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發狠(求首訂!求首訂!)
“嗖”的一聲,赫連清絕的隱衛們及時出現,將一衆刺客阻擋在門外,雙方互相廝殺起來,似又重現了當初寺廟內的一幕。
赫連清絕當即拉住蘇晚,接過她手裡的丫丫,說了一個“走”字,二人拉開門快速朝門口退去。
自然是有人與他們做掩護。
“皇上,屬下們護駕來遲,讓皇上受驚了。”
原來竟是肖雲肖琴護駕而來。
赫連清絕沉了眸子點點頭,“不必多說,我們先離開這裡。”
有了隱衛的幫助,二人順利突破了重圍,上了早安排的馬匹。
赫連清絕擁着蘇晚,一路打馬而去。
二人在一家客棧停了下來,赫連清絕將丫丫安置到客棧,丫丫當時奄奄一息,想必是瘟疫太過來勢洶洶,堅持不住了。
蘇晚心酸的握住了她的手,眸色微紅,“丫丫,姐姐對不住你,若是覺得難受,就安靜的睡吧。”
丫丫又低低喊了聲“姐姐”,半響,這才閉上睏乏的眸子,赫然已是了無呼吸。
蘇晚眼睜睜看着她落氣,一時間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孩子,眸色更加紅了。
赫連清絕將她擁進懷裡,憐惜的親吻她的鬢角:“別難受了。”
蘇晚終於忍不住,在他的懷中嚶嚶哭了起來。
丫丫得的是瘟疫,自然不能留下屍身,赫連清絕當即下令將她火化,蘇晚雖然不捨,但她也知道這種病情的嚴重,到底沒有反駁。
在客棧又休息了一日,一行人,這才火速返京。
太后聽說皇帝回來了,率了一衆宮妃在宮門外迎接,當赫連清絕頎長的身形出現在衆人視線中,太后的心裡,這才舒了口長氣。
轉眸看到同從他的馬車內出來的蘇晚,太后視線微頓,身後,一衆宮妃的議論聲已經傳開。
“怎麼會是她?皇上居然帶了她出宮?”
“一個小小的宮女居然同天子同坐一輛馬車裡?”
“莫不是皇上又*幸了她?果然是天生狐媚子……”
議論聲此起彼伏,太后重重咳嗽了聲,面色不悅的掠過衆人,那聲音才消歇了下去。
赫連清絕下了馬車,當即朝王太后請安,“兒臣來遲了,讓母后受驚了!”
“回來就好。”王太后拍着他的手連連點頭,又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心疼的眼眶泛淚道,“皇帝都瘦了,憔悴了不少。”
“母后哭什麼,兒臣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赫連清絕脣邊浮起淡笑,似又恢復了那個溫潤儒雅的君王。
太后這才拭了拭淚,破涕爲笑的拉了他的手,“是,平安就好。”
太后拉着皇帝入宮,這時,跪地的文武百官齊齊呼道,“恭迎皇上回宮!皇上洪福齊天!”
