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將事先就準備好了的話說完之後就沒事的江嬤嬤此時突然變了臉色,當時除了雲意過去送過金銀花之外,她根本就不曾見過安長溪,之所以這樣說就是爲了能夠增加她所說話的可信度,卻不想安長溪竟然會這樣問她。
臉上的冷汗很快就滲了出來,江嬤嬤擦了擦汗道:“郡主又怎麼會親自前去,不是叫着您身邊的雲意姑娘過去說的嗎?”
話已經說到這裡,江嬤嬤還是不肯說出實話,這是讓安長溪萬萬沒有想到的,不過謊話就是謊話,無論怎麼去說都掩蓋不了真正的事實。
就在這個時候,安長吟突然開口道:“姐姐平素不是經常去太醫院的嗎?若是想弄些鶴頂紅回來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聞言,安長溪冷冷一笑,事到如今這個地步,她竟然還在死咬着她不放,真是她的好妹妹!
“妹妹說的不錯,不過據我所知,秦少爺的舅舅也在太醫院任職,和我這樣一個外人相比,趙大夫想要拿些藥材豈不是比我要簡單的多?”安長溪眸中閃着微光,在陽光下異常的明亮。
聽了這話,安長吟有些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原來卿菊手中的鶴頂紅竟然是這樣來的,虧她當初還那樣的幫助秦朝然與秦如妍,沒想到最終的下場會是這樣。
心中不可避免的涌上了一絲苦澀,微微的定了定神,安長吟的表情又恢復瞭如常,“難不成姐姐的意思是我想要坑害你了?如今我在丞相府,與姐姐沒有任何的交集,我又何必費此周章來陷害姐姐?”
看着安長吟如此聲淚俱下的表演,安長溪不由得搖了搖頭,這樣的一個人,這樣兩面三刀心狠手辣的個性,爲何上輩子她就沒有看清楚呢?是她的演技太好了嗎?還是說怪她太傻,竟然被她矇蔽了那麼久。
不過安長溪心中也有疑惑,安長吟此時對秦家已經沒了用處,若是在這個時候在國公府再挑起什麼事端,那麼無論是哪裡,都真的是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安長吟一向自詡聰敏,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犯下這樣的錯呢?
與此同時,安國公也在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江嬤嬤的話固然不可信,但是她卻一口咬定是長溪院的人給了她鶴頂紅,若不是她有什麼把柄在別人的手中,就是被人收買胡亂指證,想到這裡,安國公的臉色不由得陰沉了下來。
“雲意已經過來了,不知江嬤嬤可否能夠說明一下,當初雲意是怎麼跟你說的?”看着門外快步走過來的雲意,安長溪勾了勾脣角說道。
眼看着雲意已經走了進來,江嬤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沒有想到安長溪竟然是個較真的,也沒有想到會真的叫來了雲意,心中正在暗暗思忖該怎麼說的時候,雲意的聲音已經清脆的響了起來。
“老爺,夫人,奴婢絕對沒有與江嬤嬤說任何事情,也沒有打着郡主的名義讓她
在茶水之中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希望老爺夫人明察。”雲意進來之後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安國公的面前,眼神堅定沒有任何的閃躲。
“江嬤嬤的荷包裡是不是藏着什麼好東西?你如此的寶貝,不如拿出來也讓我們看看吧。”自江嬤嬤進來之後,安長溪就一直在暗暗的觀察她,發現她一直在不停的用手摸着腰間的荷包,心中不由得疑惑,在看到她的目光看向安長吟的時候,終於有些瞭然。
聽了安長溪的話,江嬤嬤下意識的將荷包掖了掖,這動作看在所有人的眼中,簡直就像是掩耳盜鈴一般暴露她所有的心思。
安國公冷冷的看着她,對着餘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就見餘嬤嬤快步走到了江嬤嬤身邊,將她別在腰間的荷包一把拉了下來。
快速的打開之後,這才發現是一個碧色的玉環,除此之外,就只有幾錠碎銀子放在裡面,將玉環交到了安國公的手上之後,安長吟終於變了臉色。
這玉環並沒有多少人認識,也不知道它本是屬於安長吟所有,然而喻蘭卻清清楚楚的記得,這分明是當初她爲安長吟準備的嫁妝,還是在她與秦朝然成親當日,她親手帶在她手上的,可是如今卻出現在了江嬤嬤的荷包之中。
臉上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喻蘭不由得看向了安長吟,她的臉上帶上了人皮面具,看起來與當初一樣美好而青春,只是隱藏在這張人皮面具後面的,究竟是多麼醜陋的臉面多麼惡毒的心思她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長吟,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喻蘭將安國公手中的手環拿到了手上,冷冷的問道。
