正名你的清白,現在卻又有如山鐵證出現,看來你昨天果然沒在保安堂。”
聽見素問這麼說,王大夫立刻朝她投去一個厭惡的眼神,口中卻厲聲指責老農道:“說,你到底是在哪裡偷取我這枚玉佩的。若是今日你不肯交代,就休怪我不講情面。”
被他質問,賣茶老農露出一副受到驚嚇的反應,口中則吶吶道:“玉佩不是偷的,是我老頭子撿來的。昨天你走了之後,我收拾攤子,在你座位下撿到的。你怎麼能這樣,不僅不表示感謝,還污衊老頭子是賊。”
見到他的表演,素問心下佩服。真不愧是永寧侯府培養出來的眼線,這演技絕對比他們這種自學成才的厲害多了。
心中念頭流轉的同時,素問已經站到賣茶老農身前,面對着王大夫冷冷的質問道:“姓王的,你想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你難道就想栽贓無辜百姓。你看清楚,這可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人。污衊這樣一位老人,你難道就不會覺得羞愧??”
聽見素問這樣一番話,王大夫感到一陣氣結。他確實是想栽贓這個老農,但至於被上綱上線到不敬老的程度?
沒等他有什麼反應,素問立刻就再接再厲道:“你陷害同行,已經鑄成大錯,沒想到卻不知悔改。在衆目睽睽之下,你居然就能幹出污衊良民的事兒來,實在是給我們杏林同行丟臉。像你這種心思惡毒的人,又有什麼資格替人望聞問切?”
待她話音落下,王大夫這才冷笑一聲道:“我要抓的是賊,與年近半百有何關係?再說了,他與你非親非故,你又是已和立場出來與我爭辯??”
素問聽了,露出一臉傲然之色,面對着王大夫凜然道:“身爲一個有良知的年輕人,豈能看着此等污衊無辜老人的事情發生?莫說是我,天下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不會眼睜睜看着這一幕,卻在旁邊無動於衷。”
看見他一臉凜然正氣的模樣,王大夫着實被氣得不輕。他伸手指着素問,好半天卻一個字都沒吐出來,顯見是被氣急了。
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素問便轉過身面對着醫判,一臉憤慨的說道:“醫判大人,剛纔的事情你都看到了。王大夫居心叵測,誤導無辜民衆,企圖藉此陷害同行,簡直毫無慈善之心。像這樣的人,我們杏林界又豈能不聞不問?”
聽了她這番話,醫判不由感到一陣頭痛。他真心不想介入素問與賀大夫之間的爭鬥,但職責所限,今日卻又不得不出面表態。
沒等他開口表態,王大夫態度忽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彎,一臉憤恨的對素問說道:“賤人,你少在這裡囂張。沒錯,我確實是矇騙了李家兄弟,但這也是替天行道。你說,李家兄弟平日在鄉里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橫行鄉里,令窮苦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猛然聽見他這樣一番話,圍觀人羣一下子都愣在當場。他們沒想到上一刻還在極力否認的王大夫,忽然之間卻如此乾脆的承認了下來。
與衆人的愣神不同,素問臉上則是一片平靜。她一直都沒放棄對王大夫的監視,所以並沒有錯過他與圍觀人羣中某人眼神交流的片段。毫無疑問,他態度之所以來了個徹底反轉,十有**是受到了這次眼神交流的影響。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素問當即便語帶鄙夷的回擊道:“王大夫一片仁義之心,我之前還真沒看出來。若我沒記錯的話,保安堂好像一直被稱爲雲州醫霸來着,莫非傳言有誤?”
聽她這麼說,圍觀人羣立刻就想了起來。他們剛剛聽聞王大夫那番話,心中頓時便升起對李家兄弟的不滿。還好有素問這句話,他們纔沒遺忘保安堂同樣狼藉的聲明。這麼一比,他們對李家兄弟的不滿自然被消減了許多。
見到圍觀人羣的反應,素問心中暗暗冷笑一聲,然後繼續語帶不屑的出言戲謔道:“直至今日,我方纔明白了五十步笑百步的道理。若你真心關心窮苦百姓,爲何在保安堂坐診?”
面對她的嘲諷,王大夫惱恨不已,但卻心知不能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隨即便正色道:“一派胡言,華大夫不知從哪兒聽來的不實之言,竟然就在這裡大放厥詞。我們保安堂一向光明磊落,從未乾過欺行霸市的事兒,又怎會成爲雲州醫霸。”
聽他這麼說,素問馬上就笑出聲來,然後一臉不屑的說道:“利用病人陷害同行,難道這還不是欺行霸市?若王大夫覺得不是,那隻能說明保安堂是非觀念與我等不同。”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王大夫便一臉不客氣的說道:“誤導病人這件事,我承認是我乾的,但陷害同行卻是欲加之罪。實話實說,我可從來沒讓他們去安和堂求過診,真不知陷害同行又是從何說起?”
見他有選擇的認下了較輕的罪名,素問心知這是斷尾求生的招數。儘管清楚他的目的,她卻也沒更好的辦法進行反制。
保安堂雖與李家兄弟進行了交易,卻並未留下任何證據,這使得他們很難被定下陷害同行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