震天的歡呼響徹在整座京城上方,赫連清絕淡淡含笑,眸光瞥過跟在後頭的蘇晚,眉眼深深,一時瞧不清思緒。
爲了迎接赫連清絕平安回宮,去除晦氣,當天夜裡,太后親自安排了一場盛宴。朝廷重臣均可攜家眷赴宴。
宴會開始的時候,後宮一衆嬪妃皆早早入了席,與其說是家宴,倒不如說是宮妃鬥豔的地方,放眼瞧去,每一個都身着宮裝,隆重而絕色。
臣子的席位上坐的,都是些王公大臣,清王也赫然在列,面對官員間的一些官場上的噓寒問暖,他一一頷首,勾脣受了,淡漠不語。
太后與皇帝一起入席過後,底下迅速平靜,然後由太后宣佈開席。
歌舞很快便升了起來,嫋嫋樂器中,殿中的舞女恍若翩然人世間的仙女,舞姿妙曼,樂聲清脆動聽,一時間,宴上衆人都趁機在這美妙的樂聲裡,或吃酒看舞,或相互耳語,相視而笑。
蘇晚是跟着赫連清絕一起進來的。
她站在一旁,時不時爲赫連清絕添酒佈菜,底下有幾個認識她的嬪妃眸中掠過嘲弄之意,李茗香今日也在,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色長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妝容精緻,舉手投足間頗有風範,看來,已學會如何在宮中生存。似是察覺到有人看她,她轉過視線,與蘇晚的目光空中相接,當即會心一笑。
蘇晚也輕輕勾脣迴應她,卻發覺殿內還有道目光再看她。她順着那道不善的目光看去,正是赫連漠,瞧見她回視過來,赫連漠面色陰翳的朝她舉杯,然後一飲而盡,朝她挑了挑眉之後,隨即,離席而去。
蘇晚心下一驚,四下看了一眼左右,見並未有人注意她,這才安安心心的垂下眼簾。
赫連漠挑眉的那一眼,她自然知道是何意思,默然站了半響,她轉頭吩咐一旁的另一名丫鬟,只說自己身子不適,需休息片刻,便離開了歌舞昇平的殿內。
她尋着夜色出來,一出大門,迎面冷風襲來,將她嘈雜的思緒略略撥清,蘇晚深吸了口氣,這才輕移蓮步,往目的地而去。
幽暗偏僻的曲池旁,赫連漠一身黑衣負手立在那裡,早已等候多時。
蘇晚幾步走近,在他跟前站定,擡起疏離的眸子來,“不知清王找蘇晚來,所爲何事?”
赫連漠這才轉眸看她一眼,冷笑道,“你的命倒是大,這樣都沒死。”
“是啊,拖王爺的鴻福,我和皇上現在都活得好好的。”蘇晚故意輕鬆的道。
赫連漠看着她面上的輕鬆之色,深不可測的眸光微微一眯,“這麼說,你很享受現在?不想報仇了?”
“仇當然還是要報的,只不過蘇晚也不想自己活得太累而已。”
“哦?怎麼個說法?”赫連漠挑眉?
“不受制於人,隨心所欲。”蘇晚坦然的迎上他黑沉的視線,眸子裡雖然依舊疏離清冷,卻又一片亮晶晶的光芒。
“這麼說,你想與本王劃清關係?”
“蘇晚與王爺向來只是相互利用,若說你我之間還有約定,早在那場大火中,一切應該已經全都消失殆盡。”
“消失殆盡?”赫連漠危險的勾脣,皮笑肉不笑道,“你現在還活生生的站在這裡,如何消失殆盡?”
蘇晚自然知道他是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但早在回宮之前,她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深吸了口氣道,“王爺,蘇晚既然沒有這份心思,你又何必強加所難?不聽話的棋子,王爺用着想必也棘手,既然如此,何不棄之?”
“棄?如何棄?你說得倒輕巧。”夜色中,赫連漠面上的神情高深莫測,黑眸凝着她,步步逼近,“蘇晚,你知道本王那麼多秘密,本王如何能放你安心在這世上?只有死人是保守秘密的,你覺着本王會這麼輕易的,就此放過你?”
蘇晚一窒,面色微微有些蒼白,“那清王怎麼才能相信與我?”
她自然知道,赫連漠必有目的,如果他真的要殺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如何會大費周章將自己約出來,然後細細威逼利誘的“談心”?
“簡單,既然你手中握着本王的秘密,那也讓本王握着你的秘密好了,而且必須是致命的秘密。”他的聲音平淡,並沒有太多情緒,彷彿根本就是漫不經心,興之所至而想到的,可停在蘇晚耳力,卻是別樣的恐怖。
其實,她隱約已經能猜出,赫連漠接下來要說什麼。
雙腿忍不住的後退,蘇晚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什麼意思?”
