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長久的沉默,向師傅好似花了半晌時間才消化了方纔聽到的話,慢慢地進行調整,才平息了自己的激動之情。
接下來就是不是不面對的現實,這才自動容中恢復過來。
“小姐若是知曉我曾在德福樓,該也知道德福樓的東家便是京中威遠侯府。”向師傅猶豫一下,看着戀竹說道。
戀竹聽了便是一笑:“向師傅說的是,這些我自然知道,不但知道這些,我還知道德福樓如今是岳家大公子管着,還知道近日換了掌櫃。”
不閃不避的態度讓向師傅驚奇之餘,也大概猜到一些,這小姐背後的勢力怕是不小。
“可向師傅方纔也說了,是從前在德福樓,如今向師傅身子大好,德福樓也有了新的主廚,若是向師傅不嫌棄,不妨考慮考慮我的酒樓。”果然,戀竹明白他的擔憂,便是接了話道。
接下來戀竹便是自報家門,並未有炫耀或者壓人一等之意,只是認爲該是坦誠相待:“不怕跟向師傅實話實說,我的酒樓前些日子出了些問題,這些日子都在整頓。可我想着既然瑟吉歐整頓,倒不如就徹底些,好在我靜王府雖不算家大業大,好歹也還有些底子,酒樓停業整頓幾日,也不至於府裡就無米下炊了。”
戀竹並未直言我就是來自靜王府或者更直接說我就是靜王妃,威遠侯府雖然是京裡數得上的權貴,但我靜王府還是不懼他的。
而是以這樣一種類似玩笑的口吻說出來,卻是同樣也讓向師傅知曉了她這酒樓的背景。
況且她自然也是聽得出向師傅言外之意,他在嶽爲林手下也算是做了一些時候,自然知道他的爲人,不得不讓他有所擔憂。
如今戀竹直言相告,便是要拿出自己的態度。想說讓他無須顧慮。
讓他知道,自己除了能給他一個全力施展的地方之外,還能保證他不被從前讓人心憂的因素所打擾。
雖沒有直接提及她與嶽爲林之間的過節,但話裡話外不懼嶽爲林之意已是表現得很清楚。
向師傅宮裡出來,又在德福樓主廚多年,對這京城之中權貴之人不說了若指掌也差不多了,甫一聽得這話,當下便是有些驚訝。
他確確實實是沒想到這看着分外和氣的小姐竟是來自京中至貴的靜王府。
向師傅不由真正舒了一口氣,便又是打消了一絲顧慮,有心抓住這個機會。他本也是方纔便是萬分有意向的。
他只知這小姐該是得了靜王府授意來與他相談,那麼自然就是可以拿主意做決定的,卻定然想不到。他面前的就是靜王府的靜王妃。
戀竹一席話說得不可謂不推心置腹,將向師傅顧慮的,甚至他沒有想到的,都明明白白說了出來。
可也真是因爲她的坦白,讓向師傅的顧慮不說全消。到底也不如先前那麼擔憂了。
戀竹自然也瞧見了向師傅有所動容的表情,她並沒有急着表態,來說明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值得跟隨的東家,只是輕輕做了個動作。
那邊玉兒便跟小林子便起身出去。
戀竹瞧着向師傅長出了一口氣,知他是放了心,也不急着要得了他如何肯定的話。只笑着說道:“向師傅,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在調理身子,這事也急不得。無需立刻做好決定,這樣,若覺得這是個可以一試的機會,不若明兒個我遣人來接了向師傅去酒樓一看,向師傅覺得可好?”
說是不急。但是戀竹有自信,只要向師傅去了她改建之後的醉仙居。額,合適的名字她現在還沒有想到,只要向師傅看到那酒樓的
“如此也好,承蒙小姐看得起,向某若是看了酒樓覺得能夠勝任,也還望小姐給向某一個機會纔是。”
向師傅該是對自己的手藝頗爲自信的,雖言語中聽了不乏謙虛之意,到底戀竹還是聽出他的自信。
這也正是她所需要的,若是向師傅連對自己的信心都沒有,戀竹又如何敢將改建後的酒樓全權交給他呢,要知道,那可是她花了不少時間精力去做修整,也是寄予了厚望的呢。
“向師傅客氣了。”正說着,就見玉兒與小林子自外面進來了。
玉兒當先推開門,小林子兩手各抱着一個酒罈子,一起走了進來。
戀竹一向不喜飲酒,但不代表不懂品酒,無論是從前或者現在,她都是喝過不少好酒的。
這酒就是她自王府酒窖特意尋來的,專門帶了來給向師傅的。
本打算若是一次未能說動向師傅,這酒就留下來,算是送點禮,有個交情,日後再上門也名正言順多了不是?
