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聞言一愣,不想小姐原交代着鋪子的事情,竟是突然轉到這上來。
找徒弟?這是如何說得?
戀竹也瞧見他的神色,便笑了說道:“無需多想,自是不會要求如你們幾個一般資質,只也要些差不多的,回頭事情多了,我總不能事事都指望你們去做,分身乏術不是?”
洛天這才明白小姐的意思,原是要多培養些可用之人,以免日後事情多了,人人忙得陀螺般轉不說,或者還是人手不夠用,眼看着諸事待解決卻是有心無力。
當下便笑着應下,說是回頭定立刻告訴幾人,便儘快着手看得有合適的好苗子,早早帶了在身邊跟着學習。
戀竹便也沒有阻止,並不說些不急慢慢來之類,畢竟時間上看,她此刻纔想到這些已是有些晚了。
只好安慰自個兒,她這般算不得聰明的人,這時候能想到這些問題,便也就是值得欣慰了。
洛天自然是領會了小姐的意思,也願意多培養些人手以供小姐日後差遣,卻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自然不會知道他家小姐心中另一個打算是什麼。
戀竹也不多說,只管讓他按着此刻領會的去做了就是,至於以後,憑着這幾人對她的忠誠度及她對幾人心性的瞭解,走到哪裡要他們一同去該是不成問題的。
瞧見玉兒在旁一直未表露出好奇,想虧得自個兒平日裡這些心思都沒瞞着這姐倆,也就朝着玉兒笑道:“你與靈兒也是一樣,有時間便多帶着些機靈的丫頭們幫襯着兩位媽媽,別回頭你們不在,一時沒個得力的人手,事事還都得兩位媽媽親力親爲。”
“是。小姐,玉兒記下了。”玉兒笑了,微微福身應下小姐的話。
方纔聽得小姐交代洛天,玉兒心中便隱約猜中一二,畢竟日常小姐言談中也偶有透露出日後要走出王府去見識見識南北風光的意思,是以對小姐接下來讓她與靈兒兩人也是留意着找“徒弟”,便也不覺奇怪了。
洛天自下去緊着辦小姐交代的事情,戀竹便仍是坐在小書房裡凝神。
通常這樣時候,若是玉兒靈兒兩人在,也都不會去吵了小姐。茶水放好,便靜靜在一旁做些什麼,以便小姐有事近旁伺候。
雖說方纔已是果斷做了決定。也讓洛天儘快着手去辦。
到底過了頭腦一熱的勁頭,方想起這事實在有必要知會靜王爺一聲。
且不說如今王府靜王爺纔是名正言順的當家,她能如此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也虧得靜王爺爲人灑脫,不似那些迂腐自大的男人。且不知是否對自己王妃有些愧疚補償心理在,這才縱了她隨心所欲。
便是再容她做些自個兒喜愛的事,她卻不能太過自恃,畢竟對方也算得是有來頭,總要往深裡考慮一些,也得顧及到靜王爺的臉面問題。
是以這會兒前頭毫不遲疑打發了洛天加緊去查嶽爲林一事。後頭便想着要儘快將這事說給王爺知曉。
於情於理,她都不該瞞着王爺。
儘管她心裡已是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跟嶽爲林好好算算這筆賬。
豈料人真是不禁唸叨,靜王爺已連續數日早出晚歸。白日裡在王府根本見不到人影,哪想得這會兒戀竹方打算要將此事告知,靜王爺人便出現了。
“王妃可在書房嗎?”靜王爺特有溫潤如玉的聲音自外面傳來,打斷戀竹自個兒思量的安靜。
“見過王爺。”門外幾個丫頭的聲音齊齊傳來,隱隱有些驚慌之意。似是靜王爺竟是悄無聲息出現,幾人先前竟是一無所覺。
“都起來吧。”靜王爺回道。
“謝王爺。回王爺。王妃正在書房呢。”幾個丫頭謝過王爺之後起來,隨後玉兒應答之聲傳來。
戀竹聞言擡頭,這才瞧見玉兒早已不在房中,不知哪時有事出去了,她自顧自想得入神,竟是絲毫未有覺察。
“王爺,可要……”玉兒聲音傳來,似要詢問是否需要進去報一聲。
“不必了,你們在這裡就是,我自進去,玉兒與我拿杯茶來就是。”靜王爺不待她說完,便輕聲打斷了。
隨後有腳步聲傳來。
雖隔着一道門,到底戀竹耳力還不算差,將幾人對話聽了個清楚,自然也不好繼續坐在那裡發呆,便整了整衣裙站起身來朝門口走了兩步。
正遇上親自打了簾子進門來的靜王爺。
“王爺今兒個怎麼回來這樣早?”戀竹微微咬了咬嘴脣,到底還是走上兩步去,親自幫着靜王爺將外罩的衣裳解了下來。
往常這事自有跟着的丫頭小廝伺候,再不濟也有玉兒靈兒兩人來做,今兒個偏巧王爺獨個進來,身邊竟是一個丫頭都不在。
少不得她這個身爲人家王妃的要略略儘儘本分了,雖說她私心並不以爲這是她該做的。
