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拜了天地,就大婚的事兒終於塵埃落定,獨留她自己在這屋裡時,她才猛然想到,所謂洞房……這樣一想,她心裡又十分別扭,這副小身板,如今才十七八歲啊,就要,就要……
她這裡心慌慌的,卻沒想到,上官澈心裡就沒打算與她圓房,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她不免又覺得委屈。
人是他要娶來的,娶了來,就要這樣晾着,那,那他圖的什麼呀?
而上官澈呢,先是一愣,旋即欣喜,這代表什麼,代表洛璃晚已經接納他了?
可看着璃晚臉上的紅雲,已經眼裡的委屈不甘,他心裡嘆口氣,誤會了她的意思,只以爲是權宜之計罷了,想到這裡,他鎮定地指着梳妝檯上頭的一隻木盒,說道:“是碧清準備的,一些畜生血,加的酸果兒的汁液,一般人察覺不到……你放心,沒人會在這事兒上爲難你……”
說着說着,上官澈自己也覺得話裡的彆扭,臉上也是發紅一片,連脖頸處都有些發燙。
璃晚訝然看向那隻木盒,扭頭又去打量上官澈的神采,他的目光澄澈明亮,灼灼看向她……
璃晚只覺得喉嚨一癢,連忙咳嗽一聲,避過這令人尷尬的目光,“哼哼嗯嗯”的吭哧半天,才岔開話題道:“外頭,大臣們還等着你的吧?我聽碧清說,喜宴要進行到晚上,這才正午過半,你就回來了,外頭沒事的麼?”
萬一因爲這些小事兒,被人蔘奏一本,就太得不償失了。
上官澈輕笑:“怎會有事,歷來都說是到晚上的,可新郎官卻不用真的在旁作陪——而且我身份如此‘尊貴’,真的從頭跟到尾,恐怕要餓暈好多人了,他們哪裡還敢放開懷吃喝!”
璃晚想想也是,這裡上官澈睏意來襲,喃喃兩聲,對璃晚道:“你也歇了吧,明天才是最累人的。”
璃晚神色變幻,心情十分複雜,站在一旁打量着略顯疲憊的上官澈,半晌見那人都沒反應,她猶豫了下,才輕聲說道:“你還是睡
到牀上去吧……還是我睡在這兒。”
木榻上的被褥,只薄薄一層,平常說說話,看看書,在這裡待上一會兒還成,可時間久了,壓得身體血液不通,總會發麻。相比來說,牀上就軟和的多,鋪了層層的細布褥子,非常適合錦衣玉食的他。
上官澈眼睛也沒睜開,想來是累得狠了,輕聲呢喃道:“沒事,還是我睡這兒吧。小時候貪玩,連水桶都睡過,這牀鋪這樣平整,又不是睡在地上,我不做那些講究,快去睡。”
璃晚躊躇了好一會兒,上官澈已經打起了輕微的鼾聲,璃晚嘆氣,躡手躡腳地回了牀上,和衣而臥。
這一躺下,便從正午躺倒了日暮,外頭的鼓樂便沒一刻停過,正殿之上絲竹漫漫,這東宮院落卻落葉可聞,璃晚卻如何都睡不着。
她想着今天的一幕幕,全是上官澈的付出,而她什麼都沒有做過。
現在可以矇騙過去,可是以後怎麼辦?
即使外人看不到,可一年兩年之後,身爲東宮太子,總不能沒有嫡子吧?
只是……真要同牀共枕嗎?她又實在沒那個膽氣,央了上官澈……
璃晚翻來覆去,本以爲弄出的動靜極小了,奈何,靜謐裡上官澈突然出聲問道:“怎麼了,可是睡不着?”
璃晚一愣,想了想說道:“許是連日來累着了,此時反而睡不下,你什麼時候醒的?”
其實,上官澈並沒有心思睡覺,正如璃晚所言,因太累了,反而睡不着,而且,他尚有心事,午時不過是誆騙了璃晚回牀上睡會兒,但是直到剛剛,兩人誰都沒有心思睡下。
“醒了有一會兒了。”上官澈只這樣說道。
璃晚心裡好受多了,她有心事,而上官澈也並非無動於衷。
“以後,怎麼辦?”璃晚吶吶言道。
上官澈寬慰她似得一笑:“以後?以後再說以後吧,如今,我也不求一個好妻子,只需一個能攜手比肩的好夥伴,這點你能
做到,我倒是鬆口氣。”
璃晚默了下,點點頭,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
不求一個好妻子,所以纔會選擇在新婚夜也要睡在木榻上嗎?
璃晚不敢多想,怕陷進去的太深,最後的結果是害苦了自己。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總希望有人能先對她走出一步,哪怕她飛奔過去九十九步,也不希望那第一步由自己踏出。
寧願龜縮一隅,也不願輕易付出感情。
談話過後,璃晚反而越發地睡不着了,外頭丫鬟換了一波又一波,上官澈說過,會安排自己人在正房外頭。
璃晚聽着,好像蘭兒與芳兒已經去休息了,她這樣胡思亂想着,漸漸坐直了身子,看着紅色的帳幔發呆,他倆居然在這婚房裡廝混了一整天了,外頭也沒人敢進來打擾,不知大家會不會嚼舌根子……
上官澈看她起來,便與她聊天:“明天先去見過父親、母親,母親總在念叨你,怕你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明天大概會拉着你說不少的話。父親也念叨你,你也知道家中長輩當年那點兒情分。然後許是會見着宮裡那幾位妃子,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子,想來不會爲難你,只是別離了母親的殿宇,不然……內外命婦都會見一見,不需你多應酬,外頭一切有我。至於那位長公主,從前就是一個美人的女兒,不過朝廷初定,不好對先朝帝姬薄待,所以總有些小人跳腳。父親會下旨令咱們出宮居住,不過就是出了宮,偏院那幾位姬妾也是要跟着的,你必用跟她們置氣,實話與你說,打從西南番地時,我便沒碰過她們一個指頭。”
璃晚聽着他的話,心裡安靜,他說一句,她應一聲兒,末了問道:“那父皇他……”
皇上也沒有碰過那些妃子們嗎,那她們可會甘休?她們身後的家族可會允許?
上官澈臉上神色一黯:“父親他心裡只母親一個,但是,形式不允,我可以任性,但是父親已經身在高位,不得不隨波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