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將軍府內。
莫無勝一臉陰沉坐在太師椅上,雖然垂着雙眼,但是渾身的淡漠依舊讓人感到他內心的滔天怒意。
莫玉燕和南慕臨坐在下首,見莫無勝久久都沒有開口說話,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莫玉燕率柔聲試探開口,“爹爹,你是不是還在生王爺的氣?”
“哼,我怎麼敢生晉西王爺的氣,我只是氣自己無能爲力,非但沒有將王爺給救出來,反而害的王爺丟掉了權勢。”莫無勝依舊眼皮都沒有擡,手掌中拿着兩顆掌珠不停的轉動着,他雖然是在道歉,但是卻一副賭氣的模樣。
前些日子南慕臨被關進大牢之後,莫無勝以爲憑着自己的面子,南君敖很快就會將南慕臨給放出來的。
可是,他求見了南君敖幾次,而且說盡了好話,但是南君敖絲毫都沒有要鬆口放了南慕臨的意思,尤其是到了最後,南君敖乾脆躲着不見他,他就算是想求情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又過了幾天,南慕臨卻自己回來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南慕臨竟然主動放棄了王爺之位不說,而且還放棄了自己手中的許多權勢,這才讓南君敖同意將他放了出來。
這下,莫無勝不僅惱怒南君敖絲毫都不給自己面子,更惱怒南慕臨居然在這麼大的事情上擅自做主,根本就沒有跟自己商量就做出了決定。
見自己的爹爹還在生氣,莫玉燕無奈的笑了笑,柔聲勸說道:“爹爹,我倒是覺得王爺做的對,刺殺公主不過是個由頭,皇上只是想趁機剷除異己,平衡朝中的勢力罷了。就算沒有刺殺公主這件事,還會有其他事,如果王爺主動將手中的權勢交出來,皇上對他倒還放心了,也就不會再處處針對他了,難道爹爹還想不明白這些事嗎?”
莫玉燕自小就被莫無勝當成男孩子來培養,而且莫無勝在朝中遇到什麼事情都跟她商量,加上莫玉燕冰雪聰明,對朝中的情勢也十分明白清楚,而且很快就明白了南慕臨主動交出權勢的用意。
“你說的爹爹又何嘗不明白,但是現在皇上將臨兒的權勢都交給了六王爺,這六王爺本來就權勢炙手可熱,而且跟丞相府聯姻,如今再加上皇上將臨兒的權勢都交給他,那咱們以後想要對付他可就難上加難了!”聽了莫玉燕這番話,莫無勝終於擡起眼皮來,而且態度也緩和了許多。
在這幾位皇子之中,莫無勝最忌憚的就是六王爺南慕宸,現在見南慕宸的權勢又比之前要強上不少,想到之後要對付南慕宸,莫無勝就頭疼的很。
莫玉燕又看了看南慕臨,微微衝莫無勝笑了笑,“爹爹,皇上這麼做,難道你還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嗎?”
“玉燕,將軍是三朝老臣,又怎麼會不明白這些,他剛纔不過是被我擅作主張給氣的,等他氣消之後,自然很快就會明白的。”瞭解莫無勝喜歡被追捧的性格,南慕臨投其所好,不僅態度恭敬,而且盡撿莫無勝喜歡聽的說。
他本來就是幾個皇子之中最不受待見的一個皇子,這晉西王爺之位也是他憑藉治瘟疫的事情得來的,本來想依靠莫無勝的權勢往上爬,卻沒想到中間竟然被木鳶兒和南慕宸算計了一把,現在一切都得重新開始。
所以,這個時候他更不能丟了莫無勝的支持,一定要牢牢抓住莫無勝這顆大樹。
莫無勝是三朝老臣,而且圍觀數十年,不僅掌握着邊關重權,而且還在朝中有着數不盡的門生和親信,要是能得到他的支持的話,就算他想得到太子之位,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可是,這次因爲他主動放棄晉西王爺之位,又將手中的權勢都交給了南君敖,而南君敖竟然當着他的面就將這些都交給了六王爺南慕宸,這讓莫無勝大爲光火,對他的態度都冷淡了許多。
所以,他必須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安撫莫無勝。
南慕臨一向深諳人的心理,這次投莫無勝所好,而且態度恭敬,莫無勝臉色也好看了很多,點了點頭說道:“我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害怕六王爺根基早就穩固,皇上打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咱們的願望自然也可能會落空……”
南慕宸在朝中已經權勢傾朝,引得很多人覬覦不安,現在南君敖將這些權勢又交給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在重用南慕宸,但是實際上卻是將朝中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在南慕宸的身上。
位子越高,跌的就會越重,輸的就會越慘!
莫無勝老奸巨猾,又何嘗不懂得這個道理?