赫連漠看着她蒼白的臉,忽然前進一步,將她後退的身子拖進懷裡,然後,挑起她的下巴,邪肆*的道,“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不行。”蘇晚幾乎是斷然拒絕。
“如何不行?”赫連漠湊近她,嗅着她身上沁人的芬芳恍若癡迷般的低嘆道,“只要你與本王有了關係,日後,本王纔不至於被你打得措手不及。倘若有一天,秘密真的泄露,本王真的要死了,我也自有你來陪葬,你說,是也不是?”
蘇晚驀的雙手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的進一步靠近。“你當真要這麼毀了我?”
“黃泉路上,有你我一起共赴,本王自然不覺孤單寂寞。”
“即使他知道了,我也未必會死。”蘇晚急急的想找一切可以辯駁的理由。
“那又如何?”赫連漠輕挑起她胸前的髮絲輕嗅道,“只要本王的死能給你們致命一擊,本王也心滿意足了。”
“你瘋了?”察覺到他的手指已探向自己衣襟,蘇晚急急護住,面色透着驚慌道,“赫連漠,你別逼我!”
“逼?”夜色中,赫連漠黑漆如墨的眸子掠過一絲狠厲,“蘇晚,到底是誰在逼誰?當初你找到本王的時候,就該知道,有些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
“嘶”的一聲,蘇晚胸前的衣衫被撕開,露出瑩白如玉的肩膀。赫連漠眉目一深,探手拂過她微微顫抖的身體,“蘇晚,與虎謀皮,從來都沒有那麼簡單。”
他輕輕低喃,然後緩慢伸手拉開了她的衣帶。
“徐院士,你快點,皇上暈倒了,太后大發雷霆……您快點!”
叢林中的二人身形忽然一頓。
赫連漠低垂了眸子,看着身下已經衣衫半解的女子,嗜血的勾了脣角道,“算你走運,今天就暫且放過你,不過,你與本王絕不可能斷絕瓜葛,蘇晚,本王若死了,你一定會是那個墊背的。”
他站起身,施施然的理好了衣衫,然後快步離開。
看着他的身形終於消失在視線之中,蘇晚如釋重負的癱軟下來。她急急裹好衣衫,卻發覺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碎不堪,衣不遮體,急忙尋了條偏僻的路往修華殿而去。
等換好了衣服再回來,宮宴上已經亂作一團,當徐院士面色沉重的說出“瘟疫”二字,殿內一時炸開了窩,衆人紛紛避而遠之,太后更是身子一軟癱坐在龍椅上,頓覺雙目泛花,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暈了過去。
“太后娘娘!”溶碧驚呼一聲,急急扶住了她,王青青也一聲“姑媽”上前,嚇得眼淚直掉。
“姑媽?你有沒有怎麼樣?”
太后終於一口氣緩了過來,滿面憂色的看向一旁的徐院士,“這瘟疫,你可能治?”
徐院士頓覺芒刺在背,手心全是冷汗。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慘白了臉道,“回太后的話,這瘟疫乃不治之症,莫說老臣不能治,放眼天下,只怕也無可治之人,一切,只能看皇上自己的造化。”
“照你的意思看來,皇帝是非死不可了?”
“太后娘娘息怒,老臣實在是沒有法子啊!”
太后顫巍巍的站起來,手指指着他,面色鐵青,隨即一口血噴了一地。
“太后娘娘!”
“姑媽!”
衆人驚呼着去扶她,太后卻並沒有昏迷過去,強撐了一口氣道,“徐院士,之前那位素醫女呢?她不是醫術高明?差她來看看。”
徐院士無奈嘆口氣道,“素醫女當日是隨我們一起入宮的,只是那日寺廟大火,慌亂中,只怕,她早已不幸遇難……”
太后雙手死死的抓住龍椅兩側的龍珠,“難道普天之下,就沒有人醫好皇上的病?”
徐院士微微遲疑,“江湖上有位醫術高明的鬼醫,傳言普天之下沒有他醫不好的病,只是此人性格怪異,行蹤不定,只怕難以尋覓他的蹤影。”
“找,馬上派人火速去找,就算翻遍整個天下,翻遍所有深山老林,都得將他與哀家找出來。”
“是。”閔玉領了命急忙吩咐下去,等他回來,太后厲色又看向他,“閔公公,這究竟怎麼回事?皇上好端端的,如何會得瘟疫?”
