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默晴的馬車已經遠去,沈默雲纔在姚黃的攙扶下嫋嫋而來……
“出來吧!”郭嘉衝着前院漏窗吼了一嗓子。原來,這郭嘉老早便察覺到有人在偷看,不過,敢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站在前院牆根下偷聽的,除了她的兄長還能有誰。
出來的兩個男子都與郭嘉一般着了一身黑色勁裝,膚色黝黑,身形健壯,偏一臉偷聽牆角被撞破的尷尬。
“這位是我新交的好友!正五品戶部侍郎沈大人家的大小姐沈默雲!”
“這兩位是我的嫡出兄長,郭珏和郭楓。雖然說偷聽牆角不是君子所爲,但我兩個兄長都是馳騁過沙場的正人君子,在我們北境可沒有那麼多禮法講究!雲姐姐你可不要對他們有所誤解哦!”
沈默雲與郭家兄弟見了禮,這才發現郭家兄弟的確靦腆內向,兩人那黑黝黝的臉上都帶了一絲害羞的紅暈。
沈默雲突然間便明白了夏姨娘爲何今日要將沈默晴打扮得那樣花枝招展,風情萬種;而郭嘉看到狐媚妖嬈的沈默晴又爲何那般的憤怒和狠厲,原來說到底都是出在這郭嘉的兩個嫡兄弟身上。
滿朝皆知,郭老將軍已經上書皇上,年後將回京養老,而他的“龍虎將軍”的爵位將直接傳於他的孫子,也就是郭嘉的父親郭平。郭家兄弟在邊關多年,沒接觸過多少千金小姐,此番,這郭家兩位年紀不小的嫡出小公子便成了京中各路神仙爭搶的香餑餑。
所以說吧,精明不過夏紅綢,如果她的大女兒能與她一樣精明。能不走歪門邪道,那她今日的苦心經營說不定便能順利進行了!
自己這般中規中矩的大家千金打扮都能叫郭家兄弟如此面紅耳赤,可以預見,那沈默晴今日的出場應該更是叫他兄弟倆心動萬分了吧?只可惜,後來發生的一幕幕慘劇毫無美感,破壞印象,只怕郭氏兄弟此生都無法忘懷。再難消受沈默晴那個美人恩了。
只怕夏紅綢怎麼也沒想到。她能算計,沈默雲的算計也不比她差絲毫。
當日榮輝堂,她故意提出願意帶一位姐妹作客。
於是。大姑奶奶沈靈與夏紅綢爲了將軍府人選問題劍拔弩張,可沈默雲知道沈默晴定會勝出,而她,怎麼可能真的大度到沒心沒肺帶着恨自己入骨的沈默晴出門作客呢?
一來。她只是坐山觀虎鬥,叫大姑奶奶與夏紅綢相互撕咬。相互結仇。
二來,沈默雲只是算準了一點,既然請柬上只有她一人的名字,郭嘉便是擺明了不想要沈家其他任何人上門赴宴的態度;否則。爲了以示客氣和尊重,都會順帶邀請老太太或者註上“攜姐妹”的字樣。那日壽宴,郭嘉既已經當着衆人的面不給沈默晴面子。這一次,愛憎分明的她又如何可能退讓自己的原則。叫個自己厭惡的人上門呢?當時榮輝堂自視甚高的衆人正陷於人選的糾結與爭辯中,爲了各自的利益自然就忽略了這個最基本的要素。
而沈默晴的自作主張奪貼子,換馬車,改裝扮事件,只能說是神來之筆,火上澆油的自作自受了。
看着四人有三人陷於尷尬,郭嘉便做主要帶着沈默雲出門用膳……
這次則是由那冷麪丫環來駕馬車,郭嘉也跟着坐到了車廂裡。
“過幾日我曾祖父便回京看,到時候我再邀你來做客!”
“好!”沈默雲也不推辭,今日沈府準備的送禮都在沈默晴車上,她如此空手上門總歸不禮貌。還不如下次再登門拜訪!
“什麼味道?”那郭嘉的狗鼻子很是好使,一下子便翻到了車裡的食盒。
“想你什麼都不缺,便叫身邊的嬤嬤做了些拿手的吃食給你!”
“真的?多謝!”那郭嘉看見食物,臉上那點老成便褪得精光,抱在懷裡小心得如同抱了塊豆腐。
她抓起最面上一塊珍珠糕塞進嘴裡,閉上眼細細品嚐了起來:“這裡面有蓮子,松子,冬瓜囊,牛乳,桂花糖,酒糟……可這皮面是何做的?清亮透明,像是藕粉,可味道又不完全像?”
沈默雲聽得目瞪口呆,差點要給這郭嘉拍手叫好,果然是京城有名的吃客,這纔剛塞到嘴裡便將材料猜了個透!
“外皮除了藕粉還有菱粉!”幸虧她在莊上跟着顧嬤嬤做過幾次。
“嗯!難怪!”郭嘉吃完這一顆,便又重新蓋上了食盒。
“怎麼?不合口味嗎?糖放多了?我嚐嚐!”
“不是!不是!”郭嘉緊緊抱着那食盒藏到了胸前,嬉笑道:“是太好吃了!這樣的美食還是需要配好茶一起品嚐纔有韻味,不然便太暴殄天物了!”
