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什麼想吃的,奴婢吩咐廚房裡的婆子們給您備着?”看着趴在窗子上撐着下巴發呆的莊嫺雅,青梅將她肩上的披風往上拉了拉,笑着詢問道。
前世裡莊嫺雅恪守着女戒與大家閨秀的禮儀,平日裡謹言慎行,就算是一個笑容都要做到笑不露齒,恰到好處,在那些陳舊的條條框框裡活了二十多年,卻也並沒有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些。從那時她便明白,旁人若是看你順眼,那麼不管你做什麼怎麼做都是極好的;若是看你不上,那麼你便是再知書達理溫柔謙恭,也沒有半點用處。所以說,與其守着那些貴族禮儀,不如痛痛快快肆意人生。
自從再次睜開眼,莊嫺雅便決定要好好活着,儘自己所能讓自己活得舒坦,活得自在。爲了將身子養好,有個良好的身體素質來做長期鬥爭,莊嫺雅一日裡便要吃上好幾頓,只要想起了便立時會吩咐下去。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再加上病了月餘,人看起來格外的瘦弱惹人疼,這幾日一日好幾頓的吃着,氣色看起來竟是好了許多,小臉蛋也有些許粉色,水靈靈的看起來萬分的招人喜歡。
“讓我想想再說。”說起吃的,莊嫺雅竟然也覺得有些餓了,摳着窗櫺,小姑娘低着頭思索着,冬天雪大天寒的,吃什麼好呢?
“姐姐,我們吃湯鍋吧?”小孩從書桌後面探出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期盼,姐姐怕冷,又愛吃辣的,湯鍋剛好能暖身又能隨着自己的口味調,姐姐一定會喜歡的,當然,他也纔不會說自己最喜歡吃湯鍋呢。
“好啊!就吃湯鍋,一會兒吩咐下去,就在房裡吃了。”莊嫺雅眼睛一亮,湯鍋啊,她活了兩世一直愛吃的也就這個了。回頭看着小孩一臉喜悅的樣子,莊嫺雅忍不住逗小狗似的朝小孩招招手,“過來。”
“姐姐對阿堯最好了。”小孩立刻放下書,噠噠噠的跑過來,在自家姐姐的懷裡蹭了蹭。
“我對你這麼好你還不聽我的話?說了讓你先養些日子,怎麼就是不聽?那些功課再要緊還能要緊的過你的身子?真是會惹我生氣,你就看準了我不會收拾你是不是?”在牀上躺了只一日,莊子堯就非要起身溫習功課,說是他已經落下了很多,不然會完不成先生布置的任務。
小孩的神色雖然極爲認真,可莊嫺雅還是看得出他在扯謊,但是小孩一再堅持,她只得叫了大夫進府給莊子堯診脈,確定他真的沒事了才應了他的要求。
私心裡,莊嫺雅覺得小孩落水被凍了一遭,又受了驚嚇,自然是該好好的養着的。但一看到小孩倔強的小臉她就沒轍了,於是便拉着小孩一日好幾頓的吃。不想躺着好好養?也行,那就慢慢補吧,吃什麼補什麼,就這麼吃下去,總會把身子養好的。
因爲是臨時起意,所以還需準備一段時間,莊嫺雅便將小孩摟在懷裡,姐弟倆靠在一塊看書。
屋子裡點了地龍,烘烤的暖烘烘的,姐弟倆趴在一起,溫情脈脈。
莊建洲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姐弟倆相依相偎的畫面,再看看莊嫺雅手裡那本兩人一起看的書,眉間浮起一抹欣慰,雅雅本就是個聰慧的,就連父親也曾說過,若雅雅是男兒身必定會光耀門楣,重現莊氏一族昔日的榮耀。有雅雅悉心看護教導着阿堯,比起林氏要好的得多,這樣極好,他也放心。
“父親來了,怎麼不進來坐?丫頭們也不知道說一聲,越來越懶了。”莊嫺雅是覺着門簾被掀起進了冷風,這才發現了屋裡多了個人,不由收起書籍,起身問安。
“無事,是我不讓她們起聲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莊建洲打量這屋子裡的擺設,這一看不要緊,原本來那些個看起來有着沉悶抑鬱之氣的擺件全都換掉了,如今這屋子裡,看着就讓人舒心,小女孩家家的閨房麼,合該就是這個樣兒的。
