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衆人的慘叫聲,女子只是低頭彈着琴,並沒有擡頭看一眼,像是已然知道眼前發生了怎樣的情形,又像是無論眼前發生什麼,她都漠不關心一般。
良久後,周圍的慘叫聲停了下來。
她緩緩地站了起來,抱起秦,朝着外面走去,院中的地上,有血跡流淌而過,粘在了她的鞋上,她卻像沒有察覺一樣,目不斜視地走出了院子。
她像是客人一樣,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了過去,有人衝過來,想要將她攔下,卻在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懾人氣勢時,雙腿像是黏在了那裡一樣,怎麼也挪不動一步,身體打着哆嗦。
她就那樣旁若無人地離開了眼前的府邸,甚至沒有人敢上前攔她。
正門外,沂源早已站在那裡,像是料定了她會從正門而出一樣,當瞧見那款步而出的女子時,心一顫。
他走了過去,接過她手中的琴,什麼也沒有問,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這兩年他成長了不少,可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似乎一點也沒有成長,還是當年那個跟在她身後的少年,他學着她的腳步,在她的身後追隨,一擡頭,就能看到她的背影,像是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然而僅僅是這樣短的距離,他似乎永遠也碰不到她。
距離,讓他害怕。
當她停留在秦府外的時候,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就在剛纔,他將老夫人放下的時候,老夫人抓着她的手,讓他攔着阿姐,不要讓阿姐去見秦大人。
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可瞧見阿姐的模樣,像是被老夫人猜中了。
“阿姐,秦大人並不在府中。”
沂源話落的瞬間,秦歌轉過頭,目光落在沂源的身上:“他在哪裡?”
“幾日前,皇上查出了沈容衍的消息,他以爲你是被沈容衍抓走了,所以並分四路,去追沈容衍,如今,秦大人應當是在城外。”
秦歌聞言,心中一驚,竟然隱隱有些不安。
那個人會突然答應這樣的事情,定然沒安好心。
秦歌不想用這樣的心思去揣摩自己的父親,可是立場面前,有些事情卻不得不這樣想。
她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沂源拉住了手:“阿姐,沈容衍不知道有什麼打算,抓了漓後和太后,關在了秦府。”
“沈容衍不是離開京城了嗎?怎麼會在秦府?”話出口的剎那,秦歌已然明白,那不過是沈容衍布的一個局,他用這樣的方法,巧妙地躲開了沈容煜的追尋,沒有人會料到,沈容衍會重新折返城內。
他算是鋌而走險,卻也是最安全不過的選擇。
不過——
“沈容衍怎會出現在秦府?”就算沈容衍重新回到京中,也不該躲在秦府,難道是——
秦歌以爲是秦兆元和沈容衍勾結在了一起,然而這樣的念頭剛從腦海中閃過,就被沂源的話否定了。
“說來,有一件事情很蹊蹺。”
秦歌轉頭,看着沂源,沂源從來不會說無用的話,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候。
“幾天前,鏡閣的人無意中在城郊的樹林發現了一具屍體。”
秦歌剛想問是什麼人的屍體,就聽沂源道。
“秦兆坤的屍體,從屍體過世的時間來看,有一段時間了。”
瞬間,秦歌心中一驚,目光下意識落在了秦府內。
沂源笑:“阿姐是不是覺得很詭異,如果秦兆坤早已經死了,那麼秦府的那個人又是誰?”
有什麼快速的從腦海中閃過,原本模糊不清的東西,突然變的清晰起來。
莊氏的發瘋,手中衣服的碎片,秦兆坤衣服相似的布料,沈容衍爲什麼要抓漓月,又爲什麼會躲進秦府。
一切的一切最終連成了一條線。
如今秦府中的那個秦兆坤根本就不是別人,而是銀月。
銀月避開了她的視線,殺了秦兆坤,扮成了秦兆坤,潛進了秦府,莊氏的事就是他的警告。
而沈容衍爲什麼會抓漓月。
應當是沈容衍和銀月達成了一個交易,那個交易就是銀月幫助沈容衍做什麼事,然後沈容衍就將她交給銀月。
可不知什麼原因,他打算用漓月來代替她,他們那麼相似,不熟悉的人根本分辨不出。
秦歌因着腦海中閃過的想法而心驚,如果一切真的是她所想,那麼銀月答應幫助沈容衍做了什麼?而沈容衍究竟又想要幹什麼?
還有,那件事情銀月已經完成了嗎?漓月有沒有出事?
秦歌越想越害怕,她不再理會追兵的事情,詢問了沂源漓月被關的地方。
她在沂源的幫助下,摸到了那裡,慶幸的是,漓月沒事,只是不知出了什麼事情,陷入了昏迷之中,而一邊的地上還躺着宛然。
宛然身體上受了傷,瞧見那身上的傷,秦歌的心底升起一股子怒火,片刻又被他壓了下來。
沂源以爲秦歌是來救漓月的,走到了漓月面前,就將漓月扛了起來,直接往外走,然而走了片刻,回頭,卻見秦歌並沒有跟着出去。
“阿姐。”沂源低聲喚了一聲,看着秦歌的眸光有些閃爍,他心中有點不好的預感。
“沂源,你先將漓月帶出去,我將宛然喊醒,隨後就跟着你出去。”秦歌說着,想了想,走到了沂源面前,將漓月的外衫拔了下來,然後將自己的外衫穿在了漓月的身上,將漓月的外衫穿在了自己身上。
“阿姐,你這是幹什麼?”
“以防萬一有人發現,我可以去引開那些人。”
沂源聞言皺眉,秦歌像是猜到沂源要說什麼似的,“別擔心,到時候有宛然保護我,不會有大問題。”
沂源聽秦歌這麼說,就沒有多想,之後後來,他想起當時的情形,才覺自己傻的可以,那個時候阿姐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打算,不過是隨便說了一個理由,將他打發了而已,虧得他還相信了。
或許是他從來都不曾懷疑過阿姐的話,所以被欺騙後,纔會怒不可遏。
沂源聽話的將漓月扛了出去,在外面等了會兒,始終沒有瞧見秦歌從裡面出來,他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就在他想要進去看看的時候,裡面傳來一陣動靜,這動靜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他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扛起漓月就走,等到離開秦府,腦海中涌起了欺騙的怒火。
阿姐騙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