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護駕!”另一個侍衛厲聲喊道。
孟馨琬向帳篷裡衝去,氣的緊咬着牙,等她進了帳篷,那女人若不護着她,救她一命,那她,也離死不遠了!
臨死,她也要拉個墊背的!
她極爲潑婦的撕扯着要進去,攔着她的兩個侍衛猛地覺得手臂被打。
孟馨琬衝進了帳篷之中,狼狽的站在那裡。
上座的龍椅上,男人手裡正捧着一隻乖巧的小貓咪,雙眸不怒自威的凝着她跬。
孟馨琬有幾分回神,驚駭,自己怎麼能……衝進來?
她腦子轟着,比外面的雷聲,似乎都震耳欲聾。
她癡癡的雙眸,簌簌落淚,冷颼颼的站在那裡。
她想說自己擔心皇后,可是她不能出聲,她不會像那女人一樣,會改變聲音。
她沒有狡辯的機會,跪在了地上,冷瑟心酸,極爲委屈。
杜淵非抱着懷裡的貓,也沒和她搭腔,知道她是個爲了能和皇上在一起,寧可衆人陪葬的一個女人,此刻,她不會說一句話。
主帳篷裡靜悄悄的。
主帳篷外打算抓刺客的,都在瓢潑的大雨中幹瞪着眼。
皇上怎麼說,沒有刺客,不必進來?
“瞄……”小貓咪在杜淵非懷中甩了甩尾巴。
杜淵非揪着它的小耳朵,想着,怎麼對付這個害了他寶貝侄女的女人呢?
他涼涼的臉色,讓孟馨琬僵着。
“杖責二十。”他聲音淡漠的說道。
門外的侍衛立刻進來拽人,孟馨琬想着二十板子,十分害怕,然,比她沒命要好。
可恨,那女人怎麼沒有替她出聲,就連出來看個笑話也沒有,難道快病死了?
守在帳篷外的衆將士,終於不必被淋雨,匆匆忙忙的各自回了帳篷。
受了二十板子,孟馨琬被扔回了帳篷。
千萬樓的黑衣人出現,斥責道:“不知死活!”
孟馨琬咬牙,“你若覺得我不知死活,就讓樓主儘快處置了那女人!”
“啪!”狠辣的一巴掌聲響起。
孟馨琬脣邊流出血跡,“你不過是護着我的暗衛,你竟打我?!”
黑衣人冷嗤道:“誰是你的暗衛?我是千萬樓的冬閣主!”
孟馨琬眼神一變,竟然是冷酷無情的冬閣主,她畏懼說道:“屬下捱了板子,淋了雨,吹了風,一時怨念發瘋……”
冬一睨着她,道:“從今日起,你不許再有所爲,不然,不必樓主處置你,你知曉,現在的冬閣是如何的!”
孟馨琬點頭。
冬一扔了她幾瓶子治傷寒的,轉身離開。
孟馨琬捏着藥,捂着臉哭。
……
天氣放晴。
野草香氣撲鼻。
清淼和沐雲辰又站在兩軍營間的山峰之上。
翱翔的鷹飛了過來,盤旋了一圈,便沒了影。
“雄黃用了不少。”清淼道,“不過不見得有多有用,你說怎麼辦?”
沐雲辰道:“薛聽兒他們自會想到辦法。”
他將清淼手中的消息碾碎。
清淼瞧着他鎮定的表情,嗯了聲,聽兒他們的辦法,必定是他想出來的。
她視線向兩方的營地看去,道:“盛司軒那邊的人清楚,這邊,東方少晨的人也知曉個差不多了,眼下,等聽兒他們萬事大吉,咱們就能鷸蚌相爭了。”
沐雲辰一笑,問:“咱倆到時就坐在這當漁翁吧。”
轉眼已快到六月。
這日,沐雲辰和清淼正在雲風王朝的大營,聽兒令紫雪宮的人傳了消息。
鎮子的事,處置完了。
萬事大吉,她和穆綿春六,次日就到。
清淼低聲笑道:“雲辰,皇嬸回來,咱倆得敬茶了。”
沐雲辰瞧着摺子,喜氣洋洋的道:“薛聽兒一回來,咱們和皇叔又能換回來了,到時讓薛聽兒易容成孟馨琬。”
清淼嗯了聲。
次日一早,衆人匯合在了兩軍營中間的山峰上。
清淼搶在杜淵非之前緊緊抱住薛聽兒,“沒受傷吧?”