看着沈默雲外翻的白眼,郭嘉賠笑到:“前邊拐過去便到了,多謝姐姐還記着我的喜好!姐姐待我如此好,我也必定待姐姐真心!以後姐姐有困難,妹妹必定義不容辭!”
“今日多謝你爲我出氣!”沈默雲雖然正望向車窗之外,可到底還是聽出了郭嘉的一些弦外之音。
馬車在北城一棟四層高的名爲“太白樓”的豪華酒樓前停了下來。
這“太白樓”位置極佳,正處於兩條大馬路的十字交叉點,周圍店鋪林立,人們川流不息,卻不見多少販夫走卒,倒是盡顯京中最繁華之地本色。
馬車在“太白樓”門口停下後,便有一個引客侍女跳上車架,引着馬車拐到了酒樓後院。
原來,這太白樓爲了方便做女客的生意,竟設計了兩道門:男賓由正門進入,女賓則由側門進入;整個樓宇劈出了西邊一小半是專門爲女賓服務;不但如此,接待賓客的樓梯竟也是分開設計使用,男女賓客都有各自的樓梯通向樓上包房。這樣,女賓們出入酒家用膳喝茶便沒有了偶遇男賓的尷尬和顧慮了。
沈默雲很是佩服這店家的奇思妙想,要知道,女人花起錢來可不會比男人少啊!可大多數婦人小姐卻礙於禮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然極少光顧酒樓之類地方。而吃食最是賺錢,男女通賺更是人人都想的,但卻不容易做到!
這店家如此煞費苦心,果然生意也是異常火爆!一層,二層是散廳,三,四層則是包房。此刻還未到用膳時間,那兩層的大廳裡竟也有五成的上座率,夫人小姐們正笑語晏晏享受美食……
仔細看這酒樓,果然處處盡顯精緻豪華。從入眼的屏風,到實木的樓梯,從一路的木雕竹雕,到手邊的瓷器擺件,處處透露着主家過人的底氣和豐厚的家底。
那侍女一路將她們引上了最頂層的包房。在行至三樓通向四樓的樓梯時,郭嘉扭頭對着姚黃與那冷麪丫環道:“我與沈大小姐自己用膳,你倆去二樓散桌自己點些吃的!”說着,便向那冷麪丫鬟扔了一個錢袋過去!
幾個細節在沈默雲腦間閃過,她幾乎已經可以預判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了。她對着姚黃點了點頭,暗示自己可以應付,勿需擔心。
即使郭嘉不將姚黃支開,自己也不會叫她上樓。
畢竟接下來這事,這姚黃可不方便知曉。
婢女帶她們去的是四層最裡面的包房,名爲“棲霞”。
進門前,郭嘉一臉小心地抓住了沈默雲的手,謙遜地笑着。
沈默雲對其表示瞭然,便擡步跟着婢女走了進去。
沈默雲顯然對眼前的豪華驚呆了!她自認她的祖母盧氏雖口說節儉,卻愛好奢華,房中有不少珍品。
可眼前滿目的富貴,才真是超出了她對華麗的理解。
這房顯然是專爲女賓設計,淡淡的薰香在鼻尖輕輕縈繞,淺粉色珠簾正隨着細風輕輕拍打,發出好聽的聲音。
不知房間裡是燒了地龍還是點了炭爐,即使開着窗,溫度卻還是不冷不熱,叫人甚是愜意。
整個地面都用漢白玉大理石鋪就,天頂及牆壁上以透視法繪滿藍紫色藤蘿花,貼上金箔製成的葉片,體現出奇妙的視覺效果。特別是正中央的地面則鋪上了一整塊稀有的西域羊毛盤金絲銀線石榴花地毯,與一水兒的紅酸枝木傢俱相輝映,令整間屋子顯出渾然一體的華貴。
精緻的雕花樓空窗中正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日光,打在窗下的一衆散發着幽香的奇花異草上。如果說這只是一個用餐的包間,卻是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了。因爲這裡還置有一扇八副的紅酸枝玉石三陽開泰屏風可供更衣;一張紅酸枝木雕花大案可供揮墨;此外還有供休憩的同酸枝木的香妃榻,供消遣的古琴和古本,處處彰顯着店家的細緻與周到。
不去計算其他的的金玉物件和擺設,僅僅以上這些基本配備,只怕這房間便要好幾萬兩銀子才能打造。
注意到沈默雲眼裡的疑問,郭嘉急急解釋道:“這是整個太白樓最豪華的包房!”說完,便如做了賊一般低下了頭。
“妹妹,那位貴賓身在何處?既煞費苦心將我請來?爲何還矯情不出來相見?罷了,既無誠意,那姐姐還是先行一步了!”
“姐姐!”郭嘉自然沒有想到沈默雲竟然已經猜到自己的所作所爲,還早一步說開了來。一時間,她竟覺得無言以對,大窘起來……
“哈哈哈!沈姑娘果然是個妙人兒!”只見那香妃榻後的牆體竟自動打開了來,逆着光走出一位風華絕代的白衣男子來。沈默雲不用看也知道,這故弄玄虛的不是那崔奕橫又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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