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2西陵

神武門外,莊子凡已經等了兩個時辰,卻遲遲不見莊嫺雅的身影,莊子凡的心頭升起濃濃的不安。

直到日落西山,纔有一位小太監從神武門出來,面色頗爲不安。這小太監朝莊子凡招了招手,待其湊過來,方壓低聲音道:“今兒個正趕上皇上到娘娘宮裡,不知爲何提及了賜婚一事,只是莊姑娘三番五次拒絕皇上的一番好意,惹得龍顏大怒,現如今已經被關進天牢了。”

“多謝公公,”莊子凡心下震驚,面上一片惴惴之色,從袖子裡取出一疊銀票塞到小太監手裡,討好道:“公公可否告知,皇上今兒個中意的是哪位?如此,待回去也好說與老爺子斟酌。”

“彷彿是睿王殿下。”那小太監捏了捏銀票的厚度,心下十分滿意,於是又多說了兩句,“皇上近來心情不大好,我們這些奴才的日子也不好過,倒是睿王爺每每進宮總是能討得皇上喜歡。公子不如從睿王爺這邊兒着手。”

“多謝公公指點。”莊子凡聞言滿臉感激,趕忙又塞了一疊銀票。

那小太監既完成了主子的命令,又得了豐厚的銀票,喜得眉開眼笑,回宮覆命。邊走邊感嘆,莊家的人都是奇葩,十年前自願外調的莊老爺子是,十年後抗旨拒婚的莊六小姐也是,方纔那個,人傻錢多的莊二少,人忒好騙。

莊子凡得了消息,目送小太監走遠,立刻上了馬急急的趕回莊府。

雅雅抗旨拒婚被關進天牢,此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必須趕緊知會老爺子拿個主意纔是好。畢竟雅雅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如何能受得了天牢裡的那份苦?

莊府大門口,莊子凡一下馬就匆匆往老爺子院裡趕去。

守在門口偷偷觀望的青梅一見二少爺回府便高興的朝着他身後看去,頓時白了臉,小姐怎麼沒有回來?而且,二少爺的樣子莫不是小姐出了什麼事兒?青梅咬着嘴脣慌慌張張的回了院子,將自己的擔心說與秋菊聽。

青梅眼裡,小姐是最聰明的,小姐不在,就只能勉強找找秋菊出主意了。

“你可是看清楚了?”秋菊緊張的看着青梅,心下撲騰撲騰的亂跳。她雖說是個奴婢,卻也是從小就在莊府里長大。在這府裡最可怕的就是犯了錯被打板子,可宮裡頭就可怕多了,早些時候她似乎聽廚房採買的那些人說過,宮裡邊兒但凡有錯的,……十有八/九都是要殺頭的。秋菊的心頓時揪了起來,小姐千萬不能有事兒。

“真的,我看的真真的,只有二少爺一個人回來的。”青梅見秋菊也慌了,頓時更加害怕,忍不住有了哭腔。

“噓,這事兒先別急着聲張,既然二少爺已經回來,那麼老爺必然會問的,到那時老爺知道,定然會生辦法的。”秋菊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青梅仍是十分擔憂,不確定的看着秋菊:“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老爺那麼疼小姐,怎麼捨得小姐去受苦?”秋菊如是道,只不只是在安慰青梅還是在安慰自己。

迴廊後,莊子堯看着面帶驚懼的兩個丫頭,悄無聲息的回了自己房裡。

姐姐是被靜妃傳進宮問話的,依着姐姐謹慎小心的性子是不會犯錯的,那麼……不是陷害,就是……莊子堯眼底暗紅升騰,思慮片刻,終於有了主意。他沒能力救出姐姐,但有人可以啊!

