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晚辭卻不過,只得硬着頭皮去了,慕容夫人照樣帶着女兒行走四方,根本不在府上。琮鳶拉着慕容一直研究她那幾下小花招,把個劍挽了好幾個劍花出來,在院兒中笑的沒心沒肺,璃晚便自己一個人穿梭在慕容府偌大的書房,雖空曠,卻不空無,直到一整天過去,她餓的險些昏倒,才記起自己這一天可是水米未進,看書看的都入了魔了。
慕容雪這一次說什麼也沒叫二女餓着肚子回去,自己還親自下廚,爲三個人煮了面吃,叫飢渴了一整天的洛璃晚終於知道了什麼叫人間美味,吃完了面不說,還把湯喝的一乾二淨。
琮鳶帝姬也不肯示弱,連吃了兩大碗,同樣喝了個乾淨,險些把肚子給撐爆了。
直到很晚,慕容雪先送了璃晚去爬牆,再循着舊路去送琮鳶回皇宮,這幾日裡,琮鳶帝姬不管怎樣笑鬧,眉宇間都有隱不下去的疲憊與憂慮,璃晚聽慕容雪私下與她說起過,好像權貴妃這一次病的時間委實太長了些,而且宮中也有了些風言風語,皇上對權貴妃宮中也顧念的少了。
璃晚聽完,也只是嘆嘆氣,畢竟是人家的家事,琮鳶帝姬從來不與璃晚說起這些,她即便想勸慰也不知從何說起。
拎了幾本從慕容家挑的關於戰事的小冊子,璃晚點了油燈在屋內看的津津有味,小清兒連催了好幾次都哄不睡她,只能看着入了迷的璃晚徑自熬夜去了。
慕容家的書房大的實在令人難以想象,璃晚去了一次,在裡頭逛了一天都沒瞧完所有的書類,之後又是借書,又是還書,來往慕容將軍府倒是比往常更密集了些。
這麼多的書籍,放在房間裡難免會返潮蟲蛀,偶爾璃晚過去,會與慕容雪一道翻開書本在驕陽下晾曬,上萬本書,在院子裡一一擺放出來,那可是相當客觀的。
琮鳶帝姬來幫過幾次忙,可因爲太過繁瑣,沒幾次便藉故
連宮門都不出了。
這之後,也不知是真印證了慕容雪的話,還是琮鳶帝姬躲懶,反正數十日裡,也不見琮鳶帝姬出來一回。她本就比不得璃晚與慕容雪的清閒無事,又是被拘禁在皇宮後院,往來不易。
只是二人難免會想念她,三人行變成了兩個人,總歸有些不好意思。
偶爾璃晚爲看書來的早了些,還會瞧見慕容雪在照朝暉下揮劍練武,這個時候,二人便會一道用些早飯,說說趣聞。
偶爾璃晚來時,慕容雪已經等在了書房裡,看着他父親留下的行軍作戰記錄,看的入神,璃晚也不打擾,二人便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各自行事,等到了飯時,自有僕從上來傳話。
也有時,慕容雪會親自下廚,只是餐桌上,永遠只有他與她。
這樣的平靜安樂的日子,是以前璃晚從來不敢想象的,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一個溫和柔軟的男子,在晨曦下一起用早餐,在落日餘暉中一道用晚餐。而且那個男子,偶爾還會爲自己親自下廚,這樣的日子過的久了,璃晚覺得,自己有些貪戀了。
慕容雪的家人很少回來,起碼相處了好幾個月,從未見到他傳聞中柔弱卻清傲的母親在家,亦或者她那位明媚和善的姐姐。
琮鳶帝姬不在的時日裡,二人之間的默契貼合,漸漸,多了一些別樣的情緒,只是誰都未曾點破罷了。
某一天,慕容雪想看一本前朝某位名人的傳記,卻是左右尋覓無果,正凝神思量到底之前放在了哪裡時,卻看着璃晚手中捧着讀的正是那一本。這種情況一連發生了許多次,以至於慕容雪想要去書房尋書,定然要先看一眼璃晚手中拿的什麼,方能不再書房裡亂轉幾多時還尋不到。
而且,在慕容家待得久了,璃晚的記性好到已經能把這府裡所有自己能翻出去的矮牆熟悉了個遍,對於書房裡,哪本書的位
置,更是記得滾瓜爛熟。慕容雪已極是佩服。
“少爺,洛姑娘可是餓了?要不要現在擺飯?”樓下小廝清清亮亮的喊道。
璃晚連頭也沒擡,對席地坐在自己一旁的慕容雪道:“我還有半張就看完了,你若是餓了便先去用飯吧。”
“我也不急,不若一會兒一起。你看的什麼?”慕容雪與她已極是熟稔,口氣裡全無當初相交時的客氣與陌生。
“在看《茶經》,覺得十分有趣,關於農牧業,我鮮少涉獵,如今看來也很有意思。”璃晚勾脣而笑。
慕容雪似乎看完了手裡的章節,低頭細心將書籍整理,湊到璃晚身邊,瞧了眼內容:“這書確實寫的很有意思,我幾年前讀過幾章,後來大抵是沒尋着,便也把前頭看過的都忘了。”
“你對這些也喜歡麼?”璃晚也合上書,卻是不急着下去用飯,有一句無一句的與慕容雪說話。
二人離得很近,同樣盤坐在地上,舉止間已是親暱許多。
“父親說過,看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很少出門,卻又不想顯得自己太過無知,只好什麼書都看一些了。”
慕容雪說笑着。可璃晚知道,每一次他提到自己的父親,心裡總歸是難受的。
“慕容將軍走了許多年了嗎?”
“嗯,父親要駐守邊關,我等家眷只能留在京城。母親總想去邊疆看看……”
璃晚心裡明白,將軍領兵在外,他們這些家人,便是皇帝留在京城的人質了。
“大將軍,多久沒有回來過了?過年也不歸麼?”
慕容雪笑了一笑,只是那笑意難免有些苦澀:“近幾年戰事吃緊,父親的書信都難得收到幾封。”
靜默了一刻,慕容雪才嘆道:“所以我苦練功夫,只想着有朝一日能上戰場殺敵,也算是全了我們父子倆的緣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