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快他們便是明白了,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從縣太爺一家來了這裡開始,這縣城基本就成了他們家的了,誰若是妄想與他們爲敵,那絕對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富商巨賈還好一些,若是能及時上貢,說不得私下裡還有什麼勾結的,就會不用擔心這些,可尋常小百姓,那是根本就說不上話的,你只能是等着看有沒有你的東西備瞧上眼了。
有那走南闖北的小販也曾經打聽過,說是這縣官大老爺曾經在另一個縣城的時候,那也是這樣的作爲,如今將那個縣城禍害完了,便是換了個地方,跑到這裡來禍害人來了。
聽說當年在那另外一個現成的時候,縣太爺還是深得上官好評的,能沒有好評嗎,什麼東西都捨得拿出來,餵飽了上頭的官員,下頭的人跟着也有油水撈,而一年裡縣城也沒有什麼大案子,可以說是太平得不得了。
別真的以爲他治下就那麼太平盛世了,那是因爲百姓們都知道,即便是去告了狀,也不是憑着你有沒有理來判定的,而是憑着你能夠掏出來多少銀子來決定的。
於是這樣的情況下,還有誰敢去告狀,衙門的大門是天天開着,可普通的百姓都是繞道而過的,根本是瞧都不敢瞧上一眼的,更別說是去告狀了。
沒人告狀自然就顯得這縣官治理得好,銀子又上得及時,上官哪裡會不喜歡,可不就是年年好評了。
如今這樣的做法已經是極爲熟練,換了個縣城,依然是縣官的肥缺,到了這裡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照舊是將上官打理好,將下頭的人也都收服了,可不就什麼都不用擔心,只管每日躺着等人將那銀子送上門來了。
百姓們都知道的事。戀竹等人自然是不知道。不過好在這些個百姓算得是有良心的,見得戀竹等人如此被圍住了,於是便是有人將擔心說了出來,自然也是會說到從前這縣官的種種劣跡。
於是戀竹等人根本就不必再問什麼,就已經都知道了,同時也明白,若是想要給這縣官定罪,那實在是再爲容易不過了,因爲人家根本就是囂張到了根本就沒要顧忌着大家,直接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與趙敏等人對視了一眼。見得都點了點頭,便是知道想法都是一樣的。
本還想着要不要找到方纔數落這縣官與那些個富商們罪狀的人。到時候做個證之類的,如今看來,只要她們施壓,把這事給徹查清楚,這些個百姓許是巴不得的就把這些一一都給說了出來的。
誰叫他們是被欺壓了那麼久了的。
本來是打算直接出城到下一個地方投宿的,如今看來是不成了,就算後面的事不要她們來做。那也要先過去接管了衙門,這縣官與上官勾結,而且不只是現在的,還有以前的,所以那些個上官也是指望不上的,爲今之計,只有讓趙澈想辦法通知京城裡的御史來處理,只是還不能暴露了他們的身份,否則若是被皇上和太后知道了。那這事情處理完了,他們也是可以回京城去了。
於是在官差們呼呼喝喝的時候,戀竹等人那是一聲都不吭,全都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顯得是無比的配合。
見得戀竹等人是如何配合的態度,讓所有人都有些大吃一驚。
本來圍觀的百姓見得戀竹等人是那一直不肯服軟的態度,以爲她們是會堅持到底的,卻不想得官差一來,立刻就讓他們束手就擒了,頓時個個都露出吃驚的神態。
覺得戀竹等人前後態度變化大的不只是圍觀的百姓們,便是縣太爺公子一行人也是如此的想法,本來這些個人態度極其的惡劣,根本就不將他們放在眼裡,怎麼這會兒一下子就這麼低姿態了?