聽了莊子凡打聽來的消息,莊老爺子面色僵硬,眼底浮現一抹愧疚。

當年西陵進兵來犯,大齊戰敗,獻上大齊最尊貴的朝陽公主締結百年之好。

朝陽公主雖有公主的封號,卻並不是皇室血脈,而是帝師謝氏一族的唯一傳人,謝綺月。

當年的謝綺月爲了莊氏一族遠嫁西陵,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個瘦巴巴的女嬰,託由莊四爺代爲照看。

那女嬰就是如今的莊嫺雅。

莊老爺子曾問過老四,這個女嬰的身世問題,然而莊老四次次都是閉口不言。久而久之,莊老爺子便也不再追究。沒多久莊四爺便成了親,娶了林氏。

一年後,林氏產下一女,卻是死胎。老爺子爲了給莊嫺雅一個合適的身份,便隱瞞了死胎一事,封了接生婆的口,把當時已經快要一歲卻仍舊瘦小的莊嫺雅充當林氏生下的女孩養着。

十幾年來,一直風平浪靜,本以爲沒事兒了,卻不想還是沒躲過。

莊老爺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也罷,此事我自有辦法,你先下去吧,莫要與任何人說起此事。”

莊子凡關上門出去後,莊老爺子便寫了一封信,交由自己身邊的死士送出去。

……

“你說什麼?!”楚墨塵的聲音冷的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手裡捏着的翡翠杯化作一堆粉末,幽冷的眸子生出一股擇人而噬的戾氣。

“六小姐被皇上關進了天牢。”撲面而來的氣勢壓得楚風噴出一口血來。

“今天發生了什麼?”楚墨塵重新拿起一盞玉杯倒上酒,以那丫頭謹慎的性子怎麼會被關進天牢?

“楚雲傳來的消息說,今日一早靜妃娘娘派人傳話,請六小姐進宮說話。”楚風咬着牙關,看來爺是真的把六小姐放在心上,否則何至於如此失去理智?上次爺動怒,似乎還是老主子去了的時候,就算是那時也沒有今天這樣可怕,楚風總覺得,如果六小姐有個好歹,他們這些人怕是要跟着殉葬了。

“楚慕陽!”楚墨塵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狠狠地將酒杯砸在地上,面色沉鬱,“吩咐楚玉進宮,保護好她,誰若敢傷她,格殺勿論。”

“是。”楚風心裡,莊嫺雅的地位再次提升了一大截,楚玉是他們藏在宮裡的一大暗棋,爺爲了六小姐連楚玉都搭上了,不出岔子,六小姐這個主母算是跑不掉了。雖然很高興主子終於不是一個人了——但是總感覺主子還不如一個人的好,這樣是不是有點大不敬了?

“二哥,雅雅怎麼會被父皇關進大牢?”楚晉安從外面進來,也聽了一耳朵,當下對楚墨塵的實力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心下不禁一陣後怕,若是當初他沒有聽莊嫺雅的勸告,執意要爭奪那個位置的話,那下場……想一想就覺得心底發涼。

“這話你應當問問老三。”楚墨塵眯眼,雅雅?叫得還挺親熱的,他怎麼不知道晉安和雅雅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二哥不如一道去如何?聽聞三哥府裡的高先生善於籌謀,智計冠絕天下。“楚晉安覺得,既然他沒有登上大位的資格,而三哥又不可能登位……那麼,他早點找個靠山也沒什麼的吧?

“你想進大牢陪着她麼?”這個時候去見楚慕陽,腦子是被狗啃了?楚墨塵從來沒覺得這個五弟竟然也會有這麼蠢的時候!

“二哥,你看弟弟我像是那麼蠢的麼?那丫頭前些日子給我遞了個信兒,說是這些日子三個府上會有好戲,二哥,別告訴我你就不好奇。”楚晉安當然不可能那麼蠢,他總覺得那丫頭連今天的事兒都算計到了,所以纔會有這麼一手,就是不知道三哥府上會有什麼好戲等着他。

“她說的?”楚墨塵身上直冒冷氣,那個對着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死丫頭和楚晉安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對啊,那丫頭蔫壞蔫壞的,肯定又打三哥的壞主意呢!”楚晉安覺得,自從認識了莊嫺雅他就感覺到了背後陰人看戲的好處,那滋味兒簡直不要再酸爽。

於是在楚墨塵心裡泛酸身上冒冷氣的情況下,兩人達成了協議,楚墨塵暗搓搓的捉摸着,就算是沒事兒也要給他捅出個事兒來,否則怎麼出他這一口惡氣?