不想向師傅是如此爽快之人,若是去了醉仙居瞧着不錯,這事差不多就可以定下來了。
不過戀竹仍是讓兩個丫頭將酒拿出來了,她讓人蒐集過關於向師傅的信息,都說不打無準備之仗,她看中向師傅手藝之時,自然也是要細細打探了他一向爲人秉性如何,否則,怎麼會貿然上門拜訪。、
自然,這向師傅喜愛美酒一說,便是當時一併打探來的了。
罈子並未打開,就有一股濃香襲來,在場該說都不是不懂酒之人,即便是玉兒靈兒兩人,在林府之時也是見過不少好酒的。
是以這酒,衆人都知道,好一罈陳釀。
戀竹如此禮遇,便是這酒一拿出來,就是十足十表明了此番請向師傅爲自己酒樓坐鎮的誠意。
向師傅也並未過多推脫,酒帶來了自然也就沒有再帶回去的道理,莫不如就大大方方接下來,待明兒個去酒樓看了確實可以,往後他盡心盡力爲了酒樓發揮自己的能力,相信就是對這酒,對今日這番禮遇最好的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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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向師傅說好明兒個派人過來幫趙家母女整理東西之時,便一併派了人接了向師傅去正在最後修整中的醉仙居一併看看,這才辭別了鑼兒衚衕衆人回了王府。
冬日裡京城本就有些冷的,尤其早上出來之時還是個晴天,到從鑼兒衚衕往回走之時,天隱隱有些陰了,看着說不得午後就將有一場雪下來。
一行人駕着馬車,回來就是直奔王府,中途並未再去別的地方。
王爺並不在府裡,戀竹讓青巖自去忙就是了。
便是囑了小林子,讓他回頭與賀航一同安排了人,明天負責去幫那趙家母女,及與洛楓幾人說好,明兒個再接了向師傅過去。
小林子領命自然去辦,這裡戀竹帶着玉兒靈兒也自是回了自個兒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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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暖暖的,一進屋就伺候戀竹換了衣裳,顧媽媽那裡早早就着人備了熱茶。
換了輕便的衣裳,又捧了熱茶在手中,方纔在外面被陰寒天氣凍得有些冰涼的手腳才漸漸有了暖意。
兩個丫頭也都跟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只有她們主僕三人在的時候,戀竹並不叫她們一直站在那裡等着伺候,她覺得那樣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自然,有人在的時候,兩個丫頭依然是恭恭敬敬立在身後的。
“小姐,您今兒個可真是夠禮遇向師傅的,我想,向師傅一定是同意坐鎮咱們醉仙居的。”靈兒也是手捧着一杯熱茶,跟玉兒陪在小姐身邊,一起邊暖着身子邊說着話。
自個兒說着還皺了皺鼻子,小姐說過醉仙居的名字不怎麼好聽,說是回頭要換了的,只是一時還沒有想好要換個什麼。
她本來也沒覺得這名字有什麼不好,但自從小姐說不夠雅緻,她說起來便也覺得有些彆扭,還想自個兒是不是被小姐影響了。
她說這話並不是覺得小姐今兒個對向師傅姿態太過了,作爲小姐的心腹丫頭,她自然知道小姐看中向師傅的是什麼,小姐對人什麼態度,她跟姐姐兩人自然也會是同樣對待。
“呵呵。”戀竹聽了靈兒的話,也跟着笑了,想了想說道:“我想也是有這個可能的,只是,不到最後等向師傅真的來了,這凡事都不可做定數的。”
“小姐說得是,咱們只管等着,明兒個向師傅去看了,便一切都有了定論了。”玉兒也是跟着說道。
“是。”戀竹笑着看了看玉兒 ,點了點頭說道。
想了想,又跟兩個丫頭說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有信心能讓咱們的酒樓經此改變,有個全新的面目,也定會去除從前種種弊病,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只是,這管理之上我雖懂得些,到底更多的關於這美食之道,我只不過是個門外之人,並沒有發言權。”
“若不能請得有名望有手藝的師傅來坐鎮咱們酒樓,我這心裡總是不踏實,好比我計劃得再好,卻總是少了最關鍵的一個環節一樣,非但是不完美,而且很有可能與預期相去甚遠。”
戀竹說術業有專攻,自然是說向師傅在這一行就是行家,廚藝中頂尖人物的存在。
正巧她又向來是個愛吃的,對美食一向說是懷着崇敬的心理也不爲過的,是以纔有了今日這番親自上門去請向師傅出山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