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戀竹抓住嶽爲林這事不放手,非得要把他弄到沒法翻身不可。
她做的是生意,抓的是銀子,一旦涉及利益,誰都有可能成爲她的對手。
所以她必須表明,公平競爭可以,誰要是膽敢如嶽爲林一樣背後做手腳,她是絕不會手軟的。
不然今兒個有人觸碰了底線,然後上門道個歉就解決了,明個兒又有人試探試探,再上門來道個歉就過去了,那旁人非但不會覺得你是寬宏大量,反倒覺得你是個軟柿子,誰都可以來嘗試一把,反正大不了就是道個歉而已。
況且她也不覺得嶽爲林是真心悔過,不過是知道事到如今除了認輸求饒別無他法罷了,誰都保證一時形勢逆轉他不會反過來繼續打壓戀竹,所以,戀竹必須永絕後患,免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論勢力人家背後勢力通天,那是真正的通天。
論實力人家又沒有依仗身份做些投機取巧的事,幾件事情都證明了人家是光明正大做生意,而且還很有一把手段。
生意做到這份上,誰還敢跟她叫板,無論是明的還是暗的。
各種形勢一片大好的同時,等着戀竹跟進做決策的事情也多了,而這些,她都必須要在近期內解決掉,務必要讓一切都上個軌道。
倒是沒有人給她規定時間,而是她自己心裡有筆帳。
無論是林家還是她自己的生意,這些都是她出行的後顧之憂,她必然要在出門遊歷之前安排好。這樣才能放心。
掰着指頭算着趙碩自太后壽誕之前回來王府,到現今已經是留在京中多久了?
從前不是說一年中只有少數時間是留在京中,其餘大部分時候都說根本看不到身影的嗎?怎麼這次新年都過了這麼久了還不走呢?
其實趙碩走不走都沒什麼干係,她絕沒有喧賓奪主想要在王府獨大的意思。
關鍵是趙碩是否離開王府與她能否順利出京有着極爲密切的聯繫。
是的。這就是戀竹的打算,只待趙碩離了京城,她就可以也跟着走人了。
既然她不打算扔下趙敏。自然也就沒有對她隱瞞了。
於是關於出行,到了這會兒,她也就跟趙敏交個實底了。
她是完全打算獨自出門的,像真正的遊歷一般,而不是前呼後擁王妃出巡的架勢,那可真就沒意思了。
趙敏對此完全不意外,她的想法跟戀竹是一樣的。否則跟往常與母后去避暑有什麼區別呢。
戀竹最近很是關注趙碩出行的規律,發現他在府裡停留的日子少了,有時一日裡只有早飯是跟戀竹一起用的,到晚上就寢都很難再看到他的人影。
青巖幾人也跟着忙了起來,不再有事沒事就會跑去與洛楓幾人切磋幾下。
戀竹整日裡自己關注不算。甚至還動了心思要派人跟着趙碩,看看他每日都跟些什麼人來往,以此來判斷他到底是要何時離京。
可惜,這也只是想想而已,她雖然很是看好洛楓等人的身手,但也不會因此就以爲青巖等人就是擺設的,再加上趙碩本身,雖然從沒看過他露身手,但也不像是個普通人。這點眼力戀竹還是有的。
於是她就開始秘密地準備些自個兒要出行的東西,這些還真是儘量保守秘密,除了玉兒靈兒知道小姐是什麼打算,連被指派親自去準備東西的洛楓幾人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小姐何以在這上面花費如此大的精力,不過幾人對小姐一向是信服慣了的。即使小姐什麼都不說,他們也一定是毫無異議照辦的。
這也讓戀竹省了不少心,同時心裡更加確定到時要帶走這幾個人是很容易的,說不定正中他們下懷呢。
分批秘密採購東西的任務分配了下去,對於一個王妃來講,要些能上得了檯面的東西也是無可厚非的,雖然不知道她爲何舍了王府裡已有的,非得按照自己的標準重新各處去搜羅,但好在由於戀竹只強調了質量等等,加之東西也不是大宗的,相信也不會引起人過多的關注。
至於一些特製的東西,戀竹乾脆就交給趙敏去辦了,反正她們倆有協議在先,此事對所有人都保密,然後各自解決出行理由一事,其餘就都好說了。
於是戀竹也開始忙着整理自己的東西,其實她也沒想要帶多少東西,尤其一些可有可無的,帶着更是累贅,這種事情,講求的其實就是輕裝上陣。
只是她在到處翻看的同時,竟然發現一疊從前沒有見過的原主的手稿,說是手稿,其實不過是些自娛自樂寫的詩詞之類,戀竹見多了大文豪的作品,雖覺得原主也可稱得上有幾分才情,到底沒有引起她多少主意。
只是無意間看到的一張紙引起了她的注意,看着該是原主不知什麼時候寫了沒有收好,便是夾在了這詩詞之間。
一張普普通通的紙,上面娟秀的字跡寫着:日獨行,夜獨眠。此生意難平。
戀竹一眼就看出這是原主的字跡,跟那一起的詩詞和平日看到原主寫的東西是一樣的。
用手捏着這張薄薄的紙,戀竹忍不住笑着用手指彈了彈,看來這原主也不像大家說的那樣無慾無求、什麼都不在意嘛。
這寫的雖然比較委婉,沒指名沒道姓,但還是不難看出對王爺的冷淡有所抱怨,她本人也覺得寂寞了的。
可是覺得寂寞又怎麼樣?還不是繼續獨守空閨,小病天天有,大病三六九,日復一日,不知今夕是何夕。
恐怕直到莫名其妙被突然而來的自己佔了身子,都沒有想過要改變,真是可悲亦可嘆!
