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明詩聽罷發出一聲輕笑,算作是迴應,駱弘毅聽了也是笑,然後繼續說道:“我卻從未見過你像女人的樣子,我不知道你愛吃糖,因爲你從未在人前表現過,我也從未見過你哭,未見過你軟弱的樣子,未見過你依賴誰,你從來都是獨立的,你就像個戰士。”
“我很驚訝於世間上還有你這樣的女子,於是我追尋你,即便你小我四歲。因爲你,我才追尋你的腳步一步步走到現在,你是我的榜樣,因爲你做到了我才告訴我自己也要做到,因爲你我才能做到如今這般好而不是四年前那個已經十四的人了卻還是個除了哭什麼都不會的人。”
駱明詩終於回過頭,卻看到了駱弘毅眼角有淚。
駱弘毅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是直直的朝駱明詩看去的,此時駱明詩忽然轉過頭他有些觸不及防,趕快別過頭去,然而駱明詩還是看到了他臉上劃過的淚水。
他方纔那一番話,只是想向駱明詩表明他不再是個以前那個只會哭的駱弘毅,然而,又被看見了他在哭泣。
駱明詩不再說話,等待駱弘毅平復心情,免得怕駱弘毅尷尬。
沒多久,卻忽然有一個陌上人走上前來,對着駱弘毅說道:“公子,你手上這個扳指我看了很久了,實話跟您說,這扳指很是的我眼緣,不知公子可否方便割愛給在下?”
駱弘毅此時見了外人,心中那一股煩思雜緒盡數散去,轉而恢復了駱家二公子該有的風範和儒雅,只見駱弘毅露出了一個笑容,卻爺有禮貌的回絕道:“不好意思,這扳指價值連城。”
心頭至寶可不就是價值連城。
那人被拒絕了顯然也有些失望,只是惋惜的笑了笑,反囑咐道:“公子說的對,這扳指的確是價值連城,公子可要好好愛護。”
駱弘毅也笑了,這人倒真是個性情中人,因此也回道:“一定。”
駱明詩聽得兩人的談話,忽然覺得這人也是個妙人,不由得看過去,只見他又是復朝駱弘毅手中的扳指看了好幾眼,這才作罷離開。
駱明詩認出那個扳指便是在一次玉石交易時,駱弘毅從那一堆上好的玉器中挑出的這個,說是喜歡。駱明詩卻見着這個光頭沒有其他的玉器光頭足,問他要不要換一個,當時他還堅持了好久,沒想到今日竟然碰到了同道中人。
只聽得一陣鑼鼓震天響,那鬧龍燈的隊伍總算是是經過一番敲鑼打鼓之後,這才正式開始了起來。
兩人立即尋了處地勢較好的地方,看得也清楚些,只是沒一會兒就一番人涌上來,饒是駱明詩這種下盤穩健的人,也不由被人潮擠得顫了顫。
駱弘毅見了趕緊離得駱明詩近了些,警惕的守在駱明詩周圍,只見哪邊的人就要貼過來,他就趕緊扶着駱明詩的肩膀挪到一邊,自己湊上去。
就這般幾番人潮涌動,駱弘毅雖然武功不高強,個子也不算粗壯,卻用自己的方式護得了駱明詩這一時的清淨。
駱明詩早有所覺,只是忽覺得駱弘毅這般動來動去也很是好玩,遂不再管他,自顧自的看起以前從未見過的舞龍燈起來。
繁華的景象總是太過絢麗,目不暇接,只見那一番龍飛鳳舞,雙龍戲珠,龍騰翻滾,雖是有二十人之多舞出來的巨龍,卻仍不見拖沓反而活靈活現,真的猶如是一條活生生的龍在空中翻舞一般,很是震撼。
錯過了三年的盛景,今年終是看到了,然而繁華也猶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眼見着巨幕收場,龍的身子也由着下邊人都掌控一點點變小,駱明詩也知道是該回家的時候了。
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陣沉默之後,駱弘毅終是開口問道:“明日就走嗎?”
駱明詩聞言也是淡淡的答道:“恩,望春已經再收拾東西了。”
駱弘毅聽了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囑咐道:“回了京城記得給我寫信。”說罷復又強調道,“我是說,我們,我,長老和駱伯,我們。”
駱明詩聽了也只是笑,沒有再說話。
駱弘毅好歹是和駱明詩相處了久的,見駱明詩這般便也知曉她心中也並不好受。
一時兩人竟都未在說話,只是慢慢走着。
駱弘毅卻是突然說道:“對了,我想起來還有件事情,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什麼事?”駱明詩趕緊問出聲,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駱弘毅快速離去的背影。
“老闆,快給我那個糖人,對對,就是那個鳳凰樣式的。”駱弘毅急急跑到了那個小攤販那裡,正碰上那攤販正在收攤。
那老闆聞言說道,“那糖人賣了,沒有了。”
駱弘毅聞聲再仔細朝自己指着的糖人看過去,果然不是鳳凰樣式的,駱弘毅心中焦急,“老闆你行行好,再給我做一個吧。”
那老闆被纏的不行,只好答應道:“好吧好吧,真是纏人,要加錢的啊。”
駱弘毅爽快的應了。
待他滿身上下找銀子的時候,那鳳凰樣式的糖人已經遞了過來,只是駱弘毅有些猶豫並不去接。
那老闆見了不耐道:“年輕人,兩個銅板都給不起嗎?”
“老闆,我今日出門沒帶錢袋,你看拿這個抵了行嗎?”
駱明詩站在原地等了許久,才見着那駱弘毅匆匆趕來,一手拿着糖人,另一隻一手還用布裹着。當時就笑了,“你原來去買這個去了?”
駱弘毅樂呵呵的應了,也沒說話,只將手中的糖人遞過去。
駱明詩接過,並不吃只是看着。
駱弘毅問道:“怎麼,不想吃嗎?”
駱明詩擺了擺頭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到了京城就不會吃這個了再去給我買一個?”
駱弘毅也笑了:“我只知你吃一次已是難得,索性便讓你一次吃個夠。”
駱明詩聽了很是笑了一陣。
兩人就這麼往回走着,路過別人家門口的影子被拉得老大,依稀還能聽見女子的聲音含糊不清的問道:“你的手怎麼了?”嘴裡似乎是還在吃着什麼東西。
卻聽那男子的聲音答道:“這個,剛剛不小心颳了一下,覺得有些疼,就先包起來了。”
望春掀起馬車的簾子往外邊看了看,又復放下,這才朝着閉目養神的駱明詩說道:“來時一輛馬車和一箱子衣物,未想如今走的時候行李就多了好幾車。”
駱明詩聽罷也是說道,“畢竟是住了四年。”
望春似是感覺到了駱明詩興致不高,以爲她是不捨江南,不由得出聲問道:“既然小姐這般不願回京,那爲何不長留江南?”
“江南畢竟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