從老爺子書房外的角落裡出來,莊婉柔撫着臉笑得溫柔無比,很好,莊嫺雅那個賤人果真是嫁不成了,倒是省得她出手給人留下把柄這一遭。老天待她果然還是極好的,她本該就是當王妃的命,甚至會更進一步,只要睿王成事兒,她就是母儀天下又有何不可?

彷彿看到了睿王登位,而自己與他並肩共享天下的畫面,莊婉柔笑得更加志得意滿,匆匆回房裡畫了個精緻絕豔的妝容,就從後門出去,她現在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慕陽,她要問問,他是不是爲了自己纔會讓莊嫺雅被關進天牢的。

今天是個熱鬧的日子,無形中幾方人馬紛紛朝着睿王府進發,而比他們更早一步的是謝尚書的千金謝紫燕。

前日裡她不小心偷聽到父親與叔叔的談話,聽說了睿王想要求娶莊家六小姐的事兒,心裡十分難過,她不相信睿王會娶莊嫺雅,明明她纔是他喜歡的人,他對她那麼好那麼溫柔,怎麼會娶別人呢?

於是謝紫燕早就偷偷溜出府,跑到睿王那裡非要問個清楚。

“紫燕,你怎麼了?”楚慕陽看着眼眶通紅的謝紫燕微微詫異,最近她纏得太緊,和莊婉柔那朵解語花總是爭吵不斷,弄得他很煩,上次沒忍住說了狠話,不是說再也不理他了麼?怎麼又來了?就不能讓他辦點正事兒麼?

“你真的要娶莊嫺雅?”謝紫燕揪着帕子眼眶紅紅哽咽着問道。

“你怎麼會這麼說?我怎麼會娶她呢?”莊嫺雅被傳召到靜妃的春華宮時,他就在屏風裡面坐着,莊嫺雅那種狠心絕情,巴不得與他劃清關係,把他看到泥裡的樣子他記得再清楚不過了,怎麼可能還會有一絲想娶這個女人的想法兒?那個小賤人這般羞辱與他,沒弄死她就是他大度了,還娶她?做夢!等到他登上帝位,讓她做個女/奴還差不多!

“真的?”謝紫燕心裡忍不住冒出幸福的喜悅,爹爹果然是騙她的,她就說慕陽這樣風光霽月才華絕世的男人怎麼會娶莊嫺雅那樣無才無德又刁鑽跋扈的女人?她可是聽別人說了,莊嫺雅仗着莊老太太的寵愛在府裡邊兒可霸道了,簡直都要橫着走路了!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得上她的慕陽?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楚慕陽捏了捏謝紫燕的臉蛋,將她摟緊懷裡,雖然這女人纏的緊了些,但她背後的尚書府卻是很合他的意的,謝尚書此人雖然只是一介尚書,但其牽扯到的人連起來卻足以支撐半個朝堂。

皇帝最忌大臣專權,就連內閣的兩位都只剩下說話的權力,至於說具體想辦點什麼?呵呵,那也要底下的官員敢聽他們的不是?是以,除了御史臺,就只有戶部吏部禮部兵部可以用了。

父皇不喜結黨?是,那是對於旁人來說的。前些日子太子被廢,皇上心結抑鬱,醉酒春華宮,不小心說出來他會是下一任太子的消息,如此他還有什麼還怕的?再說,有母妃和靜妃在,還怕父皇會懷疑他麼?

“殿下……”莊婉柔看者眼前刺眼的一模,真是恨不得將楚慕陽懷裡的那個女人千刀萬剮,她費勁心思的防範着莊嫺雅,卻又被這個賤人橫/插一腿!莊婉柔恨得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臉色扭曲的露出個笑容,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道:“謝小姐是來看慕陽的麼?難怪謝尚書正四處派人出來尋找謝小姐。”

謝紫燕聞言身體一僵,隨即笑得有些勉強,一臉委屈,“莊小姐這話什麼意思?即便是你看不慣我,也不能這樣敗壞我的聲譽。我來這裡找殿下,卻是爹爹吩咐我與殿下送信的。”

爹爹雖然沒讓她送信,但是她不小心聽到了一件事,不知道會不會對慕陽有幫助。

“是嗎?難道是我看錯了?”莊婉柔也並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看得出睿王殿下這會兒心情正是不怎麼愉快,莊婉柔心思動了動,溫婉一笑,“殿下,方纔二哥哥回府說姐姐被貴妃娘娘叫了去,還沒回來,要婉柔來和殿下打聽一聲,不知姐姐她什麼時候能回來?”