閔玉一驚,急忙跪了下來,遲疑片刻方纔膽戰心驚道,“皇帝遇刺時救了一名小女孩,那小女孩當時正是身中瘟疫。”
“啊?”
殿內又炸開了窩,這是赫連漠一驚歸來,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這些過後再查也無妨,當務之急,是將皇上送回寢宮修養,找出可解之法。”
太后對他雖然心存厭惡,但他此刻說的話確實在理,無力的點了點頭,這才命人將赫連清絕擡上御輦,蘇晚自然也急忙跟了上去。
經過赫連漠身邊之時,對方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蘇晚垂下眸子,快速跟着衆人離去。
因爲瘟疫的傳播非常快,稍微不慎便有感染,赫連清絕寢宮的人,所有人都要用布巾矇住口鼻照料,而且不能與病人有直接身體上的接觸。
雖然躺在*上那人是皇帝,但小命要緊,宮人們都是能避則壁,於是偌大的宮殿便空有蘇晚一人照顧。
好在回來過後,天色已經放晴,蘇晚命人打開所有窗櫺,讓寢殿內通風,又熬了些清熱解暑的要給赫連清絕飲用,可是他喝什麼吐什麼,這樣的法子根本就無濟於事。
還沒過上三天,讓日與赫連清絕有過接觸的人,紛紛染上了病,宮內一時人心惶惶,太后聽說因爲赫連清絕的病太可怕,很多宮人都怕染上瘟疫,不肯盡心盡力的服侍,她當即下了懿旨,但凡有不盡心盡力伺候主子者,斬立決,如此,才遏制了部分現象。
赫連清絕整日上吐下瀉高燒不退,派去尋找鬼醫的人遲遲沒有消息,她也不知皇帝究竟能挺到何時,一時憂慮重重,竟也病倒了。
溶碧忙進忙出,又聽說皇上那裡已經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一時亂了陣腳,病急亂投醫的去請清王做主。
赫連漠來的時候,溶碧在殿內急得團團轉,見他來了,眉目一喜,急急道,“王爺,你可算是來了,而今皇上病危,太后娘娘病重,奴婢實在尋不出法子,不知道怎麼辦了!”
“太后也病重了?”赫連漠黑沉的眸子掠過一抹流光,詢問起溶碧道,“太后娘娘那裡,不是還有一顆,天玉冰絲丸麼?那可是治病的良藥,而今皇上病重,唯有太后娘娘主持大局,溶碧姑姑相比能分清事情要害。”
溶碧點頭,“是是,多謝清王提醒,還望清王這幾日於宮內多走動,而今,太后未醒,也只有清王能主持大局了。”
赫連漠微微沉了脣角,“爲君主分憂,乃是身爲臣子的責任和義務。”
赫連漠走後,溶碧取來天玉冰絲丸爲太后服下,結果太后果然病情好轉得極快,當天夜裡便清醒了過來,溶碧大喜。
可是當太后得知自己竟服下了那本打算留給赫連清絕的天玉冰絲丸時,又是一口鮮血,再次昏迷了過去。
溶碧分身乏術,唯有衣不解帶的照料太后,謝絕了一切探望。
赫連清絕這邊,情況似乎有越來越差的症狀。
連續三日的脫水之後,他的脣一片乾裂蒼白,一直都是意識不清的狀態,蘇晚知他根本食不下任何東西,唯有日日施針,爲他疏通經脈,到第四日早上,蘇晚因爲守夜太累,趴在他的*邊睡着了,待覺出手背一片溫熱,醒過來時,竟發覺赫連清絕正凝着眸子看她,眉宇間滿是心疼。
蘇晚心中一喜,急急道,“你醒了?可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赫連清絕搖了搖頭,伸出手爲她順了順耳邊的發,沙啞着嗓音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蘇晚……”
他似只是一聲低低喟嘆,蘇晚想聽他還要說什麼,他只是睜着一雙溫柔如水的眸光看她,似要將她生生融進骨血裡,癡纏繾綣。
蘇晚怔愣的看着他的眸光,輕聲一嘆,端了一旁宮人時刻準備的水過來,輕聲對着他道,“能喝水嗎?”
