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晚雙眸一緊,卻仍未擡頭,啞聲問道:“你呢,也是因爲我是什麼儲君的親姐姐,纔要迎娶我?更以正妃之位,虛位以待。”
他就知道她會這樣懷疑,只是一笑:“說什麼呢,婚事是很久以前便定下的。那個時候朝局不穩,內憂外患,如今,終於平定了不安,你卻要來懷疑這樁娃娃親定的如何陰謀詭論?”
洛璃晚自嘲一笑:“是,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已經偏激入魔了,如今想的,多半是明月之事。
那孩子如今也才九歲的年紀,若不是因爲她,怎麼會被琮鳶帝姬擄了去?
小小一個孩子,受盡人間冷暖。
“如果不是我,執迷不悟,非要與慕容雪有一個結果,又怎麼會有遠走他鄉的打算。她與明瑞,爲我同母異父的親弟妹,我居然……居然,會假手於人?如今想來,當初那個決定,終是顯得我禽獸不如。”
“別這樣說,這其中也有我的不是。姐姐不是也一樣被那邊帶走了?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好歹,她們還活着。對於上蒼,我們不能那麼多奢望。”
“可終歸是因爲我。”洛璃晚說着說着便再也說不下去,伏在桌上便哭泣起來。
對於她來說,今天所有的消息,都叫她那顆心,再也拼湊不完整。
上官澈看她難受,心中也是疼的。
府中上下無女婢,他走到洛璃晚身前,將她扶起,輕聲安慰,終於是在勸慰中,叫她回房休息,而他自然也不能與她一起了,走去隔壁的廂房,反而看起書來——天色薄霧,睡也睡不了幾個時辰,他還有許多事要做,要想,不像洛璃晚看見的那樣,真的能一身輕鬆的出京來。
阿二敲了敲門,滿臉菜色地追了進來,看着他家主子爺神情疲憊地挑燈夜戰,不由地心酸:“爺,吳媽給您熬了醒酒湯,您要不要喝點兒?”
“放這兒吧。”上官澈手眼不離奏摺,眉頭輕擰,怕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兒。
“爺,碧清幾個安頓好了行李,等明兒一早便能按時啓程回去。”阿
二嚥了嚥唾沫,說道,其實,他只是想問,爲何主子與少夫人“激情”過後,反而冷落了少夫人,自己躲在這兒看起摺子來。
雖然,這些摺子確實挺重要的。
上官澈果然還保持着自己的機警,阿二沒事找事的問話,反而叫他擡眼看來:“可是有事?”
阿二連忙擺手:“沒事,沒事。”
“沒事那就出去把門關好。”
阿二連忙笑連連出去關門,卻發現,竟把自己也給關在了外頭,不由牙疼:“嘶,我還什麼都沒問呢。”
裡頭的上官澈,卻是如何也笑不出來。
他手裡看的不單純是一份奏摺,是來自番地那邊兒傳來的信報,這些事情,如今父王已經全權交由他來處理。
一直以來,溫宿的熱鬧便沒斷過。
溫宿皇子衆多,且都年長,老皇帝也拎不清哪個繼承皇位,一直拖到如今,太子三立三撤,最終導致幾位皇子私下鬥爭不斷,堪稱慘烈,以至於那戰火也燒到了夕照。
夕照被拖入戰局,也點燃了皇權與王權的導火索——幾位藩王與仁顯王的矛盾猜忌從未停止過,二皇子的死,無疑是對仁顯王最沉重的打擊。
兩國又因此出兵作戰,連戰了三個月,朝廷更是一分爲二,而罪魁禍首溫宿也好不到哪裡去。
幾位皇子死的死,殘的殘,齊整活下來的,要不是碌碌之才,便是酒囊飯袋。唯剩下遠在北邊朝廷爲人質的明瑞……慕靖恪。
明瑞生母爲貴妃,年幼,卻聰穎好學。在其兄長多慘死的情況下,他竟也能脫穎而出,少不得有人支持。
聽聞,支持這位小皇子的,便是驍勇善戰的李將軍。
李將軍隱有控制皇室的權責,如今,能有立場站在明瑞身後,不知是福是禍。
上官澈皺眉的事情,卻不是這些。
溫宿與夕照亂歸亂,可大家都知曉緣由——內部都有矛盾,可容易爆發戰爭。
可是,他手中的密報顯示,似乎一切都不簡單啊。
至少,有一個
國家,大家都忽略了他的存在——柔然。
柔然曾經是一個神秘的過度。
上官澈曾經聽父親說起過,似乎當年的漣夫人也有柔然血統……當然,後經各路密探回報,關於這位漣夫人,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是謎團。
而如今,他所看到的,是已經處於頹勢的柔然,根本沒有靜下心來安心發展出路,反而四處小動作不斷。
有人曾在溫宿皇室見過他們柔然的皇嗣,那股勢力四處走動,說不得,其中溫宿的內亂,便有他們的參與。
只是……溫宿那位老皇帝,似乎也不是盞省油的燈,竟能看着自己的兒子各個慘死,國政混亂不成?
這也太奇怪了。
而且,那位李將軍分明是威脅國家穩定的一道因素,若依着老皇帝的手腕,早年間將這軍權奪回來也不是難事,怎的就到了最後,反而被人家扼住命脈了呢?
太叫人好奇,這溫宿與柔然到底發生了什麼!
上官澈眯眯眼,只不過現如今麼,他還是要以家中嬌妻爲主,先去救出明月要緊。
至於明瑞,能安然迴歸溫宿是最好。
第二日一早,天空才露出點點魚肚白,看樣子,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只希望,這天莫要太熱些纔好。
早早,有碧清去洛璃晚暫時睡下的屋外恭聲請安。
“夫人,東西已經收拾好,隨時準備啓程了。夫人可需要屬下入內侍奉?”
是了,屬下。
碧清武功高強,或許不在翎羽之下,但是卻從不屈尊做那些婢女之事。
一來,王府從來不缺女人,她不需要卑躬屈膝;二來,她性子高傲,沒哪個人能叫她瞧進眼裡去,卻獨獨對這位夫人,也就是洛璃晚心生一絲好感。
如今,暫時租借來的府邸裡,除了她以外,就剩下廚房裡的吳媽了。
可吳媽年紀大不說,這姑娘們屋子裡的事兒,她又能懂得多少?
也只有碧清前來服侍一二了。
只是,洛璃晚那裡卻有些不願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