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茶肆裡,見安長溪如約而至,掌櫃的二話沒說將她帶去了後面的房間,“安小姐請稍等,我先進去通傳一聲。”掌櫃的滿臉堆笑的說道。
“好。”安長溪點了點頭道。
不多時掌櫃的便請她進去,對他道謝之後安長溪便緩步的走了進去。
“閣主今日還要與我隔着簾幕說話嗎?”看着面前巨大的簾幕,安長溪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是她第三次來見他,也是他第三次隔着簾幕與她說話。
聞言簾幕後面的人輕聲一笑,不知道自桌案上拿起了什麼東西,安長溪只覺得面前一陣微風拂過,那簾幕就緩緩的升了上去。
眼前瞬間明朗起來,然而面前人的樣子卻是讓安長溪一陣無語,只見他身着一襲暗紫色長衫,腰間配帶着一根同色的腰帶,烏黑的發用一根通體透白的玉簪緊緊束起,竟然讓她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只是,那張臉上卻是帶上了一個銀色的面具,只能夠看到他那雙幽深的眸子,其餘的都被遮掩了起來。
“閣主這是什麼意思?”安長溪有些忍俊不禁,他如今的這個樣子,與隔着簾幕說話又有什麼區別?
“方纔安小姐說不願與在下隔着簾子說話,這樣不就可以了?”藍北墨看着她臉上些許的無奈挑眉道。
眸心波光一閃,安長溪也不再與他糾結這個問題,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問道:“一月已過,不知閣主可有信守承諾?”
聞言,藍北墨拍了拍手,身後的牆上突然開了一個暗門,一黑衣人從裡面快步的走了出來,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他,隨後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兩句。
面具後面的臉色微微一動,看着安長溪的眼神帶着一絲打量,很快又恢復如常,擺了擺手,那人自暗門離開,很快那面牆又變成了方纔平整的樣子。
“這是你要的東西。”藍北墨將一個布包放在了桌案上,示意她過來取,安長溪也不端着,走上前去就將那布包拿在了手中。
“多謝閣主。”安長溪說完,自袖中拿出一張銀票放在了桌上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這東西只有一份,安小姐可要小心保管,不然可就再也尋不到了。”藍北墨淡淡說道。
那語氣讓安長溪一愣,轉過身對他微微打量了一下,絲毫不掩飾眸中的疑惑,隨後點點頭道:“多謝閣主提醒,天色已晚,告辭。”
見她走了出去,藍北墨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了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對着空氣打了一個響指,虛空之中微微抖動,一個身影竟然走了出來。
“主人有何吩咐?”
“跟着安長吟,看看她有什麼動靜。”藍北墨眸光一沉,低聲說道。
“是,主人。”隨後,虛空又是一陣抖動,那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已是傍晚十分,天邊的雲霞透露出了紅色的光芒,將整個天空染上了一層殷紅,看起來奪目而多彩。
走出茶肆,安長溪將懷中的布包輕輕的掩了
掩,隨後快步的走進了人羣之中,見她走了,一直坐在對面的安長吟也急忙跟了上去,生怕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安長溪一路快步走着,衣袂隨着微風輕輕飄飛,帶着些許的喜悅,轉過幾個彎便就要回了國公府。
緊緊握着手中的匕首,安長吟自袖中取出一片面布系在了臉上,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明晃晃的匕首在夕陽的映照下散發着寒冷的光芒。
猛然聽到一陣風聲,安長溪不由得轉身看去,就見一黑衣人手執匕首向她衝了過來,猝然生變,原本淡寂的晚風隨着面前的黑衣人鋪卷而來,砭人肌骨。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安長溪微微一愣,只覺寒意及身,猛然,左臂微微一痛,接着她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而面前的黑衣人卻被打翻在地。
擡頭看了藍北墨一眼,只見他的眸心之中翻涌起了驚濤駭浪,雲淡風輕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狠聲喝到:“還不快滾。”
就要得逞的安長吟沒有想到這樣的變故,聽到藍北墨的聲音之後轉身低頭跑了出去,似乎生怕下一秒藍北墨就會改變了主意一般不讓她離開。
“多謝王爺出手相助。”安長溪恍然,急忙自藍北墨的懷中跳了出來,躬身一拜道。
見她沒事,藍北墨的神色逐漸恢復了過來道:“你沒事就好。”
雖然很感激藍北墨救了她,但是安長溪心中卻帶着濃濃的疑惑,不由得開口問道:“王爺怎麼會出現的這麼及時?”