她可不會說莊嫺雅因爲觸怒了聖上被關進天牢,這樣不是沒事找事兒,上趕着讓謝紫燕取笑她麼?莊婉柔之所以會這樣說,一是一廂情願的認定撞線亞之所以會被關進天牢一定是睿王殿下從中斡旋的,爺爺和爹爹不是最寵愛她麼?只要殿下略施小計把莊嫺雅從天牢裡解救出來,那麼爺爺和爹爹定然會欠下睿王一個人情,到時候睿王殿下奪位之時,他們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如此她再嫁與殿下,豈不是好上加好,錦上添花了?

謝紫燕總覺着莊婉柔似乎是在說真的,爹爹近來對她總是來找睿王殿下已經很不滿了,如果再被他發現她又到睿王府的話,肯定又要禁她的足的。謝紫燕挑釁的看了莊婉柔一眼,踮起腳尖親在睿王的臉上,趁機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告訴了睿王。

而這樣從莊婉柔的視線來看,就正好是謝紫燕不要臉的親了睿王,睿王卻沒有拒絕,甚至還回應了!莊婉柔氣得臉色發白,卻還要爲了維持自己溫婉體貼的解語花形象,露出小臉,心裡恨得嘔血。

謝紫燕親近了心心念念如神一樣的睿王,心裡激動又歡喜,輕蔑地看了莊婉柔一眼,甩着帕子扭着小蠻腰,風姿搖曳得的走了。

楚慕陽聞着鼻端的馨香,眉梢輕揚,似乎沒料到這謝紫燕竟是如此的奔放,與莊婉柔相比較,倒另有一番風情。

但他這副樣子在莊婉柔眼裡卻是對謝紫燕留戀無比依依不捨了,當下莊婉柔對謝紫燕的憤恨就又上升了一層。

謝紫燕走後,莊婉柔的表情就變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她總覺得今天格外的熱,這剛剛纔過了年,初春還未至,正是寒冷凍人的時候,她怎麼會覺得這麼熱?莊婉柔忍不住想解開釦子吹吹風,好驅散身上的熱意。

“婉柔怎麼這會兒來了?”聽了謝紫燕的消息,楚慕陽頓時心裡一緊,他以爲父皇是寵愛與他纔會聽憑靜妃的話,要將莊嫺雅指給他做王妃的,卻原來並不是這樣,這樣的認知讓楚慕陽的心情極爲不快。

“姐姐被關進天牢,我怎麼能夠不來?殿下可知姐姐犯了什麼錯?”莊婉柔眼角眉梢盡是擔憂,將一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又敬愛姐姐的好妹妹形象演繹得入木三分。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莊家的意思?”若是在謝紫燕告訴他這件事之前,楚慕陽或許會認爲是莊婉柔的意思,但現在他卻在慶幸之餘又感到好笑,莊婉柔到底是抱着怎樣的想法說出這些話的?以前只覺得她小女孩性子,任性可愛,現在卻只覺得沒腦子到家!

“慕陽這話是什麼意思?姐姐到如今還沒回來,我們闔府上下自然都是十分着急的,難道我還會偏你麼?”莊婉柔臉上的表情差點掛不住,急切的辯解道。

楚慕陽見此如何不知她這話背後的意思,他直至的看着莊婉柔不說話,知道莊婉柔差點變了臉色才收回目光。摸索着手裡的佛珠,楚慕陽低低的嘆息一聲無奈道:“是我太過謹慎了,只是如今卻由不得我不謹慎。”

“這是爲何?和我姐姐有什麼關係?”莊婉柔不解的看着楚慕陽,莊嫺雅不就是進宮去見靜妃娘娘麼?難道她還做了什麼不成?