赫連清絕瞟了一眼她手裡的杯子,不語。
蘇晚見他沒回答,只當他是默認,遂上前來,撐起他的身子,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赫連清絕對這事似乎很享受,抿了一口她遞上來的水後,搖了搖頭,繼續窩在她的懷裡像個小孩童。
知道他現在的身子,只怕也吃不下,蘇晚放下碗,?摸了摸他消瘦的面頰,低低道,“你不會死的,放心吧。”
赫連清絕眸光閃了閃,又在她懷中拱了拱,“蘇晚,你不怕死嗎?”
他的聲音沙啞得離開,說出的話好似過濾了沙浪,沉沉而來。
“怕,如何會不怕。”蘇晚低低看着他依舊俊美的面容,“可是清絕,你答應過要給我你的心,我還未好好感受過你的心,又怎可能讓你這麼輕易便死去。”
一聲清絕,極其自然,脫口而出。赫連清絕的眸色更深了些,終是隔着她身上厚厚的衣衫,輕輕吻了下,便又沉沉睡去。
知道他是體力不濟,但能清醒過來,便說明,他的病情已有好轉。
一陣天旋地轉,蘇晚跌坐在椅子上,這幾日的照料,幾乎讓她的體力耗盡,好在赫連清絕已經清醒了過來,否則不是白白浪費了她的天玉冰絲丸?
太醫昨夜便來診斷過,說是赫連清絕已經病入膏肓,只怕,撐不過當晚。蘇晚日日照料在他的身邊,對他的病情自然瞭如指掌。
瘟疫雖是摧毀生命的魔手,但是倘若一個人得了瘟疫最終抗戰了病魔卻只是因爲身體被瘟疫的侵蝕,而不得不走向死亡,這是,若能頑強的活下去,瘟疫便是徹底的除了。
蘇晚在他與病魔抗戰勝利,卻因身體的受損時喂他服下天玉冰絲丸,他自然能重新活過來。
赫連清絕清醒的消息*間不脛而走,太后聽聞皇帝的病好了,一時大喜,當晚便急急的趕來了赫連清絕的寢宮。
“這次,多虧了蘇晚衣不解帶的照顧,母后,朕想重新恢復她的貴人之位,並且晉升爲晚妃。”太后一番噓寒問暖之後,赫連清絕說出了這樣的話,不由得讓她神情一凝,遲遲沒有應答。
“朕知道,母后心中屬意的後位人選並不是她,可是,她對朕的心意,母后也有看到,朕病重期間,宮裡的妃子沒有一個人來探望,她卻冒着性命之憂日日照顧與朕,母后……”
“母后答應你便是。”太后看他情緒波動,急忙按住了他的手道,“她救了皇帝的命,便如同救了哀家的命,給她一個妃位又何妨?皇帝放心,哀家並非不通情達理之人,日後也必不會爲難與她,只要她做好妃子的本職。”
“謝謝母后。”
赫連清絕強撐了精力陪着太后說了會兒話,太后的病本也未好,見他如此,再一次囑咐他好好休養,便領了溶碧離去。
晚間,太醫前來把脈,大喜道,“皇上洪福齊天,脈象已然平穩,現在的身子,只需靜養幾日,便無大礙。”
赫連清絕點了點頭,瞧見他眉宇間一絲凝重,似有欲言又止,不由道,“徐院士有何疑問?”
徐太醫思索片刻,凝重道,“昨日,臣爲皇上把脈之時,脈搏似有似無,分明是油盡燈枯之象,卻不知爲何,*之間,居然脈象平緩有力,當真是稀罕之事。”
赫連清絕微微挑眉,乾裂的脣瓣抿了抿道:“那有何法子使油盡燈枯之人活過來?”