低頭看了他一眼,藍北墨迅速移開了目光,輕咳了一聲掩飾他的尷尬,隨後淡淡說道:“有些事情路過,怎麼,你可有什麼意見?”
聽他這樣說,安長溪搖頭笑笑,將懷中的東西抱得越發的緊了,她怎麼會相信藍北墨恰巧路過這裡,但是他既然不願意說出實話,她也就權當他說的是真的。
“長溪沒有意見,不知今日的救命之恩臣女該如何報答王爺呢?”安長溪秀眉一挑,臉上帶着淡然的笑容。
藍北墨上下看了她一邊,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她的臉上道:“那你又想要如何來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呢?”
神情微微一動,安長溪倒是沒有想到藍北墨竟然會這樣說,不由得看向了他,見他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心中對他的疑惑越來越深了,看着他的樣子,腦海裡猛然閃現出了下午在明預閣見到的閣主,心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剛要開口,卻對上了他那雙幽深的眸子,話到嘴邊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怎麼,讓你報答我就這麼難?還要思考這麼久。”藍北墨看她不說話,不禁打趣着說道。
不去直視他的目光,安長溪低頭道:“王爺是天潢貴胄,什麼珍惜的東西沒看過,什麼好吃的沒吃過,長溪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勾脣一笑,藍北墨道:“你說的很對,既是如此,這個報答就先留着,什麼時候本王想到了什麼時候再來找你,你看可好?”
“王爺都這樣說了,長溪自然是應允
的。”安長溪點了點頭,卻是不知道藍北墨到底是怎麼想的。
“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藍北墨見她答應,眼中沾染上了一絲笑意,看了看天色道。
“如此長溪就先回去了,王爺也回去吧,長溪告退。”安長溪俏皮一笑,明媚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竟讓藍北墨一時看呆了。
回到長溪院,安長溪囑咐雲意守在門口,關上房門就將布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一頁一頁的翻看着,字字都是藍紀離貪污受賄,結黨營私的鐵證,伸手拿起案上的狼毫,安長溪將那些證據又謄抄了一遍,大半個時辰之後才終於寫完。
屋中很靜,雲意守在門口,沒有人在身邊,隔着煙羅輕紗,眼前是檀木的桌案,雕窗畫欄,往日看似熟悉的景象突然變得如此陌生,陌生到恍惚,緊緊握着手中的狼毫,突然生出一絲無力,一種無依無靠的感覺一絲絲從心底滲透出來,逐漸包圍了整個人。
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安長溪將謄抄好的東西放進了書架的暗格之中,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保不會被發現這才放心。
“雲意,你進來吧。”將布包包好放在案上,安長溪對着門口喊道。
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雲意悄聲走了進來,見安長溪的表情有些嚴肅,不由得低聲問道:“郡主,可有什麼事情?”
“你去書房看看我爹爹在不在,若是在,就告訴他我一會兒就過去,現在就去。”安長溪道。
“是,郡主。”雲意低頭瞄了一眼安長溪的神色,卻發現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讓她看不太懂。
沒過多時,雲意便小跑着回來了:“郡主,老爺還在書房,說您要是有什麼事情就快些過去。”
“好,你不用等我了,先去休息就好。”安長溪點了點頭,將桌上的布包拿了起來,定了定心神,快步向書房走去。
夜風吹着她的臉龐,讓她更加的清醒,如今的局面越發的迷離起來,前幾日聽凝月郡主說軒帝越發的重視起了宸王,這個一向安靜的三王爺正在所有人都不經意的時候慢慢的成長了起來,竟隱隱有了超越七王爺藍靳唸的勢頭。
書房之中燈火通明,安國公手中正執着一卷書慢慢的翻看着,聽見開門的聲音就知道是安長溪來了,臉上不由得帶上了淺淡的笑容。
“爹爹。”安長溪走進房間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轉身對安國公微微一拜道。
燭火搖曳,看着安長溪漸漸沉穩的模樣,安國公的心裡十分的開心,放下書卷擺了擺手道:“溪兒不要多禮了,你方纔讓雲意過來特意讓我在此等你,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聽到安國公的聲音,安長溪猛然回退一步跪了下來:“爹爹,女兒漏夜前來,是有要事想要與爹爹說明。”
見安長溪如此嚴肅,安國公心中一凜,他很少見到女兒這個樣子,除了上一次她交給他那個東西的時候這樣過,平日裡雖然穩重,卻也沒有這般模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