可不,自那夜從老夫人的屋裡回來,莊嫺雅便吩咐了青梅和秋菊二人,把屋子裡的擺件全部撤掉,又親自列出一張單子讓二人去辦,直到自己看起來舒心了才了事。
“雅雅,睿王的事我會查清楚,也會吩咐下去,斷不會叫人壞了你的名聲,你安心在房裡養着,若是悶了便叫人去爹爹院子裡說一聲,我讓人跟着你出府散散心,但只一點,萬事小心。”莊建洲仔細叮囑道,若非女兒病了好些日子,尚未養利索,他一早就會讓女兒出去散散心。不是說他小人之心,也不是說他膽小怕事,在自家府裡阿堯就差點遭了別人的毒手,這幸虧是雅雅看到了,若是換個人,便未必不是另一番境況。
最主要的是,雅雅是萬不能出事的那一個;而阿堯又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不能出事的。他私心裡希望,他們姐弟兩個來日裡能夠好好相處,相互扶持下去。
“我都聽父親的,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莊嫺雅摸了摸小孩的腦袋,乖乖巧巧的道,隨即一指內室,跟小孩咬了一番耳朵,便見小孩噠噠噠跑進去了。這纔看向父親道:“女兒有件事早就想要和父親說了,但一直找不到機會。這事兒該怎麼處理,還需父親考慮纔是。”
“你說。”莊建洲見女兒一臉嚴肅,心下不由得就慎重起來,同時對林氏的不滿又多了一份,這話原本怕是該和母親說的吧?但一想起林氏,莊建洲便明白爲何了,心下越發的疼惜大女兒。
“前些日子我身子不舒服,叫了府上的徐大夫給我瞧瞧,吃了將近半個月的藥,非但不見好轉,反而病得越發厲害。”莊嫺雅纖細的十指輕輕地叩着桌子,一雙清凌凌的大眼睛裡佈滿了迷惑擔憂,秀眉緊緊地蹙起,“我留了個心眼兒,私下裡叫了外面的大夫瞧了瞧,卻原來發現,竟是有人在我的藥裡動了手腳,大夫說,那藥若是長長久久的吃下去,不出一年半載我便是不死,也遲早會成個傻的,並且還查不出半點痕跡來,只能稀裡糊塗的一輩子。”
小姑娘的臉色發白,明顯是又恨又怕,氣的不能行,卻偏偏沒什麼辦法,看起來可憐萬分。
“竟有這等子下作的事?!”莊建洲聽了真是氣得渾身發抖,先是大女兒被下毒,再是兒子差點被淹死凍死,那些人分明是不想讓他四房好過啊!真是好啊!好的很吶!“明日一早,爹爹便送你和阿堯去你姑姑那裡住些日子,待府裡的事情差不多了再回來。”
“父親,女兒覺得這件事兒不能聲張,得私下裡悄悄的查,不然祖父也是不好做的,畢竟是一個屋檐下的親人,若是影響到了,也是極爲不好的。”莊嫺雅愛俏的眨了眨眼,覺得有必要提醒一聲,萬一父親被氣得狠了,動作太大,保齊有些個人狗急跳牆。
不管是想要害她的,還是害阿堯的,必定是和四房有利益衝突的,或者說被爹爹威脅到了利益和地位的,但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現在的她能夠處理的,就算是想要弄死他們……呵呵,也要等到那個能當家作主的人回來纔是!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想弄死他們不是嗎?
“雅雅是真的長大了。”莊建洲欣慰的看着女兒,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着他這個父親會不會難做,還想着祖父會不會爲難,如此的明白事理,竟是讓他都有些汗顏了。
“父親說的什麼話,雅雅永遠是你的女兒,需要你疼愛的女兒。”好話麼,莊嫺雅也會說的,並且比誰都說的好聽說得動聽,所以,父親可千萬莫要像母親那樣讓我失望吶!
畢竟…機會我可是給你了,若是做的不讓我滿意,那我可是會發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