徐太醫腦海裡掠過什麼,又搖了搖頭道,“雖說起死回生的藥並不是沒有,但宮內,也就太后娘娘手上那顆天玉冰絲丸,但是太后病重那日,溶碧已經將藥送予太后服下,所以臣也奇怪,皇上的身體何以同服用了起死回生的良藥一模一樣。”
“天玉冰絲丸?”赫連清絕眸色一時間不由得深了,他揮了揮手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
太醫退下後,赫連清絕喚來了閔玉,雖說他現下身體還很虛弱,卻不知爲何並沒有大病初癒的現象,反倒並不像什麼大病之後的人。
閔玉扶他起來,一路進了寢殿後頭的密室,密室內,溫度依舊很低,冰棺裡的女子容顏俏麗,依舊栩栩如生,赫連清絕看了許久,伸出手來,一筆一筆描畫着蘇黎的眉眼,最後停留在她的脣上,眸色黑如墨玉。
閔玉並不知曉他要幹什麼,只能候着一旁等。赫連清絕朝他揮了揮手道,“你出去吧,今夜不許任何人來打攪朕。”
閔玉只當,他是又思念皇后了,遂點了點頭道,“奴婢告退。”
閔玉退了出去,卻並沒有關上密室的門,赫連清絕眼下身子正虛,他得時刻照顧他的身體,餘光裡,赫連清絕似在冰棺旁邊坐了下來,他頓了頓身子,最終還是帶上殿門,退了出去。
夜裡,寢殿內並沒有什麼動靜。
赫連清絕醒了,那些沒日沒夜照顧他的人,自然全部打發歇息去了,蘇晚倒是來過一次,閔玉知道她已今時不同往日,但想到赫連清絕的吩咐,只得道,“太醫囑咐皇上需要靜養,現下已經歇下,蘇宮女今日可不必御前伺候。”
蘇晚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便離去了。
第二天早上,閔玉去接赫連清絕的時候,他維持的還是昨日他離開時的姿勢。畢竟是大病初癒,熬了*,他的面色有些難看。
閔玉使力攙扶起他,赫連清絕又再次看了一眼冰棺裡的女子,對着閔玉道,“吩咐下去,將蘇皇后葬於皇陵,待朕百年之後,與其合葬。”
閔玉一驚,詫異不已。
皇上對這具屍體的重視,他不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每回蘇皇后的生辰,皇上都要來陪她一晚,當日梨花宮大火,他曾爲此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雖然蘇皇后的遺體通過密道運了出來,但梨花宮內所有蘇皇后生前的東西皆化爲灰燼。皇上那時候的傷心難過,他一清二楚。
卻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早已習慣皇上時不時的對着一口棺材守上*,而今日,他竟同意將其下葬,他心中一時歡喜不已,激動萬分。
看來,皇上終於是要遺忘過去,徹底放下了!
冰棺在當日便被秘密運出了修華殿,依照赫連清絕的旨意,葬於皇陵。
因爲冊封蘇晚的旨意並未曾下達,所以,她照舊依宮女的名義前來修華殿守夜。
當晚,赫連清絕將她圈於懷中,置於龍榻之上,一聲一聲,滿含柔情。
“蘇晚……”
他低低喚她,埋首在她胸前。
“嗯?”
蘇晚迷迷糊糊的應了,卻敵不過他的索取,混混睡了。
次日早上醒來,入目便是赫連清絕丰神俊朗的容顏,他似在一/夜之間又恢復成了那個至高無上,人人瞻仰的君王,面上不復半分病態。
“皇上?”蘇晚掙了掙身子,但他放在腰間的大手極緊,根本就掙脫不開,於是迫爲嬌嗔的喚了他一聲。
赫連清絕似乎很享受她此刻的神態,大掌撫了撫她散了一榻的青絲道,“喚朕清絕。”
蘇晚媚眼如絲,於是唯有咬脣喚了一聲,赫連清絕大喜,又狠狠的懲了她一番。
待到蘇晚委屈討饒,他這才放開她,二人消磨到午時才起*,赫連清絕將她按在梳妝檯上,一下一下爲她挽起齊腰的長髮,又細細爲她畫眉,等她面若桃花的置身與鏡中,他輕輕吻着她的鬢角,口中低低嘆道,“你真美。”
蘇晚嬌嗔的看了他眼,“你就會說這些動情的話哄人開心,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
“朕說的可是實話。”
“是啊,比石頭還堅硬的石化!”
