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兒忙掏出荷包:“就這些了,這月掌櫃的倒是多給了些碎銀子。”
洛璃晚笑嘻嘻接過,將牀下藏起的小瓦罐取出:“算起來,銀子也不少了。”
小清兒拍手:“是呢,小姐不是一直心心念唸的想要盤下京郊那處田莊?眼看銀子也夠數了,不如哪天小姐親自去瞧瞧?也好定下要不要買。”
“擇日不如撞日,二夫人與老太君不定要說多久呢,咱們現在去正好安全。”說着,瞥見自己身上一整套的華貴衣飾,撅嘴道:“去幫我將那身男子長袍取來,穿成這個樣子可沒法出門!”
小清兒捂嘴大笑:“穿這樣又能怎的,沒準哪家少爺一見傾心,再見鍾情,之後就……哎呀,小姐,您又敲清兒的腦袋!”
洛璃晚已除了衣裳,扔給小清兒道:“趕緊給我取衣裳去。”
小清兒並沒有多想,蹦蹦跳跳神情歡悅的去給璃晚取衣裳,並未瞧見在其走後,璃晚緊蹙的眉。
祁山王的名號,她雖沒從母親口中聽過,可這幾年,她與小清兒時常偷摸出府,在街上游蕩,關於這位親王的傳聞,也聽過那麼點。
祁山王與現在的皇帝,並非一母所生,甚至……祁山王都並非先皇子嗣。
說起來,這位王爺的身世,簡直可以寫成一部十分有意思的話本小說了——祁山王的生母,現在的孝賢皇太妃,在入宮前,是嫁過人家的。
先皇出遊,路遇這位當年名動京都的美人兒,如何把控的住,沒多久,孝賢皇太妃的前夫便離奇死亡,之後,本該守寡於夫家的皇太妃便被先皇接入皇宮,立於妃位。
祁山王,便是皇太妃與其前夫所生的兒子。
先皇雖覬覦美人兒美貌,卻並未對繼子祁山王如何。爲籠絡寵妃,還“好心的”賜繼子皇姓,並冊封親王位。
而現在夕照這位皇上,在早年與其他親兄弟爭奪儲君之位時,拉攏祁山王過來相幫,以至於他坐穩江山,少不了祁山王的功勞。
等先皇故去,當
今聖上登基之後,便擡舉了祁山王生母,冊封這位先帝寵妃爲皇太妃,地位僅次於莊敬皇太后。
這也是爲何老太君選在前廳宴客的道理,也更是,祁山王頻頻觸到老太君與二夫人的逆鱗後,老太君還不敢發作,強作歡笑的緣由了!
至於祁山王與洛家漣夫人……唉,璃晚輕輕嘆了口氣,心道:真是沒辦法啊!
其中種種,她其實知曉的也並不全面。
漣月容亡故不久,洛璃晚在自己的小院兒裡落了湖,被人救上來時,記憶便有些模糊——其實,這記憶模糊,只是在府中衆人看來罷了。
只有她自己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因爲真正的洛璃晚已死!
她本名洛璃,是個廚子,出生廚子世家的一名小廚子!不務正業,專愛甜品的一名小小廚子!
在她甜品店開業的當天,煙花爆竹不知被誰點着了,轟鳴聲四起……於是她便因躲避不及“壯烈犧牲”,穿來至此——一個陌生的國度,一個只聞三國兩晉南北朝,再無唐宋元明清的斷代之國,夕照。
地理版圖未變,可這裡的一切,與她那點淺薄的歷史知識,竟再無交接,使得她穿來之初,懵懵懂懂,好生惡補這個時空的常識。
以及,丞相府從綜複雜的人物關係。
又及,她那如同傳說一般的母親……
也不怪老太君認爲她母親是相府的恥辱,璃晚嘆氣,實在是,她母親的身份……太過尷尬罷了。
漣夫人並不是什麼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
她原是異國女子,被拐賣到夕照國後,誤落青樓,以清倌之身,與祁山王交好。漣夫人的談吐與氣度,非一般女子能比,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的女子本該是被視若珍寶,呵護備至,卻淪落青樓爲妓,因而,更加叫人憐憫同情。據說,不只是祁山王,當時京都多少世家子弟俱都被其容貌氣度折服,憐其身世,欲要迎娶。
祁山王貪戀青樓名妓的消息傳回王府,氣的王妃連夜入宮向皇太后與皇太
妃哭求,皇太妃更不願自己兒子取回青樓女子污了名聲,於是便要賜毒酒鳩殺漣夫人。
祁山王風流歸風流,可還是有點擔當的,見自家母親與妻子容她不下,便打消了接回王府的主意。
而當時,漣月容卻不知怎麼,與還是清貧小官的洛丞相相戀,更在這非常關口,向祁山王表明心意,求其做主,讓她嫁去洛府。
祁山王順水推舟,認漣月容爲義妹,擡高她身份,好叫世人不再詬病,而祁山王妃也樂見其成,爲二人做媒,當年洛府的親事,便這樣落成。
當時洛丞相官職雖小,可素有才名,金鑾殿上更是得皇上青睞。
老太君本對兒子寄予厚望,以爲自己獨子如何也能娶來一位帝姬郡主,哪知,接回府裡的,居然是名妓女,這妓女背後還有王府撐腰。
而老太君自己的侄女,最後竟只能以貴妾的身份黯然入府,且之後十餘年裡,全活在漣月容的陰影裡,怎不叫她恨極?!
現在,當年的始作俑者又跑來了,這次,竟是要迎娶那個“賤人”的女兒,她最看不上眼的孫女?一口氣憋在心裡,璃晚都能想見之後老太君會如何搓磨她。
只是,洛璃晚想不通的是,這門親事老太君都不樂意,二夫人怎麼顯得那麼有興致呢?
她不是該比老太君還要厭棄自己嗎?
清兒取了長衫過來,她笑笑,先丟開這些煩惱不提。
“眼見天色都不早了呢,也不知道現在去城外還來不來得及。”璃晚嘀咕。
小清兒道:“距離是有些遠,如果小姐覺得回不來,不如去牙人那裡瞧瞧,無非是多給些牙人費。”
牙人,如同前世裡的中介一般,像是買賣物件地皮,甚至是人口房屋,都可以通過他們,不過也是要給中介費就是了。
“嗯,也好,找牙人雖說要花些錢,可好在也並不十分多。也省了許多麻煩。”笑語幾句,釵環全都卸下,重新梳理了頭髮,這才一身男兒裝的與小清兒往牆根子那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