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script> “明表哥果真回來了嗎?幾時到的京都?”楚晴欣喜地問,“伯孃一早就說表哥要回京,我還以爲不回了呢。”

“昨兒纔到,下知回來路上遇到阿晟,他約我明天中午到醉仙樓給表哥接風。”周成瑾不讓楚晴動手,親自將冰涼的甲冑換下,又把手搓暖和了,才摸摸楚晴的臉頰,“今天做什麼了?”

楚晴笑着抖開炕邊兩件水紅色的小襖,“到祖母那邊吃了午飯,祖母說天冷教我不用每天過去。阿琳也在,縫了兩件小衣,你瞧好看嗎?”

只要不是楚晴的針線,周成瑾根本不感興趣,敷衍地應了聲,“不錯。”

“最近阿琳像是改了性子,天天陪着祖母……今天說起呂家,倒是惹出一場淚來,呂家不妥當?”

周成瑾淡淡地說:“沒大差錯,當家的呂夫人跟京都那個江太太脾性差不多,得理不饒人,又喜歡當人面擺婆婆架子,聽說常給大兒媳婦沒臉。呂懷中身邊有個伺候好幾年的通房丫頭,是之前奶孃的女兒,不過他是個軟腳蝦,給他點顏色絕對老老實實的。”

知道得還挺詳細。

楚晴歪頭看了看他,問道:“你專門打聽過?”

周成瑾懶散地往炕上一歪,笑笑,“沒特地讓人打聽,就是隨口提過一次。”然後自有人把情況仔仔細細地打聽出來。

楚晴心裡有了數,既然他肯打聽,就說明對周琳並非半點手足之情都沒有。改天見到大長公主也好隱晦地說給她聽。

一時又覺得寬慰,周成瑾恩怨分得清,他恨透了正房院那兩位,卻並未遷怒於周成瑜跟周琳。

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就很好,反正早晚都會分開過的。

高氏聽說周琳風雨無阻地往樂安居跑卻是滿心不高興,拉着臉譏諷道:“親生的娘都沒見你跑這麼勤,倒是學那對賤人天天往別處獻殷勤,人家有好東西早給了那對賤人了,你還巴望着什麼好處不成?”

周琳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原來那個溫柔大度的孃親嗎?

以前她但凡有點頭疼腦熱,孃親總會細心照顧,有幾次甚至夜不解帶地呵護照料。說起話來也是細聲細語,教導她要孝順長輩,要和睦兄長。

從什麼時候開始,孃親竟然變得這麼尖酸刻薄?

難道孝敬長輩是圖什麼好處?

周琳不願跟高氏做口舌之辯,忍氣道:“祖母時不時會賞給我們一些小玩意兒。”

“那也是別人挑剩下的,”高氏不屑地哼一聲,“成箱成箱的東西往觀月軒擡。一個妾生的賤人當成了寶,堂堂正正嫡出的孫子卻扔到一邊。你說說,從小到大,但凡露臉有好處的事情,都是那個賤人的,以前陪皇子讀書,到現在得了帶刀侍衛的差事,天天耀武揚威的,你二哥可曾沾過一星半點的光?再想想,你們得了祖母多少東西,那個賤人得了多少。不說別的,你二哥一舉考中秀才,這還是咱們周家頭一份兒,可見到你祖母有過賞賜?”

周琳默默地聽着高氏從十年前一直數落到現在,終於發泄完了,才強扯出個笑臉,告辭離開。走出正房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暖手的手爐沒有帶,而高氏並沒有讓人送出來。

她也懶得回去拿,雙手攏在鑲狐皮的錦緞斗篷裡,帶着丫鬟往回走。

這些天她確實往樂安居去得勤,陪大長公主說話解悶,替她讀經書,間或也做點針線活兒。以前不覺得,現在才知道大長公主真正是個睿智的人兒,雖說酷愛習武不願讀書,可人情世情看得極透,單是這份教導就讓她受益無窮。

楚晴與周成瑾兩口子也經常去,每次去周成瑾就會插科打諢把大長公主逗得前仰後合。大長公主一邊笑一邊罵他是個皮猴兒,沒個正經時候。

反觀周成瑜,往樂安居去的時候越發少,十天半個月纔去一次,問候兩聲扭頭就走。

兩相比較,周琳覺得若她是大長公主,肯定也會偏愛周成瑾,這跟嫡出還是庶出半點關係都沒有。

***

第二天倒是個晴朗的好日子,周成瑾因跟楚晟有約,便與人換了值,專心等着去吃酒席。

看着外頭陽光燦爛,楚晴沒強着他非得穿大毛衣裳,只挑了件寶藍色的錦緞直綴伺候他穿上。

這陣子她個子長了些,卻也是剛到他肩頭,仰臉替他換衣時正好被親了個正着。

過年時節,周成瑾沒斷着四處喝酒,夜裡回來比往常晚,又因楚晴身子笨重,已經有些時日不曾恩愛。這會兒抱着溫軟的身體,親着馨香的紅脣,周成瑾便有些心猿意馬,苦於立時便要出門,用力在楚晴胸前揉搓幾下,放了句狠話,“等我回來好好收拾你。”

“好啊,我等着。”楚晴明知他不敢造次,笑着幫他束緊了腰帶。

周成瑾沒有食言,早早散席回來,見楚晴歇晌未醒,三下兩下褪了外衣爬到炕上,不由分說吻上她的脣。

楚晴已經醒了,只是聽到聲音故意裝睡,此時卻裝不下去,舔舔脣,低低笑問:“喝得梨花釀麼?”

