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換自己的衣裳不麻煩,可是,她也必須要換上碧清的衣裳。
阿二急忙跑出去,在外頭護着。
然,不等裡頭再度動作,外面上官澈似乎喊了什麼,夾雜在一衆慘叫廝殺聲中,毫不明顯。
可洛璃晚聽的分明,對他的聲音,似乎一貫的辨識度高。
他說,阿二,帶她下來。
沒說“她”是哪個,可洛璃晚憋的那口氣,一瞬間鬆了下來。
阿二闖進來:“夫人得罪了,主子叫奴才護着您下去,那些水匪不知好歹,這是要一個不留,您再在屋中已經不安全,隨奴才聚到主子那兒去吧。”
洛璃晚胡亂點點頭,碧清護着她,與阿二一前一後,遇人便砍。
外頭的風中,已經有了濃重的血腥味兒,有粘膩的東西沾在人的腳上,使得腳步快起來,也撕撕扯扯,滑動不開,洛璃晚心知那是什麼,卻沒有顫慄害怕。
鼻子裡的空氣,怎麼躲都穿插進來那腥氣與鐵鏽味兒,斷臂殘身,死狀會有多恐怖,比她看過的任何鬼片,都來的觸目驚心。
大抵,她還沒緩過神兒來,所以,還沒來得及害怕,便被帶到了上官澈身後。
整個水面,到處都是船了,誰知還有暈染開的淺粉色,落入水中的死人尚在漂浮,還有不少的繩索,“撲哧”“撲哧”砸上船沿,人如螞蟻,屍體已經在甲板上伏了一層,有侍衛的衣裳,也有凌亂破碎水匪的衣裳。
洛璃晚揪着衣領,怕自己會吐出來,臉色估計也不會太好看,卻沒有驚慌,也沒有尖叫,更沒了水汽朦朧,站在上官澈的背後,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裳後襬。
上官澈回身,給了她個安撫的微笑。
臉上不知沾染了誰的鮮血,身上的白衣也綻開了紅色的鮮血,觸目而精心,在這船上最爲矚目,所有人似乎都圍繞着他展開廝殺。
“站在我身後,別怕,會護住你。”
說着,握起了洛璃晚已經冰涼的手。
總是會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她不敢奢望的溫柔。
洛璃晚擡眸,看着他平靜的側顏,嘴角不察覺地一勾,旋即望向遠方天邊——雪姨,柳教習,還有大家,會怪我的吧?
侍衛死傷不知凡幾,洛璃晚看着船上那些廝殺中最果決的身影,都是一身精緻常服,連碧清都已經殺紅了眼——竟是逼得上官澈連暗衛都已經出動了?
銘宇不知何時退到這邊,喘着粗氣,身上的衣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連他一貫在乎的頭髮,如今也全是血漿……
洛璃晚撇過頭去,不再看。
“主子,似乎不是一般水匪,有那麼幾個身手極好,便是碧清,斬殺起來也要吃力,更別說,這羣水匪人數這樣多,光是圍攻,每人都要對付七八個,實在浪費精力。”
“侍衛還剩下多少?”
銘宇似乎看了眼戰場,沉聲道:“不到二十,都是好手,但是這樣殺下去,實在惱人。”
而,遠處船隻,仍在發出血洗號令。
“若今日脫困,哼,廣陽八寨?我要你們怎麼死都不知道!”
洛璃晚心驚,銘宇已經在尋脫困之法。
上官澈帶出的精兵侍衛,不到一百,全是以一抵十的好手,可,水匪人多,還有不明勢力殺手摻雜,如今,死的死,傷的傷,可仍舊在戰鬥的,也都在盡力保護上官澈,危險,似乎被圈禁在外圍,絕不叫水匪與殺手靠近。
上官澈常年練功,功夫雖失了一半,可神識聽力依舊,更加不會叫那羣人靠近,只在初初攻擊之時,斬殺了幾個輕功了得,先一步而來的殺手,才使得一身衣裳,染滿了他人鮮血。
洛璃晚扭頭去看,如今局勢未明,可勝負似乎已分,水面上大的船隻就有二十,小的更是不計其數,全都是追蹤速度極快的船隻,而且,船小,追蹤迅速,哪怕棄船都不可惜,而就是因爲如此,若不將所有人斬殺過半,他們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啪嗒”一聲,有尖嘯聲呼嘯而至,黑夜中,有看不見的暗器無時無刻不在往上官澈身上,以及他要護着的女子身上招呼,洛璃晚只覺得
耳邊有聲響,可等明白過來,已經躲閃不及,然,上官澈護她,怎會叫她受傷,不過暗器太多,他心急來護,自己手臂上反倒被劃出一片血花。
“你顧好你自己行不行!”
洛璃晚心急。
上官澈卻將她摟在懷中:“別害怕,只是輕傷而已。”
他知道她與他嘔氣,知道她心疼自己,知道……她的所有情緒,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卻也分外心疼她自己折磨自己,如是,分明是擔心在乎的,可他卻不能任由旁人傷害她。
“銘宇、碧清,帶着夫人離船。”上官澈果斷下令,而那邊,銘宇與碧清已經趕了過來。
“主子,不若隨夫人一起走。”
上官澈看了眼懷中驚慌看着他的洛璃晚,柔聲一笑,轉而對二人肅然吩咐:“你二人帶她走本就不太安全,而我若離船,這船上數十弟兄怎麼辦。”
不等他二人說話,洛璃晚已經含淚言道:“那你怎麼辦?你不是說要護着我的嗎?叫我獨自面對危險,這便是護着我?”
碧清焦急:“夫人,主子也是爲您好……”
銘宇已經一把拉住碧清,隨手斬殺幾個靠近前來的水匪,對碧清搖搖頭。
夫人與主子的事,輪不到他們插嘴。
從前是,現在也是。
上官澈揉了揉她有些雜亂了的發,柔聲道:“我會回去的,放心吧。”
“我們一起走吧,衝出去,我不要剛結婚便是寡婦。”
邊兒上,銘宇尷尬咳了一聲:“夫人,您看咱們殺得自家人都沒剩下幾個了,主子若不走,嗯……估計您做寡婦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上官澈狠狠瞪了他一眼,低頭對洛璃晚:“乖,你先回去。”
心中卻是順意的,畢竟,她到底還是承認了婚事,承認了情意。
那他還有什麼放不開的呢。
他雖笑着,可那笑容裡滿是殺戮兇殘:“洛璃晚,你要做了寡婦,可就要爲我守碑終生,若你還想再嫁,我就是做了鬼都不會放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