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刻鐘,李府卻始終沒派下人過來。到了這時候,素問的耐心終於全部告罄。
冷笑了一聲,素問轉頭一臉氣憤的對雲芝說道:“娘,看來人家不歡迎我們孃兒倆。既然如此,那我們這就回去吧?”
雲芝聽了,強壓內心的怒火,面色難看的答道:“好,人家都把態度表明了,我們又何必自尋無趣?”
說完,雲芝便站起身來。待素問拉起她的手,她們倆便一起朝門外走去,面色都不是太好看。沿着來時的道路,她們倆走到了進來的角門前。正當她們準備出去的時候,從旁邊走出來一羣人。
“咦,這兩人是誰啊?我怎麼好像從來沒見過?”那一羣人剛剛出現,其中就有一個奶聲奶氣的童聲開口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他們中便有一個丫鬟回答道:“回少爺的話,她們倆好像是華家新搬來的鄰居,聽說以前是在鄉下住的。”
說完,那丫鬟還發出了一陣輕笑聲。故意把“鄉下”二字咬的那麼重,顯然她是在恥笑她們倆鄉村的身份。
聞聽此言,雲芝的臉色立刻變得比之前更難看了。她雖然曾經過不少風雨,但這種被一個丫鬟鄙視的事兒卻還是第一次遇到。壓抑住心中的怒意,雲芝並沒有說什麼。她可是堂堂正正的良民,怎麼能跟個賤婢一般見識?
這口氣雲芝能忍下,素問可沒這麼好的涵養。都欺到她們腦袋上來了,她豈有不進行反擊的道理?如何反擊?素問開始在腦海中迅速搜尋主意。她既要反擊的漂亮,又不能留下跟一名賤婢斤斤計較的話柄。
想了一下,素問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微笑。她一邊拉着雲芝往前走,一邊俏皮的問道:“娘,我早就聽說人都分屬士農工商,但一直都好奇咱們家的丫鬟屬於哪一類?”
聽她這麼問,雲芝立刻就反映了過來,目光似有若無的瞟過了那羣人,同時含笑道:“咱們家的丫鬟啊,哪一類都不算。她們都是賣身爲奴的,全都屬於賤籍,主人家可以隨時打殺轉賣。”
爲了使得該聽見的人聽清楚,她們倆說話聲音都不算小。這樣一來,她們之間的一問一答就一字不落的全都進了那個丫鬟的耳中。聞聽此言,那個丫鬟臉都被氣白了。她最耿耿於懷的就是自己賤籍的出身,這可是她心中不可觸碰的逆鱗。
一氣之下,那丫鬟腦子一熱便衝了出來,厲聲質問道:“你們剛纔說什麼?有本事再說一遍。”
望着衝到面前的丫鬟,素問露出了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語帶不解的說道:“我們剛纔說家裡丫鬟的身份,好像是歸賤籍,主人家可以隨時打殺發賣。”
雖然努力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但素問眼中還是透露出了一絲嘲弄
。敢瞧不起她們鄉下來的,她有這個資格嗎?又一次聽見這番話,那丫鬟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她雙拳緊握目光冷冽,似是想與素問拼命一般。
對於她這副模樣,素問壓根就沒往心裡去。她真要是被這丫鬟傷到了一根手指,丟的可就是李府的臉。果然,那丫鬟儘管恨得咬牙切齒,卻始終沒敢邁出最後一步。她死死的握緊拳頭,連指甲刺入掌心都不自覺。
微微挑了挑眉,素問就和雲芝從她身邊繞了過去。她在李府已經呆夠了,現在一秒鐘都不想多留。繞過去之後,母女倆就徑直朝進出的角門走去。眼見得角門已經近在咫尺,她們耳中卻聽見了一個女人的招呼聲。
“誒呦,這不是華家妹子嗎?我剛纔有點兒事脫不開身,你怎麼就急着回去?要是讓旁人知道了,肯定會說我怠慢妹子。”
聽聞此言,雲芝不由皺了皺眉。她記憶中的李夫人還算得上知書達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一世了。?雖然心中有不滿,但云芝卻還是停下了腳步。她本來就是來拜訪李夫人的,這回遇到正主了,當然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在轉身的一瞬間,雲芝臉上已經掛上了習慣性的微笑,還沒忘語帶歉意的解釋道:“家裡還有一些事急着處理,我這才着急回去的。”
聽她這麼說,李夫人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言不由衷的說道:“你最近忙,我能體諒。不過人都來了,不如就坐一會兒再走。”
雲芝聽了,微笑着應道:“嫂子好不容易忙完,我當然要多留一會兒。這麼多年沒見,我還有許多話想跟嫂子說呢。”
聽她這麼說,李夫人便含笑開口說道:“你既然着急回去,我就不請你去屋裡坐了。那邊有個涼亭,不如我們就到那兒坐坐怎麼樣?”
聞聽此言,素問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說得好聽是不想耽誤雲芝的時間,其實是擺明了不待見她們母女倆。心中雖然極是不滿,但她還是剋制住了。她可沒忘記這是在誰的地盤上,當然不會看不清當前的敵我實力。
在李夫人的帶領下,一羣人浩浩蕩蕩往涼亭那邊走去。當經過那丫鬟所在的人羣時,李夫人卻忽然停了下來。
伸手指着那丫鬟,李夫人冷淡的吩咐道:“你剛纔竟然敢對府裡的客人不敬,現在就到你們姨奶奶的房檐下跪着去。”
聽到這句話,那丫鬟的臉馬上就漲紅了。看她一臉不甘的模樣,似是還想出言爭辯,但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那丫鬟朝李夫人行了一禮,頗爲不情願的說道:“多謝夫人指點,奴婢這就到房檐下跪着去。”
說完,那丫鬟便轉身朝內院走了進去。看她那略顯踉蹌的步伐,似是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委屈。見那丫鬟被罰,剛纔那個發話的小男孩看不下去了。他掙脫了乳孃的懷抱,朝李夫人跑了過來。
一把抓住李夫人的裙角,小男孩仰起臉求道:“母親,她們本來就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海棠姐姐又沒有說錯,您爲什麼要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