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楚晴的腳不長不短不肥不瘦,腳面白皙柔嫩,淺粉色的趾甲猶如五個桃花瓣靜靜地趴在腳趾上。
周成瑾對女人的審美早就越過胸臀而轉移到手腳上,練就了一副絕好的眼力,單憑一雙手就能分辨出這個人的年齡體態。
見楚晴擡腳踢來,他不躲不閃反而抓住她纖柔的腳踝,手指不輕不重地撓她腳心。
楚晴癢得不行,想開口笑來着,隨即想到他那句無禮的話,又覺得委屈。
他竟說出那種話來,難道在他眼裡,她就是那種不知羞恥的女人?
眼圈一紅,淚水簌簌而下。
周成瑾慌了,急忙摟住她輕聲道歉,“苒苒,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開個玩笑,跟你鬧着玩兒的。別生氣了,是我,是我一個人躲在被窩裡看……是我不好,以後不說這種孟浪的話。你饒過我這次好不好,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就是說我是小狗變的我也沒意見。”
楚晴聽了想笑,可死命忍着不露出來,一時竟不知該繼續哭還是轉成笑,竟是僵在那裡。
周成瑾見她雙眸猶紅,白淨的小臉掛着兩行珠淚,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反射出瑩瑩光華,自有一種動人的風韻。
一時呆了呆,想掏帕子給她拭淚,可身上已換了中衣,便俯身去吮那淚痕。
楚晴別開身子,板着臉道:“你離我遠點兒。”
“好,”周成瑾答應得痛快,“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可得先讓我給你擦了淚,哭過了怕是明天眼睛會腫,讓人看見還以爲咱們倆怎麼着了。”說罷,起身下地,就着夜明珠的光輝到淨房擰了帕子回來,仔細地給她擦拭臉頰,動作輕柔而溫存。
這人,就會來這一套!
楚晴暗自嘆口氣,轉過身,委委屈屈地盯着他。
他的雙眸幽深黑亮,像沉靜的古潭,潭底卻似燃着火,洶涌而熱烈。
對上她的視線,周成瑾脣角彎了彎,隨手將溼帕子往牀邊矮几上一扔,雙手攬住楚晴肩頭,將她擁進懷裡,低低柔柔地說:“以後我肯定注意,不說這種話,再說你就打我,用手打疼,明兒我給你做把戒尺,一頭磨光了,免得扎得你手疼,另一頭……唉,釘上幾根竹刺……”
楚晴終於撐不住笑了。
隔着薄薄的縐紗中衣,清楚地感受到他緊實強健的肌膚以及溫度的灼熱,楚晴不由將臉貼在他胸口處。
她覺得自己是瘋魔了,越活越小了,以前何曾有過眼淚沒幹就咧嘴笑的時候?
只有五六歲的孩童才這般隨心所欲肆無忌憚吧?
兩人言歸於好,重新躺下的時候,周成瑾摸到枕邊的那對歡喜佛,仍是不死心,貼着楚晴耳邊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雕工不錯,你看一眼,放心,我今天絕對不碰你。”將那對楠木雕刻的人兒舉到楚晴眼前。
楚晴半推半拒地看了眼,果真雕刻得極細緻。兩人都坐着,男人微低着頭,女子卻是仰着臉,四目交投,目光癡纏,無論眉眼情態還是手腳動作都細緻入微,就連頭髮絲兒都根根不亂絲絲不斷。
“跟魏老二逛古董鋪子看到的,一下子就看中了,還給岳父挑了塊雞血石,岳父說給你刻個印章。你的小字叫苒苒?挺好聽的,以後我就叫你苒苒,順嘴又親切,太多人叫你阿晴了。”
楚晴呆一下,想起夢裡那邊空茫無邊的蒲公英,想起那個身材高大,穿一身墨色衣衫的男人,想起他扼住女人頸項時,低啞又帶着幾分懇求的聲音,“苒苒,別離開我,我不會放你走。”
前世,他是個多麼冷硬又不善表達的男人,而這世,卻死皮賴臉油嘴滑舌的,是當真如他所說,只爲來償還前世的債?
正思量着,聽到周成瑾問,“你以前在哪裡見過,一樣的嗎?說不定是一套,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好奇,好奇。”
楚晴惱怒地瞪他一眼,仍是回答了,“好幾年前收拾我娘遺物時候看到的,沒仔細看,不知道是不是一套,好像也是木頭刻的。”
周成瑾輕聲笑着,“那你明兒找出來我瞧瞧,要是一套的就好了,到時候傳給孩子。”
楚晴氣得啞口無言,前天說把字畫傳給孩子倒是靠譜,今天又把這個傳下去,難道想讓孩子都跟他似的,養成紈絝?
周成瑾覷着她的臉色笑,“閨女出嫁不都帶這個?到時候咱們生兩個閨女兩個兒子,閨女每人一件,對了,把家裡的好東西都拾掇拾掇給閨女陪嫁,兒子就不用管了,讓他們自個掙,你說好不好?”