薛聽兒笑道:“沒事,死丫頭,裝模作樣的失憶,扮豬吃老虎。”
清淼一笑。
杜淵非道:“顧清淼,你打擾夫妻團聚,好意思嗎?”
清淼笑道:“十叔,我和皇嬸感情深,這是親人團聚,你好意思打擾嗎?”
杜淵非滿頭黑線,好意思的將自家女人拽過來。
薛聽兒笑眯眯的。
“主子,如何安排?”穆綿問道。
清淼道:“聽雲辰的。”
沐雲辰道:“將異心的兩軍調出來,其餘之人按朕所說佈置。”
這一日。
清淼一身太子龍袍的佇立在山峰之上,而沐雲辰許久之後才走到她的身邊。
“當初你奪得帝位之時,我也是像今日一般瞧着消息。”
沐雲辰笑着坐在她的身邊,目光看着前面烏壓壓的人,道:“今日不但瞧着消息,不是還能瞧見人嗎?”
遠處,狹路相逢的盛司軒和東方少晨曾經的手下大將,吃驚!
按太子和皇上的計劃,他們分明對戰的是其他之人。
如今這般巧遇,若不動手,如何解釋?
然動手,就是自相殘殺!
盛司軒使着眼色,眼下只能一打急退。
兩人正帶着衆將士演着戲,鬨堂的嗤笑笑聲震耳欲聾。
緊接着,數道人馬飛奔而來。
在馬上的冬一,臉色大變。
一道人馬領頭之人,分明是曾經的已葬的春閣閣主,一道人馬領頭之人,分明是已死的秋閣閣主,一道人馬是上次被他們追的身受重傷,被人救走的楚莜之,一道人馬是良王。
這四道人馬之後,是雲風王朝和栩國的衆將士,這些人竟然站在一起?
盛司軒看着飛奔而來的人馬,眸光中大驚失色。
自己此刻如此的好笑,竟還想着……
如此形勢於眼前,生死一線,他即刻召喚巨蟒,然,竟了無一絲反應。
他煞白着臉色,震驚!
“擒賊擒王,剩下的,好處置。”清淼道。
“嗯。”沐雲辰應聲,目光看着底下,漸漸狼狽的人。
一個時辰後。
盛司軒,東方少晨手下的大將,冬一等人,以及在暗中的千萬樓盡數暗衛全部至於山峰之下。
衆人仰視着山峰上佇立的兩人。
男子一身耀眼的龍袍,俊美的容顏威嚴至極,強悍的氣勢,逼人退避三舍。
女子一身璀璨的太子衣袍,絕麗的臉上淺笑盈盈,她小鳥依人的站在男子的身邊,那雙眸,卻冷厲的讓人驚懼。
沐雲辰目光看着跪地之人,疏離一笑,道:“朕的江山,沒有被奪走這一說。殺!”
盛司軒眼見着,雲風王朝的人一一一死。
冬一對着上面的女人喊道:“樓主!”
清淼說道:“冬一,你身上的毒,是不是該毒發了?”
冬一瞧着她淡漠的模樣,道:“樓主,冬一忠心樓主,樓主爲何要冬一之命?”
不少不明所以的人看着上面的女人,那不是曾經不貞二嫁的廢后嗎?怎麼穿着栩國太子龍袍?
嗯,那男人怎麼喊她樓主?什麼樓主?
清淼冷笑着譏諷的看着他,“我救你之命,實在是冤孽,你忠心的樓主,片刻就到。”
冬一眼眸一驚。
片刻後,果然瞧見一道身影由着人帶了過來。
這是清淼和沐雲辰看他們對打看了一半,親自去對付的人。
方纔他們遙望之時,東方少晨也站在僻靜之地看着。
他是跟着顧清淼過來的。
他倆坐在一起之後,東方少晨極爲吃驚。
於是,千萬樓和紫雪宮的人一番較量。
東方少晨落敗,臉色猙獰,冷厲問她,“主子,你爲什麼要在我不在之時嫁給這個男人?我愛你那麼多年!”
清淼恨不得掐死他。
當年東方少晨小命不保,是她費心救了他一命,結果,救的這麼多人,出現了這麼多讓她想氣死過去的人。
“那是老天給我吃苦受罪後的福氣,免得等你回來,掉進深淵!”顧清淼雙眸泛紅的叫道。
“聽兒,穆綿他們,都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進千萬樓的時候我說過,你們不喜歡勾心鬥角,進了千萬樓,咱們這個家就兩字,自在。東方少晨,你這是自尋死路,好日子不過!你狠,對着他們這麼毒!”