赫連清絕氣結的瞪眼,蘇晚當即笑得花枝亂顫的纏上他的腰,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道,“清絕,我們要個孩子吧?”
蘇晚的封妃聖旨次日便下達,皇帝封她爲晚妃,並將昔日的琉璃宮改爲晚宮,*愛之意,可見於表。
一下子從宮女越爲四妃之一,她的地位,一時無人撼動,連太后對她,也是頗爲喜愛。
蘇家因女得福,蘇策一下子被封爲鐵騎將軍,正一品,並將其此女蘇彤賜給清王爲側妃,此聖旨一下,蘇家如日中天,恭維道賀之人,絡繹不絕。
蘇晚卻趁了蘇彤待嫁之事,親自請旨回門。
赫連清絕大筆一揮,準了。並且,附上肖琴供她使用。
於是,秋高氣爽的午後,蘇晚坐了八擡大轎,迎入蘇府。
當時的府門外跪了一敵人,蘇策,蘇瑾,蘇彤,白海棠,還有管家白丁,幾乎是府內所有的人都出來迎接了。
“爹爹免禮。”蘇晚扶起蘇策,又掃了一眼地上的人道,“都起吧,自家人,何必這般客氣。”
一行人起了身,白海棠瞟了蘇晚一眼,只覺今日的她貴不可擋,美若萬物,一時間恭維的話也脫口而出,“老孃娘還記得蘇家,給彤兒賜了這麼一門婚事,老婦感激不盡。”
一旁的蘇彤也起了身,此刻目露歡喜的又行了一禮道,“多謝姐姐。”
蘇晚淡淡一笑,“妹妹客氣了。”
清冷的眸光掠過衆人歡喜的臉,蘇晚不動聲色的踏入了府門。
你們都以爲,我賜給你們的是榮耀麼?
其實,這是災難的開始纔對。
昔日我無權無勢,治不了你們,但大火之仇,削骨換顏的痛,我怎能放過。
佔了蘇晚的身子,就該爲她報一回仇,有仇必報,纔是現在的蘇晚。
蘇晚的生身母親,蘇夫人並不在府內,幾日前,她去寺裡禮佛至今未歸,不過聽到蘇晚回來的消息,她應該這幾日便回來了。
將塗了蔻丹的手指輕輕擦了擦抿了茶水的脣角,蘇晚嬌媚一笑,“爹爹,姨娘,快別拘謹了,都是一家人,坐吧。”
蘇策擡手道,“多謝娘娘。”
說吧率先撩了衣襬入座。
之前蘇晚在蘇府的時候,衆人用餐都是在前堂的餐桌上,雖說自古以來都有妾室不可入桌的規矩,但在蘇府,這並不適應,反倒是她這個嫡女,常常不準入桌,尤其是在蘇策行軍打仗,常年未歸的時候。
但蘇晚也並不點破。
一頓飯,衆人吃得各懷心思,蘇策到底是因了她入宮之時,他說了狠話,眼下到底有幾分不知如何開口,而白海棠與蘇彤,誰知道呢?也許,是因了虧心事,坐立難安吧。
用過午膳,自然是回房歇息,這一回,給的卻不是她原先的住房。
蘇晚看向眼前寬敞的大院,訝然一聲道,“咦,姨娘,你是不是領錯了地方,這不是妹妹的房間嗎?”
白海棠尷尬一笑,“娘娘說的哪裡話,您身份尊貴,那能還讓你住原先的院子。”
“爲什麼?原先的院子不好嗎?”蘇晚佯作不知,回頭看向白海棠,“姨娘以前不是說,那個院子是最好的嗎?”