戀竹雖從未做過這些事,到底還知道此刻身份在這擺着,由不得她不私下心裡說服自己,那日於皇宮之中跪都跪了,比起那個,今兒個服侍人脫個衣裳權當是飯後茶點了。
靜王爺自然不會知道她心裡還有這些念頭,見戀竹過來,便也微微側身配合着她將外罩衣裳脫了,露出裡面一襲白色長袍,襯得眉目疏朗,端的是翩翩風采。
一邊站正了身體,一邊回了戀竹的話:“從前一個故交因事進京,這幾日便都在忙着處理,如今事情完成,他府裡也有緊急事情,便回去了。”
戀竹正低了頭折衣服,聽得靜王爺竟如此認真回了她的話,似有告知她這幾日行蹤之意,心下微微有些詫異,卻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雖不明白靜王爺如何說得這樣清楚,但她不過是客氣相問,對於靜王爺忙些什麼。她自覺沒有立場去事事詢問。
況且,想也能想到,能勞動京城中地位如此之高的靜王爺親自幫忙處理的,人必定是交情不淺,事必定是事關重大。
是以不管是何事,她都自覺不該繼續問下去了。
這廂戀竹方放好了衣裳,玉兒便也端了熱茶進來,連帶着將戀竹那一杯微有些冷了的茶也要換了下去。
戀竹心裡記掛着要與靜王爺說的事,便笑着接過玉兒手上的茶,示意她不必在這裡陪着。親自端過來給靜王爺。
瞧着玉兒得了她的眼色退出門去,靜王爺也自端起茶杯來。
戀竹這才坐回位置,便順着這一話由提及自個兒想說的事。開口說道:“這樣說來,王爺接下來總算不必如前幾日那樣辛勞了?”
靜王爺飲了口熱茶,聽得此言,便笑了開口:“算不得辛勞,是從前出去遊歷認識的好友。在這京中並無相熟之人,我並不需要做些什麼,不過是陪着引薦些人罷了。”
戀竹聽了便也一笑。
她倒不覺得事情會如靜王爺所言那般不值一提,如此,最有可能是靜王爺此人不居功罷了。
“這樣便好,還想着王爺方能歇口氣。戀竹便要拿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來煩着王爺呢,那可真就羞於出口了。”
“喔?戀竹有事要說?”靜王爺聞言放下茶碗。
“是,王爺。”戀竹便也跟着放下茶碗。轉了身子面朝着靜王爺,面上含了一絲笑意。
“戀竹久居內宅,不知是否茲事體大,是以想着先與王爺知會一聲,也免得不知其中深淺。回頭再鬧了笑話。”說着抿起嘴角一笑,倒有幾分不知世事的意味。
“無妨。戀竹說來聽聽。”靜王爺瞧見她嬌憨的表情,也跟着一笑。
戀竹語氣甚是謙恭,可接下來的話任是誰都聽得出她的心意來:“說來原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是近日鋪子有人生事,下面人追查得知,卻是與威遠侯府大公子有脫不開的干係。本也不打算追求,誰料瞧着竟是有人故意指使,近些日子以來已經是對鋪子生意有了極爲不好的影響,戀竹這才上了心。”戀竹說到此,便先停了口。
靜王爺一直認真瞧着戀竹,細心聽着她口中所言,並未插話。
“戀竹所說,是岳家大公子嶽爲林嗎?”戀竹話音方落,靜王爺便接口問道。
戀竹也不奇怪他如何會對威遠侯府的公子如此熟悉。
靜王爺雖不過問王府諸事,但有青巖那個包打聽在,戀竹几乎可以肯定,這其中關聯甚至於他們查得的這些信息,怕不都在靜王爺掌握之中,只他沒有說出來罷了。
戀竹想起那日初見靜王爺身邊的四個小廝,最先接觸的便是青巖,瞧着說話辦事進退有禮,以爲是個老成持重的。
誰知這些日子接觸下來才知,第一眼她果真是看走眼了,辦事能力自然不容置疑,性子卻不若她以爲的那樣沉穩。
青巖,侍劍,墨武,雲木四個小廝,常跟在王爺身邊近身伺候的是墨武和雲木,兩人均是細心穩妥之人,又跟隨王爺已久,憑是什麼事,王爺無需多費心思,就都打理得很是全面。
那日過來迎着戀竹的青巖、侍劍,這些日子方纔看出,竟是性子不輸洛月的跳脫人物。
尤其青巖,堪稱是王府裡的包打聽,王府裡大事小情,也不知他是哪裡來的渠道,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當日戀竹要洛楓幾人去查得外面的事,竟有一時主意都動到了他的身上,想由他這樣精於此道之人帶着,勢必事半功倍。
好在後來想起與靜王爺在這些事上還是保持些距離爲好,另外也存了鍛鍊幾人的心思,這纔打消了這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