東方少晨從來沉穩的氣息,此刻已壓抑的猙獰的散出,“你沒有嫁給他之前,我從不曾傷害過千萬樓一分!”
清淼呵呵呵的笑着,“是嗎?那你倒是厲害,千萬樓眨眼間就能被你覆滅,其他三閣如此輕鬆就一敗塗地。”
東方少晨的雙眸扭曲,恨意的眸光注視着沐雲辰,這個男人,必定是他設下的陷阱,淼兒雖有城府,卻計劃之中總有漏掉,是他讓淼兒騙了他!
他牙齒咬碎,恨意凜冽。
沐雲辰淡然的望着他,琥珀色的眸光極爲鋒利冷銳,“東方少晨,千萬樓如今已被春六帶着紫雪宮的人前去誅殺,你現在,沒什麼指望。”
東方少晨狂笑,“多年前你我一同在宮中讀書,算上幾分摯友,不想多年後,天差地別。我知道自己比不得你城府深,淼兒心軟,只能讓她與你分開,沒想到,你們夫妻倒是其利斷金,可恨,我以爲淼兒會移情別戀!”
清淼聽着他的話,怨恨至極,奔着自己爲人心軟,就這麼欺負她嗎?
怪不得,明明他恨得最深的是雲辰,對付的,卻總是他身邊的人。
真是有自知自明,又自以爲是的男人。
清淼手抖着,告訴自己,若是被他氣壞了,都對不起雲辰近一年多的時間,讓她只瞎鬧騰的演着玩。
她想着,就沒對他一番拳打腳踢,然而,不知死活的人竟然極爲快速的甩了暗器出來。
那冰冷的暗器,分明萃着劇毒。
清淼知道,這劇毒,必定是毫無解藥的。
她反應極快,速度極爲強悍的奔着暗器而去,手中的軟劍,猛地將暗器打落一邊。
已經重傷的東方少晨在前方狼狽而逃。
清淼近到他身邊,一劍揮了過去。
東方少晨血紅的雙眸凝着她,極爲嚇人。
再後來,清淼一頓拳打腳踢,對這麼個她曾經自認爲也該護短護着的人,厭惡至極。
東方少晨狼狽不堪的慘樣出現在衆人眼前,所有人倒吸冷氣。
東方老將軍認出兒子,立刻衝了過來。
“少晨?”他吼着。
東方少晨目光看向他,冷笑,似瘋了一般。
這笑聲,陰森森的。
冬一來不及對着東方少晨說一句話,一劍已經揮到了他的身上。
東方少晨眼神狠變,嘶聲裂肺的吼着:“冬一!”
再接着,他看到執劍的人,已經走近了身受重傷,瞪着雙眸的盛司軒身邊。
清淼打了個響指,道:“先等等。”
盛司軒目光立刻緊緊的盯向她,“清淼妹妹,爲什麼要對付我,爲什麼?我對你爲太子並沒有有所異議,你爲什麼要對付我?!”
清淼目光對視着他的目光,“你若只有狼子野心,本太子大可防患於未然,你若已是有所作爲,本太子自該除之。臨死之前,你心裡清楚些。換而再說,我雖身爲栩國太子殿下,卻打心裡根深蒂固的,只覺的自己是他的夫人,打一開始知道你想對付我夫君,你說,我這女人,是不是該護着家?”
盛司軒聽着她的話,哀求了,“太子殿下,可否饒我一命?”
清淼注視着他哀慼的雙眸,道:“否!”
盛司軒想多說求饒之話,說些長公主等人等等。
清淼猜的出,不想多聽,這些改變不了他曾經與東方少晨狼狽爲奸的害人。
衆人雅雀無聲的看着,因爲山峰上一個男人的話,此刻,就剩東方少晨一人被東方老將軍怒斥又哀傷的看着。
“你竟然當真和敵國之將合計滅我雲風王朝!逆子,老夫此生再無顏面!你膽敢騙老夫,你進千萬樓不過是爲皇上穩固江山,你臨死也說清楚,千萬樓樓主那大魔頭,是不是你?!”