“梨花釀性涼,讓人上了七里香,薰着你了?”周成瑾微微欠身,離她遠了些。

“沒有,就是聞到酒味有點饞。”楚晴跟着往他身邊靠了靠。

周成瑾愛寵地舔舔她的鼻尖,“小饞貓,讓廚娘做點酒釀圓子,少吃幾個應當無礙。”

楚晴赧然,“我說說而已,哪裡是真饞了?”嗔着起身,斜倚在靠枕上,又問:“這麼早就散了,明表哥可安好,胖了還是瘦了?”

“沒瘦,就是黑了許多,比以前憔悴多了,精神很不好。”

“那個凌峰也一道回來了嗎?”楚晴脫口問道,隨即覺出不妥當,急忙嚥下後半句。

周成瑾正忙着解她襖子隨口答道:“沒有,聽說是回鄉成親了。”

“成親?”楚晴驚呼,“他要成親,那表哥……”

“應該也會娶妻生子吧,凌峰是家中獨子不能無後,他父親千里迢迢跑到婺源,拿刀抵着自己咽喉,問凌峰能不能回去。凌峰要是再晚回答片刻,只怕刀尖就刺穿了喉嚨,就這樣也傷着了。”

凌峰別無選擇,只能跟着回鄉,而明懷遠怕觸景生情,就進京活動想換個地方任職。

楚晴欷歔不已,“伯孃想讓表哥回江南,離家近點兒。”忽而想起什麼似的,盯着周成瑾眼眸問道:“你怎知表哥與凌峰……”

周成瑾自然知道,當初還是他讓魏明俊找了戲班子的伶人,把明懷遠真正踹到了深淵裡。可這話他萬不會對楚晴說,嬉笑着道:“明懷遠醉得厲害,在座的誰會聽不出來?不過你放心,就大堂哥、阿晟、魏明俊和我,都不是外人,傳不到別人耳朵裡……明懷遠已經選好了地方,就在安順,應該沒問題。”

“安順是哪裡?”楚晴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周成瑾頓一下,答道:“在貴州,就是之前的普寧,春秋時候叫做夜郎邑。”

楚晴徹底呆了,明懷遠那般清俊高貴的人物,合該在香山登高望遠,在梅園烹茶彈琴,或者泛舟河上望江吟詩,怎麼竟然想去那個天高皇帝遠的未開化的地方?

周成瑾終於將她的襖子褪下,手伸進肚兜裡高高聳起的部位,貼着她的耳畔低低道:“你不用擔心,明懷遠是個男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好幾天沒嘗過那裡的滋味了,今兒好生嚐嚐,嗯?”

尾音上挑,帶着三分醉意三分慵懶,口裡酒香淡淡,讓人不由自主地跟着沉淪……

這一鬧就沒了時辰,等楚晴梳洗過重新換好衣裳,天色已近黃昏。

暮夏帶着幾個小丫鬟都不知跑哪裡去了,只問秋遠遠地坐在西廂房的廊檐下,手裡隨意地打着條絡子。

終於見到周成瑾意氣風發地走出院子,問秋偷笑了幾下,躡手躡腳地進了屋子。

楚晴臉上染了粉色,如同院子裡纔始綻開的紅梅,嬌嫩明豔,正捧着一杯茶,坐在炕桌前閒閒地翻着賬本。

炕上被褥已經疊放整齊,卻仍然瀰漫着男女歡好之後獨有的味道。

問秋突然想起自家石頭總是猴急的樣子,脣角彎了彎,雙手奉上一封拜帖,“明遠侯府送來的。”

楚晴本能地想到了楚暖,算日子應該快生了,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念頭一起,便“呸”了聲,“阿彌陀佛,壞的不靈好的靈,觀世音菩薩千萬保佑五姐姐諸事順利。”唸叨三遍,接了信筒打開,卻是魏明珠的拜帖,問她幾時得閒,想過來看望她。

“這個明珠,嚇我一跳,”楚晴舒口氣,想起上次魏家設宴她本打算去的,沒想到有了身子不好走動故而沒去,還算魏明珠有心知道惦記她,笑着吩咐問秋拿來紙筆,當即寫了回信,囑她幾時來都成,反正她每天都在府裡,基本不出門。

只隔一天,魏明珠就迫不及待地上門了。

楚晴打發暮夏往樂安居說了聲,暮夏很快回來,手裡拎只食盒,笑呵呵地說:“大長公主說難得有客人來,讓奶奶好生招待着,她那邊不用過去,天兒太冷沒得來回走動着了風。還裝了兩匣子點心,請二姑娘嚐嚐,要是覺得好,說那邊還有,儘管過去要。”

魏明珠慌忙託楚晴向大長公主致謝。

自打入了冬,加上楚晴有孕,悠然居那邊四處透風,楚晴便在觀月軒待客,這會兒便將魏明珠請到了東次間。

暮夏端上茶水點心,領着魏明珠的兩個丫鬟到西廂房喝茶。

屋內並無旁人,魏明珠突然從炕上下來,對牢楚晴就跪了下去,“阿晴,求你救救我,成全我,我下輩子就交給你了,沒了他我是再不能活得。”

楚晴立時呆在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