“這……”白海棠有些尷尬,一時想不出理由,身後的蘇彤倒是反應得快,“姐姐之前的院子自然是好,只是當時也只是作爲姐姐的臨時住所,而今姐姐先前燒了的屋子已經重新開始修葺了,所以,姐姐這幾日就住彤兒的房間吧。”
“哦,原來如此。”蘇晚點了點頭,桃夭扶她入內,瞧了眼蘇晚的面色,對二人客氣而疏離道,“晚妃娘娘一路勞頓,現下睏乏了,三夫人和小姐請回吧。”
白海棠這才請了辭,帶着蘇彤離去。
花園內。
“娘,你看她蘇晚今日是什麼樣子?一個丫鬟竟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好了,而今她已貴爲晚妃,你能讓則讓。”
“爲什麼?”蘇彤不依,顯然是極不樂意昔日被自己踩在腳底下的人,今日竟爬到自己頭上,“娘,我不服氣!你不是沒瞧過她昔日的臉,你說,她的臉會不會是假的?要不我們試驗一下?”
“彤兒,不許亂來!”瞧見蘇彤委屈的面色,白海棠當即道,“而今,她貴爲天子*妃,早已今時不同往日,你切不可莽撞,昔日我們做的事情,她尚未與我們算賬,已是大幸,如果你今日還要胡作非爲,就是老爺也保不住我們!”
蘇彤咬了脣,“我就是看不慣!”
“好了,忍不了也得忍,看不慣,也得看,而今,你馬上就要嫁給清王,你現在想的,是要如何拴住清王的心。”
一說起清王,蘇彤立刻喜上眉梢,重重點了點頭道,“嗯,一切聽孃的!”
三夫人這才點了點頭,帶了她離開。
由於蘇晚要在將軍府住上幾日,所以府內一切吃穿用度,都是照着她的習性來,一時間衆星捧月,幾乎都將她捧上了天。
蘇晚自然知道這只是假象,倘若沒有這層身份照着,她依舊只是將軍府不受*的嫡女,依然會受盡欺凌。
眼看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府內中人,尤其是蘇彤早早的便喜上眉梢,晚膳的時候,她每說一個字,都帶着無與倫比的幸福與甜蜜,蘇晚只是看在眼裡,並不點破。
暮色四合,府內很快亮起了燈籠,爲寧靜的夜添了幾分光亮。
蘇晚散步歸來,屏退了下人。此刻,府內衆人早已歇下,夜色中,她眉眼清冷如月,纖纖玉指對着梳妝檯拔下發上的步搖,頓時一頭青絲如瀑般散落下來,垂於後背。蘇晚靜靜看着鏡子裡舉世無雙的自己,突然對着夜空道,“本宮吩咐的事,安排得怎麼樣了?”
空無一人的房間內,倏的落下一道黑色身影,赫然便是肖琴,只聽他恭敬答道,“一切照了娘娘的安排,均已辦妥。”
蘇晚點了點頭,“你安排下去吧。”
“是。”肖琴領命,“嗖”的一聲已不見了蹤影,蘇晚淡淡垂眸,脣邊的笑愈發意味深長。
蘇彤,你以爲,我當真有那麼好心,將你送入清王府享福?你別青天做白日夢了,我做的,不過是將你推入另一個深淵罷了。
昔日,你阻蘇晚的幸福,將她推入火炕,活活燒死,這份痛楚,我自然百倍加在你身上,蘇晚沒有我幸運,不能再活一世,那便由我來替她完成未完成的事。
你不是一心一意想嫁給清王嗎?你不是一心一意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成爲清王妃嗎?那我便給你這個機會,飛得越高摔得越慘的機會。
看你聲名狼藉之後,還如何嫁與清王,就算是嫁了,我也要你在百倍的煎熬與痛楚中生不如死的活着!
夜很深,蘇晚將塗了粉色蔻丹的指甲一點一點洗掉,然後換上了鮮豔欲滴的大紅色,那紅色就恍若烈焰倒映在她的眸底,讓她的瞳孔之內也泛出奇異的光。
是時候了,是時候該一個一個的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