東方少晨臉上帶着灰土,看不清神色,他目光悄然的看過山峰上女人的臉。
那張臉,鎮定自若。
這麼多年,她雖言護短之中也帶着他,然而,終歸自己在她心目中,也不過是十二大護法的地位。
待他從邊關回去,更是連春六這個春閣大護法都不如。
她很少見他一面,連話語都是揣度而說。
自在?
他心中壓抑憋瘋。
不將這些絆腳石踢開,他東方少晨,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和她白首到老。
如今,自己狼狽單膝跪於他們腳下,心裡的怨恨,讓他一聲譏笑。
仰頭揚聲,洪亮而道:“我東方少晨不過是千萬樓冬閣閣主,真正的千萬樓樓主,是顧清淼!”
萬衆矚目的目光看向山峰上的女人,所有人的臉色都在變化。
江湖之上自從出現千萬樓,身穿黑衣,帶着銀色面具的人,那是相當讓人畏懼的。
但凡有人不自量力的對付千萬樓,必是被誅殺殆盡。
好在,若是不惹到千萬樓,這輩子都見不到這神秘莫測的千萬樓裡的一人。
衆人亦知這千萬樓是個悄無聲息中耳聽八方的地方,人人越加謹慎。
後來,打從江湖大宮大摩宮覆滅之後,衆人再不敢多惹是非。
大摩宮可不是雲風王朝這江湖中的第一大宮,乃是這整片天下江湖之中的第一大宮。
衆人驚駭的看着山峰上的女人,這年輕的女人,這不貞二嫁的廢后,是千萬樓的大魔頭???
這年輕的女太子殿下,這一個眼神就嚇得衆臣不反對她爲太子的太子殿下,是千萬樓的樓主???
清淼目光看向衆人吃驚的眼珠子瞪溜圓的模樣,對着那邊揮劍的侍衛,笑道:“落下一個,瞧見了沒?”
那揮劍的侍衛,即刻走向東方少晨。
東方老將軍渾身一抖,心臟要停的繃緊着蒼老的臉。
而其餘衆人瞧着山峰上女人
的笑,腿抖,腿抖,腿抖。
東方老將軍顫抖着手,站在東方少晨的前面。
執劍的侍衛無視他,錯身而過。
薛聽兒目光緊緊注視着,驀地,在劍落之前,喊道:“停!”
衆人目光立刻看向她。
杜淵非騎着馬,就在她的身邊,眯着眸,道:“想告別?”
薛聽兒眼神緊緊的繃着,手緊拽着馬繩,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別人以爲她這是恨着人恨得要死。
而千萬樓裡的人,加着杜淵非他們知道,她這是咬緊牙關,不求情!
杜淵非眨眼間,坐到她的身後,將她抱在懷裡,骨節分明的手指拽住馬繮,轉了身,喝道:“讓開。”
冷冷的聲音,嚇得本就腿軟的人,掉下了馬。
杜淵非帶着薛聽兒揚長而去。
東方少晨的目光本就沒有一絲期盼,他笑着,揚頭看向那張愛到骨子裡的臉,倒了下去。
執劍侍衛錯愕。
東方老將軍老淚縱橫,舊疾復發而亡。
沐雲辰清冷的目光睨着他們,道:“東方將軍一族,誅九族!”
清淼一聽,立刻想到東方念盛那孩子,“雲辰,不能誅九族。”
沐雲辰目光看着她,道:“必須得誅九族,不過,東方念盛年紀甚小,你可認其爲義子,不算九族之列。”
清淼緊抿脣,目光凝向下面烏壓壓的衆人,她點頭道:“好。”
衆人冒着冷汗,這千萬樓樓主說的話,皇上都置之不理,皇上,真是個霸氣的帝王啊!
雲風王朝和栩國的衆將士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然,回到營地之中,栩國的衆將士們抓耳撓腮了。
怎麼辦?
他們的太子殿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皇上就跟着人家皇上回了雲風王朝的大營。
難道日後,他們栩國還成了雲風王朝的附屬國了?
成了太子殿下的陪嫁了?
呵,所有人焦急如麻,每個人都冷着臉。
有人不明所以的問:“我平日看着太子殿下和穆公子可是你情我濃的,今天怎麼就能站在雲風王朝皇上那邊?”
有人嗤道:“蠢貨,別想着讓穆公子帶回太子,你說你們什麼眼神,之前的穆公子給人的氣質感覺,那可是和雲風王朝的皇上一模一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