看着衙役們身上的衣服,他大概是有些知道了,或者這些個公子小姐們先頭只當他是普通的富家子弟,並不曾想到他竟然會能夠叫得官府裡的人過來幫忙,是以這才怕了。
都說民不與官鬥,莫看他爹只是個小小的縣太爺,上頭還有無數的大官,甚至若是拿到京城裡,根本就是連讓人看一眼都是不可能的,可是在這小縣城裡已經是足夠了。
這麼個地方,他爹就是這小縣城的天,他就能在這塊地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豈有此理,竟然在他的地盤動了他,這個面子要是找不回來,他這口氣是絕對咽不下去的。
怎麼打了他的,怎麼打了他的人的,他就要這些人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不得不說人若是一衝動就容易做錯事,早在一開始的時候,這縣太爺的公子就已經是疑心過戀竹等人的來路,當時也沒有什麼舉動,先頭他用藥也是以爲那女子只是自個兒一個人。
可後來他可是再沒動過手,都是他那幾個公子哥的朋友說的話,只是這會兒卻是已經被對方氣得有些失了理智了,當着他的面就把他的人都給打了,這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了。
就算他先前還稍微想過要等等再看,這會兒也是一刻都不願意等了。
尤其現在,估計全縣都傳遍了他被些個不知死活的公子小姐們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死撐着在這裡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能夠找回這個臉面嗎,如今見得爹爹那裡的人終於是來了,可算是來了給他撐腰的了。
一直也都是個無惡不作的公子哥,就算是有腦子也是有限的,早就被這些年的驕奢給衝昏了頭腦,僅有的那一點子腦子也都一點不剩了。
於是一聽見這人說的話,那公子哥頓時又硬氣起來了,新仇舊恨一起都涌上心來。頓時覺得那手也不疼了,將一直握着的手放了下來,不懷好意地看着戀竹等人。
那樣子倒是瞧得戀竹差點笑了出來,可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就這樣還敢在這裡故作瀟灑,只是沒事,就隨意他做出這般樣子來好了,倒是要看看他能笑到幾時。
那捕頭也是個眼尖的,看見那公子哥一直盯着靈兒幾個,便是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可憐那小廝回去一直就只是顧着在縣太爺面前哭訴,根本就沒有跟他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想來說不說那都是一樣的,反正結果都一樣,誰還在乎那過程呢。
“你們,就是你們幾個是不是?可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們是哪裡來的,就敢在我們這縣城裡滋事,這好好的風氣都被你們給帶壞了。”見得那公子哥盯着的人,那捕頭確信自個兒沒有找錯對象之後,便是手一指着靈兒幾個,大聲嚷嚷道。
戀竹這下真是沒有忍住了,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這可真是賊喊捉賊了,竟然還有這樣的,你要是想要徇私舞弊你倒是悄悄的啊,這滿縣城的百姓都看着呢,就敢這麼顛倒黑白,可見真的是平日裡有恃無恐的了。
“你笑什麼呢?”那捕頭本以爲一開口就會像往常一樣,會叫人覺得害怕的,可不想竟然會是這樣的,這些個人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還敢就這麼嘲笑,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官差大人,你們這縣城裡還有規定不準笑的嗎?”見識了這些人的無賴之後,戀竹已經是打定主意一個都不放過,都要收拾了,因此反而是不生氣了,聽得那捕頭如此問,反而很是從容地回了一句。
誰也不曾想到戀竹會這般問,於是那捕頭一下子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旁邊圍觀的百姓倒是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小姐倒是個膽子大的,眼看着都被官差給包圍了,非但一句好話不說,還敢如此公然地嘲笑那捕頭。
確實如此,難道有規定還不可以笑的嗎?再說是在笑什麼,還不就是在笑着捕頭如此明顯地包庇,說話故意顛倒黑白,既然做得出,還怕人笑了不成?
只是大家可以如此想可以都清清楚楚地明白,卻是沒有人敢如此問的,這可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了。
戀竹這一問一笑可真是好,效果還真不是一般地,原本還能站在一邊陰冷地瞧着的那縣太爺公子立刻也跟着冷笑出聲:“於捕頭,你是不會做事嗎?”
這問的就有意思了,會不會做事,會做事的話還在這裡廢話什麼?有什麼問題直接帶回縣衙去,幾板子下去若是還不認罪,各種刑具輪着上,就不信還能有硬骨頭?
那縣太爺公子眯着眼睛看着戀竹等人,戀竹也是笑眯眯地看向他,對他的心思瞭如指掌。
這是要來陰的來,想要不在這裡廢話,準備去回了縣衙再找回面子。
可惜戀竹等人的打算跟他們是一樣的,在這裡說來說去也就那麼點事,不如跟着去一趟縣衙,到時候看着那縣老爺的舉動,另一方面也要有時間來蒐集憑着他們家裡爹爹和他們自個兒的作爲,雖說是百姓們會告訴,但是也要一一地問了出來,最好還是能夠簽字畫押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