戀竹看着紙上的字,不過寥寥幾字,她卻彷彿透過字看到了那個獨自坐在藥香瀰漫的房間裡的哀怨王妃,搖搖頭惋惜地自言自語:你說你前世活得那麼憋屈,一輩子基本可以概括爲倆字兒,白活!
可是能怨得了誰呢,身體的疾病不可怕,總是可以想法子慢慢痊癒的,心裡的疾病纔可怕,一個人自己都不想要改變自己,又能指望誰呢。
尤其處在原主那樣一個位置,其實已經是比很多人好太多了,她完全是可以過任何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不至於最後憋屈至死。
算了,想那些有什麼用,她不過是爲這樣一個一生從未想過改變的女子有些惋惜罷了,可是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多想無益。
眼睛一轉,得了,戀竹打了個響指,看在有緣共用一副身體的份上,你前世沒經歷過了,姐姐都代勞了,你就擎好吧!
她這邊翻看東西其實只是無目的的,很多東西都是玉兒靈兒在操持整理,畢竟兩個丫頭眼裡,這些活哪裡能讓小姐親自動手去做呢。
戀竹一直很不喜歡一堆人都在屋子裡候着,不管你是還是睡覺還是幹嗎的,旁邊都一堆人盯着,幹什麼都不自在,她從前就是感極強的人。
所以她自己在屋子或者書房的時候,就讓下人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只留靈兒玉兒在外面做自己的事,兩個小丫鬟也在外面玩,偶爾有什麼要拿的,就給拿一下。
如今正好方便了主僕三人行事,尤其是戀竹的臥房,這屋子裡等閒不進來人,偶爾趙碩在她身子不舒服的時候來看看她,但自從上次戀竹小病一場後,因着諸事皆順心情甚好,更是再沒有過什麼不好的。
再來就是總是不請自來的趙敏,如今戀竹這臥房快成了兩人的藏寶之處了,趙敏從宮中尋了什麼覺得此次出行要帶的寶貝,就會迫不及待地拿來放在這裡。
戀竹一邊隨手翻看着看還有沒有什麼原主寫的一些不爲人知的東西,一邊無意地看着兩個丫頭有條不紊地整理要出門的東西。
該說有條不紊的是玉兒,雖然她沒有出過這樣的遠門,甚至都沒有想過,但是託小姐給她們詳細講了此次出門是什麼樣的的福,她很快就領悟到該如此打理行李了。
至於跟着在一旁也是忙碌的靈兒,就讓戀竹覺得好笑了。
方纔看到靈兒拿着她的裝飾品的匣子,一邊滿滿地擺了一排,一邊唸叨着哪個不帶哪個必須帶上。
戀竹一見,忙對在旁邊的玉兒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趕緊再給靈兒說說吧,雖然她從前見過那些匣子,知道里面都是價值不菲的寶貝,甚至有一些這段日子爲了應酬等等,也都在她身上出現過,但是這些她實在不認爲是出行必備的東西。
玉兒見了也是忍不住一樂,但她也不覺得全無帶着的必要,有些時候這東西還是能起到作用的,比如玉兒舉起一個造型精緻的步搖,跟小姐說這樣太后賞賜的東西,可不僅僅是裝飾的作用。
戀竹想了想,覺得玉兒說的有道理,這次出行不比從前,她完全沒有經驗,有些時候不一定是有銀子就管用的,說不得這些東西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於是將如何取捨的權利手一揮全部交給玉兒了,她可看出來了,玉兒這丫頭心思當真是細膩到家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