“靜妃娘娘派人傳話,你姐姐她……其實不是莊家的女兒。”楚慕陽半垂着眸子,似乎有些爲難,“婉柔,這件事本王不敢幫,也幫不了你。”

“什麼?你說我姐姐……她不是莊家的女兒?”莊婉柔心裡一喜,卻又有些不敢確定,如果可以,她真不希望莊嫺雅是莊家的女兒。從小莊嫺雅就比她更的老祖宗和全家人的喜歡,就連總是一副生人勿近模樣的大哥和平日裡很少正眼看人的二哥都對她另眼相看,如今二哥更是把她當做掌中寶一樣的寵愛着,如果她不是莊家的女兒——那麼那一切就應該是她的!

爹爹的寵愛是她的!

老祖宗的疼愛也是她的!

爺爺的偏寵與看重是她的!

哥哥們的疼愛也是她的!

……

這一切本該全都是她的,卻被莊嫺雅奪走了?她憑什麼?一個冒牌貨憑什麼佔着她的位置不放?她又憑什麼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對着她囂張跋扈頤指氣使?

莊婉柔心裡涌出一股不可遏止的狂喜,她滿眼期待的看着觸楚慕陽,希望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莊嫺雅真的不是莊家的女兒。

“我並不能確定真假,但既然是靜妃娘娘派人傳的話,想來應該是假不了的。”楚慕陽眯眼,莊婉柔不知道並不代表莊家的其他人不知道;同樣,莊婉柔知道,就相當於莊家的所有人都知道,楚慕陽忽然覺得莊婉柔的沒腦子其實也是可以原諒的。

“殿下,婉柔……婉柔覺得這件事是不可能的,姐姐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的,這是闔府的人都知道的,殿下…可能是弄錯了。”莊婉柔心裡高興的恨不得叫出來,面上卻還是要做出一副絕不相信的樣子。

“婉柔,不管她是或者不是……你都要注意一點,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楚慕陽深深地看了莊婉柔一眼,嘆息着開口。莊嫺雅的身份並沒有表面上看的這麼簡單,如果莊家不能爲他所用,那麼——還是毀掉的好!

莊婉柔並沒有往深裡想,她只知道莊嫺雅不是莊家的女兒,她所享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莊嫺雅是個假貨!雀佔鳩巢的假貨!

楚墨塵聽這房裡的聲音,眉梢微蹙,冷眼掃向楚晉安,威脅之意不言而喻,楚晉安見狀立馬舉雙手錶示自己無條件贊成。

莊婉柔出來的時候,楚墨塵與楚晉安已經悄悄的來,又不留下一絲痕跡的悄悄地去了。

——

看着昏暗的天牢,莊嫺雅微微勾了勾嘴角,撩着帕子彈了彈石牀上的灰塵,在牀角坐下。現在想來,真正想要讓她進宮的其實不是靜妃,而是皇帝。

自她重生以來,無形之中改變了很多事,所以很多事情也不會一成不變的按着上輩子的軌跡來行走的。

之前林氏被人綁架失蹤的那兩天裡,楚晉安查到的消息和楚墨塵送來的消息是截然不同的,而這兩人又都不可能會騙她,所以林氏失蹤的那兩天——其實是那兩個消息的結合。

其中都牽扯到了血影樓——西陵第一暗樓。

也是前些日子,看到那塊赤金血影令的時候,莊嫺雅才忽然想通的。上輩子血影樓只存在於傳說裡,皇上駕崩前西陵進兵來犯……不對,應該是朝中出了叛臣,與西陵裡應外合,大齊險些淪爲西陵的附屬國,後來還是鎮南侯和鎮北大將軍聯手歷時三個月打退了西陵大軍。然而,大齊江山卻仍是搖搖欲墜,因爲西陵第一暗樓血影樓,屠戮了大半朝堂——

還是不對,如果血影樓那麼厲害,爲什麼不直接滅了大齊皇室?莊嫺雅覺得她一定忽略了什麼,只可惜上輩子的那個時候她已經被楚慕陽軟禁在囚室裡不得出,所以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血影樓,西陵皇,大齊……

莊嫺雅覺得無形之中有一條線,把這三者聯繫到一起,那麼這條線究竟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