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九看了紅衣男子一眼,嘴巴微張有些遲疑,半晌,搖了搖頭,垂下了目光。
謝婉見他如此,心下了然是什麼也問不出了,頓了頓,有些試探性的問紅衣人,“下山?”
紅衣人轉着摺扇,下巴微揚,若有所思的看着遠處突然升起的一束煙火,似是在考慮謝婉的話,“不了,我還有些事兒,既然是玄九帶你來的,那就讓他護送你回家吧。” 謝婉點點頭,看向地上的玄九,一臉鄭重,“勞煩你了少俠,害你山上山下白跑一趟!”
紅衣人失笑出聲,合上摺扇敲了一下謝婉的腦袋,搖了搖頭,“倒不知未來夫人你家住何方?年方几何?我怕是要走些時日,讓玄九替我守着你,我也放心!”
“奧,”謝婉原以爲玄九會對他說些什麼,比如她是有夫之婦,比如她夫君是誰,可那張臉平平靜靜,好似擺設一樣,略有些同情的看着紅衣人,她眼也不眨的爆出了個假地址。
紅衣人眨了眨眼,意味深長的看着謝婉,“等我。”
謝婉心下一慌,不知怎的,竟然被他這一眼看的有些毛骨悚然,莫不是他猜出來地址是假的?
“恭送尊主。”
玄九沉悶木吶的聲音響起,謝婉猛然回神,周圍已經不見了紅衣人跟剛纔那一羣彪形大漢,對上玄九毫無波瀾的眼睛,謝婉象徵性的點了點頭,越過他往往院子外面走,按照記憶尋找剛纔停放馬車的地方。
“馬車沒了,多有得罪。”
耳邊響起玄九的聲音,謝婉還沒來得及反應,腰間已經多了一張大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謝婉大驚失色,嘴巴一張,想要大聲訓斥玄九。
玄九行雲流水的一甩手,將她抗在了肩上,寬闊僵硬的肩膀頂的她肚子生疼,不僅將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還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謝婉一口悶氣堵在胸前,惡向膽邊生,伸手狠狠的擰了一把玄九的腰。
玄九彷彿渾然不知何爲疼痛,拍了拍她的小腿,留下一句別亂動,腳尖輕點,躍上了房檐。
謝婉強忍着肚子的不適,暗自思索紅
衣人的身份,她總覺得那人有些眼熟,但是她又不認識行爲如此乖張狠辣之人,別問她爲什麼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樣想,她敢斷定如果今日不是她出聲阻攔,玄九這塊木樁子定然會成爲缺胳膊少腿的殘障人士,不過…他又怎麼會聽她的話對玄九手下留情?莫非是另有圖謀?
玄九將畢生所學的輕工運展到極致,腳不沾地,踩在樹尖上跳躍,奔着下山一路疾馳,想要在紅衣人規定的時間內將肩上的麻煩送回房間。
謝婉見他挑着人少的巷子飛躍,浪費了不少時間,再加上一路強忍到此時,肚子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腰,“玄九,你放我下來。”
玄九一愣,似是沒想到肩上的人會開口跟他說話,搖搖頭後才反應過來她根本看不見,停下腳步,往巷子深處走了走,補充道:“不行,時間來不及了。”
“我、我肚子疼。”謝婉不耐煩的語氣被虛弱所遮蓋。
玄九思索了片刻,彎腰將謝婉放了下來,果不其然,她臉色蒼白,額頭滿是虛汗的揉着腹部,他有幾分不自然的移開目光,聲音冰冷,“只是皮外傷,忍忍就好了。”
看他還有要扛着她的意思,謝婉微微後退幾步,強擠出一抹笑意,“你跟在我身後,看着我走回去可好?再這樣下去,就不止淤青的皮外傷了。”
玄九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謝婉鬆了口氣,往巷子外面走了幾步,擡眼掃到熟悉的茶館招牌,腳下一頓,心裡有了主意,“哎喲。”
玄九身子一閃,趕在謝婉坐到地上之前扶住了她,“沒事兒吧?沒事兒就快點我還要回去覆命呢。”
謝婉垂眸不答話,推開玄九的手,踉蹌的後退一步,“多謝出手相助,但是我覺得好像扭到了筋骨,怕是有些不便,少俠有事兒不若先行一步,我去那茶館裡坐一會兒便好。”
玄九有些猶豫,看了看天色,已經到了尊主規定的時間了,“這……”
“你且放心,除了你這京裡再不會有人想要劫持我了,”謝婉眼神微閃,直起身來倚着牆,眼神涼涼的將他上下掃視了一
遍,話有所指道:“冒昧的問一句,你犯了什麼樓規?”
提起這事兒,玄九正了顏色,恭恭敬敬的朝着謝婉拜了一下。
謝婉嚇了一跳,以爲他要對她動手,閃身就想跳來,卻不防踩到了一塊石頭,腳下一滑,趴在了地上,這一下是真實打實的扭到了。
噗通一聲也將玄九嚇了一跳,感謝的話含在嘴裡吐不出去,楞楞的看着有些狼狽的謝婉扶着牆爬起來。
謝婉拍了拍身上的土,擡眼看到玄九還直直的瞅着她,嘴角一抿,轉了身子,一瘸一拐的往茶館裡走,“茶館裡說吧。”
玄九擡步跟上去,一言不發的繃着張臉。
這劉掌櫃瞧見謝婉來了,面色一喜,放下了算盤,正打迎她,卻被她微不可見的搖頭制止。
他身形一頓,順其自然的帶上了市賄的笑容迎了上去,“喲,姑娘一個人?雅間請、雅間請。”說着就把兩人往二樓引。
“兩位,你給尋個安靜點的小地方,”謝婉對掌櫃的囑託道,瞟了眼身後跟着的玄九,意有所指。
劉掌櫃有些差異,卻也沒漏破綻,腳步微微一轉,引着兩人往三樓走,一把推開了三樓某包間的門,劉掌櫃的眉眼皆是笑意,熱情道:“二位客官,想喝點什麼?”
“當然是茶,喝了讓人昏昏欲醉,飄香三日的頂級好茶,”謝婉嘴角一揚,意味深長的看着掌櫃的。
玄九跟在謝婉身後落座抱着劍眼觀鼻,鼻觀心,不置一詞。
劉掌櫃的一愣,說實話,他沒懂東家的意思,這茶又不是酒,再香也不能醉人啊。
謝婉拎起桌子上繪着的女眷遊春圖的乾徳窯茶壺細細看了看,彷佛很好奇,然後又不輕不重的放下,突然說道:“我與這位少俠其實有些誤會,所以我想請他喝茶,以茶代酒跟他化干戈爲玉帛,所以什麼茶香、什麼茶香的醉人,你上就是了,銀子不是問題。”
劉掌櫃的眨眨眼,他好像隱約是明白了,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看了東家一眼,想知道是不是自己領會的那個意思,挑眉試探道:“三天三夜?那可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