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用了牢飯之後,中毒暴斃。”短短一句話,幾個字,卻已經猶如五雷轟頂,擊的洛璃晚仿若被人抽開了空氣般,死死揪住了襟口。
上官澈已經閃身過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暴斃的意思是……沒救了,都死了?”洛璃晚空洞了聲音問道,可是那淚珠子怎麼都忍不住,一行行,撲簌而落下,沒片刻,便沾溼了上官澈的繡袍。
早知道她會這樣難過了,爲何要說?
上官澈胸口鬱氣難平,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恨他也好,打他也罷,如今,只要她能撐下去,怎樣都好吧?
何必爲難她這麼年幼的女子呢?
上官澈爲自己的決定後悔,卻不能在此時張口說什麼。
無聲的淚轉而變成咆哮,洛璃晚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活似個潑婦一般一把推開上官澈:“是你,是你派人殺了他們是不是?他們到底怎麼礙着你們了?他都已經不再是皇帝了,雪姨已經帶着他遠走高飛了,這些人,不過是染香閣的雜役教習,你何苦要害死他們?”
上官澈蹙眉,神情無奈,喉嚨有些發緊。
外頭兩個婢子聽着裡頭鬧開了,聲聲擊打着耳膜,心裡若擂鼓一般不敢相信洛璃晚的話——是說,染香閣的柳教習,還是杏兒、小柳她們,已經都死了嗎?
怎麼可能,小姐還在四處想法子救人,他們怎麼可以死,怎麼可以……
屋子裡,洛璃晚一口氣沒提上來,昏了過去,芳兒與小清兒聽見動靜,慌忙跟了進去,卻是見上官澈單手拖着洛璃晚的腰,一隻手在掐她人中,見她的兩個婢女跟了進來,對着外頭喊道:“去請御醫來。”
小廝應聲而去,而洛璃晚被上官澈抱起,往後院上官冉的臥房而去,一面還要對芳兒與小清兒吩咐:“這宅子平素也無人居住,只姐姐那裡尚且隔幾日收拾一次,還算乾淨,璃晚她這樣子,先在王府住着,等她醒了你們再回去。”
芳兒與小清兒本急着上前,聽了這話面面相覷,想起他與小姐的婚約來……這,若是真成了姑爺,她二人現今還真不好怎麼着了呢。
上官澈並不在王府住,但因着這是上官冉的房間,總有丫鬟前來收拾,乾淨整潔,東西也都是齊全的,現如今洛璃晚昏迷不醒,太醫也還未來,只能先住在這裡。
內侍在外頭低聲回話,說是請御醫之事已經驚動了皇上與皇后,兩位老人家派了人過來,請上官澈回宮說話。
上官澈眉頭一蹙:“查,看是什麼人走漏了消息。”
內侍雖未進屋,可裡頭的人都聽的出他語氣裡的爲難:“殿下,這大晚上的去請御醫,動靜本就極大,被人瞧了去,也是可能的……這要查下去,恐怕不好吧?”
上官澈沒理他,只是冷哼一聲,說道:“現如今不過是請御醫出宮,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驚動皇上與皇后?秦御醫嘴巴捂得嚴實,定是有人在宮內遍佈耳線,如此人物不除之而後快,便是母親也爲被其殃及,還不快去?”
內侍連忙應是,卻聽上官澈又道:“等等,帶着碧清一起去,她畢竟是女子,有些事你不好說的,自有她與母親說,只消說我明日一早便會入宮請安,旁的事兒無需多說。”
內侍聲音遲疑:“可洛姑娘她……”
“自有本殿下處置,你且去吧。”
內侍終於領命而去,碧清卻是閃身進了屋子:“遲疑猶豫,許是他出賣殿下。”
“你且跟去查探清楚,母親那裡先什麼都別說,明天我自會分說。”
碧清看了眼郡主閨閣中安然沉睡的洛璃晚,嘆聲道:“是,奴婢這就出去,省的那內侍遍尋奴婢不到,又不知道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呢。”
芳兒與小清兒把一切都瞧在眼裡,聽在耳裡,大氣也不敢出,這上官太子若不是對她們太過放心了,就是對自己太過自信,居然明目張膽地把自己的打算,以及自己人的身份暴露出來。
兩個婢子聽的戰戰兢兢,奈何人家上官太子一點都沒把此事當個事兒。
那內侍剛離開,御醫便揹着藥箱,帶着小藥童進了屋子,見着上官澈先是一禮:“不知病人在哪裡?”
這位秦太醫,爲人倒是正直不阿,但是爲人也傲氣的緊,當初,是追隨祁山王的軍醫,這次祁山王登基爲帝,他也從西南跟到了京都,算是如今上官家的心腹。
芳兒與小清兒直愣愣立在房裡,所有的事情自有王府的人收拾打點,反而顯得二人無所適從。
上官澈靜靜坐在一邊守着洛璃晚,直到秦太醫進來,放叫人落了帷幔,小清兒連忙上前,替洛璃晚腕上附上帕子,請太醫問診。
秦太醫也不客套,坐下便把脈,微微一頓,言道:“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些急驚,待我開了藥方,用生薄荷汁合着酒將藥灌下便是。”
小清兒聽這太醫說的簡單,心裡有些着急,等太醫開方子的時候尋摸了兩眼,偏她自己認得字不多,只好拉了芳兒詢問。芳兒遲疑片刻,言道:“我倒是瞧見了,都是些簡單的藥,大概小姐真的無妨吧……畢竟人家是太醫呢。”
眼下開完了藥方,上官澈已經命人去庫房取藥,平常的藥材,這王府裡還有的是,因而也不用心急火燎地回宮。
“這幾日便臥牀休息吧,虧得孩子年輕,若是上了年紀,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只以後要注意些,她雖身子康健,可也經不得這接二連三的折騰。”秦太醫瞟了眼上官澈,沒多說什麼,囑咐了幾句便帶着自己的小藥童回宮當值了。
上官澈命人下去煎藥,又着人好生看顧着洛姑娘,自己帶了芳兒與小清兒去前邊兒書房說話。
不理會兩個女婢的膽戰心驚與滿腹疑問,上官澈沉吟良久,方道:“如今形勢不比從前,我與你家姑娘的婚期尚未定準,這之前,我需要帶着洛璃晚進宮一趟,拜見父皇與母后,之後,你家小姐不可再住在雪園,儘快搬入鶴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