這樣教養孩子倒是好的,可誰稀罕跟他生孩子?
楚晴故意不回答,感覺周成瑾的手又不老實地順着她的腰身往下探,急忙沉了臉,“你說過今天不碰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好,我就摟着你行吧?”周成瑾沒有再繼續動作,探身取了夜明珠下來放進盒子裡,展臂摟在楚晴肩頭。
今晚他本就沒打算折騰她,不是因爲不想,而是顧及她的身子。
這幾天忙,夜裡不得安睡,白天又不消停,她的眼底都有了細微的青色,他好容易取回來的小嬌妻得好生養着寵着。
窩在周成瑾健壯結實的臂彎裡,楚晴睡了個好覺,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微亮。
已到了七月,清晨跟夜裡會有些涼,周成瑾細心,自個只穿着中衣褲,卻給她搭了條薄毯。
楚晴心中溫暖,小心翼翼地伸手夠牀頭的衣衫,她一動彈,周成瑾立刻醒了,伸開長臂把她事先準備好的短衫羅裙抓了過來。
外頭伺候的聽到屋內動靜,便開始活泛起來,有的去端水,有的去傳飯。
片刻,周成瑾長衣長衫地出來,沉聲吩咐,“進去伺候吧。”
如果早晨不跟楚晴起膩,他都會趁她梳妝打扮的工夫打兩趟拳,然後一同用早餐。
今天也不例外,當他披着滿頭溼發回來時,楚晴已經收拾妥當,只等他回來擺飯。
見狀,楚晴不免又取帕子替他絞發,他個子高便坐在炕沿上,楚晴跪在他身後,一縷一縷地絞,“這會兒天還熱,以後天氣涼了先絞乾頭髮才能出門,知道嗎?要不,你就在屋裡沖洗,冷風吹了頭髮容易頭疼。”
周成瑾最愛聽她這般絮叨,就好像廝守多年的老夫老妻,就好像她對他也是充滿了愛意。
吃過飯,周成瑾重提昨晚的話,“你把那個東西找來看看?”
光天化日之下,看那玩意兒?
楚晴不知說他什麼好,連連白他好幾眼。
周成瑾笑道:“反正屋裡沒人,看看怕什麼?”說實話,他對楚晴的這幾個丫鬟還算滿意,都挺有眼色的,平常除了吩咐基本不進屋,就連廊下也不待,就遠遠地在廂房門口候着。
這也是因爲觀月軒人口清靜,進進出出的沒有別人,用不着防範那麼嚴。
楚晴拗不過他,親自到耳房打開箱籠找了出來,連外頭包的綢布帶東西一併塞給周成瑾,“往一邊看去,別礙我的眼。”說罷,拿起尚未縫好的衣衫繼續縫。
只是,眼光瞟過去,見周成瑾笑眯眯地看得認真,不由又是來氣,這傢伙就對這種東西上心。
“真不是一套,你這是柳木的,而且雕工不如我的好,不過也不錯了。”
楚晴只做沒聽見,不想接這個話茬。
片刻又聽周成瑾問:“苒苒,你說你這個從哪裡來的?”聲音乾澀,帶着絲異樣的緊張。
楚晴詫異地擡頭,就看到周成瑾神情緊繃,眼眸爍爍,手裡捏一片已經有些發黃的綾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楚晴疑惑地答道:“是我娘壓箱底的東西,怎麼了?”
周成瑾不答反問,“你娘幾時成的親?”
楚晴默默算一算,“娘成親後兩年有的我,應該是丁卯年五月,具體日子記不得了,怕是得回去問大伯母纔好。”
“沒事,日子不重要,要是查也能夠查出來,”周成瑾語無倫次地說,忽而大步走到楚晴面前,“苒苒,那裡面藏着一封信,很重要的信。我馬上出去一趟,午飯肯定趕不回來,晚飯也不一定,夜裡我準回來陪你。這封信的事兒,跟誰也別說。”
楚晴感受到他的緊張,莫名地也隨着不安,聲音顫抖着問:“你要不要換身衣裳?”
周成瑾點點頭,已經冷靜下來,“換件打眼的,就是以前穿的緋色衣裳吧。”
楚晴軟着腿打開衣櫃,找出一件伺候他換上。
周成瑾笑着抱抱她,“沒多大的事兒,剛纔我沒料到裡頭藏着信,嚇着你了,別怕!今兒衣裳就做好了吧,明天穿出去顯擺顯擺。你也別老低着頭,時不時出去走走,要不中午上祖母那裡吃飯,讓廚子給你燒蹄髈。還有,過兩天咱們成親就滿一個月了,你打算回去住幾天,帶什麼東西?”
楚晴笑道:“別囉嗦了,快走吧,早去早回。別的事情,等你回來再商量。”
周成瑾親一下她的臉頰,大步流星地離開,楚晴卻呆愣了好半天……這封信是不是就是當年楚曉摸遍了十幾匹布想要找的東西,也就是楚晚翻騰妝盒想要找的東西?
上面到底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