看着喻蘭手中的手環,安長吟有些懊惱的低下了頭,她沒有想到江嬤嬤會將她送給她的東西放在荷包之中,還貼身帶着,本以爲今日能夠將安長溪徹底的打敗,最後竟然是敗在了她的手環之上。
“老爺夫人,這件事情與我家少夫人沒有任何關係,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就在安長吟想要跪下認錯的時候,一旁站着的卿菊突然跪在了安國公的面前急急說道。
沒有想到卿菊會突然出來,安長吟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在腦海之中準備好的認錯的話一下都噎了回去。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卿菊是秦家爲安長吟新配的一等丫鬟,安國公並不認識,不過爲了顧及秦家與安家表面上的和平,他並沒有說出什麼重話。
卿菊低着頭,聲音很輕:“老爺夫人,少夫人的情況想必您二位也很清楚,秦少爺不想讓少夫人再活下去,就給了奴婢鶴頂紅讓奴婢在旋門的日子裡毒死少夫人,這樣一來,秦家不僅不會丟了面子還能夠大張旗鼓的來質問國公府,而這一切都與少夫人無關,少夫人之所以會以爲是郡主下的毒,就是因爲這茶水是郡主讓人送過來的。”
聽着卿菊的回答,安國公的臉色
越發的陰沉,“既然是你說的這樣,那你告訴我,爲什麼長吟的手環會在江嬤嬤的身上?”
“是奴婢,這手環本是當時少夫人進了丞相府送給卿菊的,奴婢怕江嬤嬤會將奴婢進入廚房的事情說出去,就給了她,還告訴她若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郡主的命令。”卿菊的臉上看不出其他的情緒,娓娓道來像是在說故事一樣平靜。
安長溪抱着手臂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相信卿菊所說的話,畢竟安長吟如今對秦家來說已經沒了任何的用處,而且又是毀了容的女人,他下了狠手想要她的命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若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的話,她就不會相信了。
“卿菊,你說這手環是三妹送給你的,那你知不知道,這手環本是國公府爲她準備的嫁妝,就算是新婚當日她要賞給你,也絕對不會將佩戴的嫁妝賞給別人。”安長溪的目光落在了喻蘭手中的手環之上淡淡的說道。
聽了這話,卿菊微微的縮了縮脖子,下意識的擡頭看向了安長吟。
感受到卿菊的目光,安長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卿菊的話有一部分的確是真的,看安國公的神情就知道他自然也是相信的,只是她明白,安國公是不會相信這件事情與她無關。
想到這裡,安長吟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跪在了安國公面前道:“爹爹,這件事情與我有關,是我讓卿菊去找江嬤嬤陷害姐姐的,當我知道秦朝然的心思之後,我就覺得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我要讓他知道我還是有用處的,我不能死,他向來就不喜歡姐姐,視姐姐爲仇人,我若是傷了姐姐那我不是就有用處了嗎?”
“安長吟,你好毒的心思,爲了你自己能夠在秦家站穩腳跟竟然想要坑害你的姐姐?”安國公的眼中透露着滿滿的失望,本以爲她嫁了人之後能夠安穩一些,卻不想還是一樣,今日要不是雲意和江嬤嬤對峙,說不準他就真的相信了她們的話,差一點就冤枉了他的女兒了。
眼中閃過一抹晦暗,安長吟臉上已經佈滿了淚水,聲音帶着些許的顫抖:“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傷害姐姐,是我不該把我的痛苦也強加給別人,爹爹你懲罰我吧。”
“你如今不再是安家的人了,我也沒有權力懲罰你什麼,好了,你還是回去吧,以後沒有事情也不要回來了,你是秦家的人,就回去吧。”安國公搖了搖頭,無力的坐在了椅上,此時已經沒了想要懲罰她的心思,他只覺得他從始自終就看錯了這個女兒,“安管家,叫人送她回去吧。”
一滴淚猝不及防的滑落,安長吟看着越來越遠的正吟堂,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已經被抽空,她寧可安國公去懲罰她,像從前一樣禁足也好,關進祠堂也好,都比現今如此的冷漠要好的多,至少還能夠證明他還會因爲她而生氣,可是如今……怕是就連安國公都已經徹底的放棄她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