可是,南慕宸在朝中居功甚偉,很早就得南君敖寵愛,對他一再封賞,年紀輕輕就當了王爺不說,還聽說他在暗中培植了許多勢力。再加上丞相府和木鳶兒相助,南慕宸將是他們以後道路上最大的威脅!
“將軍說的不錯,六弟根基早就穩固,父皇雖然想用這種辦法將所有注意力都投在六弟的身上,但是怕父皇根本就不瞭解六弟的勢力,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南慕臨邪魅的臉上也滿是擔憂。
他只比南慕宸大兩歲,但是他太瞭解自己這個六弟了,他從小就聰穎過人,長大了更是事事處處都顯出了雄略天下的胸襟和謀略,尤其是南慕宸在朝中的建樹,讓很多大臣都認定以後的天下會是南慕宸的!
莫玉燕對兩個人的話也深以爲然,慢慢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之後,一雙杏眼猛然一亮,“爹爹,王爺,我倒有一個好辦法。”
“哦,你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對於自己這個女兒,莫無勝一向非常看重,知道她冰雪聰明,說不定能想出什麼他們根本想不到的辦法出來。
“對於六王爺來說,六王爺自己和丞相府以及六王妃,固然都是他倚重的人,但是還有一個人你們千萬不要忘記了,這個人對六王爺地位的穩固也有極爲重要的作用。”說到這裡,莫玉燕故意賣了個關子,頓住不再往下說。
南慕臨和莫無勝正聽的入神,卻見莫玉燕頓住不再往下說,忍不住齊聲問道:“什麼人?”
“劉貴妃!”看着眼前一臉好奇的莫無勝和南慕臨,莫玉燕微微一笑,說出了一個讓他們十分意外的人。
南慕臨蹙眉問道:“玉燕,劉貴妃對六弟的地位有穩固作用我們自然都知道,但是劉貴妃是六弟的生母,你怎麼可能有辦法讓她不支持自己的兒子?”
“是啊,玉燕,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你可千萬不能胡亂出主意。”莫無勝點了點頭,眼中已經有了責怪,他這個一向穩重大方、冰雪聰明的女兒,怎麼會想到這種不靠譜的主意來?
早就料想到莫無勝和南慕臨會有這種反應,莫玉燕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掌。
隨着她掌聲響起,一個老嫗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恭恭敬敬跪倒在地上行禮,“見過四皇子、將軍!”
“她是什麼人?”左右看了看,莫無勝實在看不出來眼前這個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嫗有什麼異常,不僅扭頭問依舊一臉笑容的莫玉燕。
但是南慕臨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後,他雙眉猛然展開,情不自禁拍了一下座椅的靠手,失聲說道:“面前這老嫗行禮端莊規矩,不像是一般的下人,倒像是……像是從宮裡面出來的人!”
莫玉燕聽了之後,臉上露出了笑容,不禁拍了拍手,笑道:“看來,還是四王爺聰明細心,一眼就可以看出這老嫗的來歷。不錯,這老嫗就是宮裡的人,而且算是宮裡的老人了。好了,李嬤嬤,你來告訴我爹爹和四王爺你的來歷吧!”
那老嫗這才站起身來,規規矩矩點了點頭,不慌不忙開口說道:“將軍,四皇子,老身是先帝在位十年的時候入的宮,那時候老身還小,入宮沒有多久就發生了皇子奪嫡,先帝也駕崩。老身就按照規矩,接下來伺候新進宮的主子們。”
南慕臨和莫無勝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和意外,意外的是,眼前這個並不起眼的老嫗,竟然是先帝在位時就入宮的老人;驚訝的是,莫玉燕不聲不響,竟然就將這樣的人物給請到了將軍府,真可謂有手段。
兩人雖然驚訝意外,但是都沒有打斷老嫗的話,那老嫗也就接着往下繼續說道:“那個時候,老身伺候的主子是宜主子,宜主子花容月貌,很得皇上喜愛,皇上經常數月都寵幸宜主子一個人,所以宜主子很快就有了身孕。”
說到這裡的時候,那老嫗擡起頭來問莫無勝,“莫將軍,您是三朝老臣,您可知道那宜主子是何人?”
“這,後宮之事,我怎麼知道那宜主子又是什麼人?”忽然被老嫗這麼開口一問,莫無勝顯得莫名其妙,但是卻帶了隱隱的怒意,這個老嫗雲裡霧裡說了半天,到底想要說什麼?
那老嫗倒也不害怕,只是淡淡笑了笑,“莫將軍,老身說一個人出來,您想必一聽就知道這宜主子是什麼人了。”
這老嫗一番話將南慕臨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莫無勝身上,這老嫗說出剛纔一番話來,現在又忽然問了莫無勝這樣一番話,看來是話中有所指,莫無勝一定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