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像一把利劍,劈開了默默的夜幕,迎來了初升的陽光。
顧心菱一大早就起來了,看了看手上的腕錶,才六點多一點兒,但她卻睡不着了。或者說,如果不是爲了肚子裡的小傢伙,她可能昨夜就去醫院,要去熬通宵。再不濟也會在家裡等莫子慧回家,問問情況。可是,作爲孕婦,她卻不可以如此傷害身體,她自己無妨,就怕孩子出事兒。
顧心菱從房間出來,剛好看見慧兒也出來,眼睛又紅又腫的,“慧兒,你這是……難道昨日哭的太厲害?所以眼睛腫成這幅樣子了?”
“可不是麼!”莫子慧挽着顧心菱的手臂,一邊一起下樓去餐廳,一邊說道,“昨天顧大哥一直跟小唐哥解釋,小唐哥就是不說話,一個人坐在醫院的太平間裡,守着他的妹妹。最後,顧大哥給我使眼色,我就開始哭,就按照你說的那樣,把事情都說出來了。小唐哥信我了,他真的信我了。”
“他怎麼說的?”顧心菱問道。
“他跟顧大哥說了,這幾日可能會經常請假,要料理唐一珊的後事。但是,他該做的工作,加班也會做好。他說他是華夏日報的副社長,就不會因爲任何緣故,讓華夏日報的利益受損。”莫子慧說完,看着顧心菱,“心菱姐姐,顧大哥說了,這句話意味着他不會追究華夏日報和莫家的責任,而且不會誤會我們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顧心菱篤定的說道,“但是,我們卻有必要把真兇抓出來,把證據找出來。”
“對,顧大哥也是這樣說的。他說小唐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小唐哥不誤會我們,不追究我們,但不意味着他心裡沒有疙瘩。所以,必須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三哥也說了,他會去靠着莫家三少爺的面子,跟警方和軍方的人都打交道,仔細調查這個事情。而且,龍大哥也會暗地裡調查。”
“查清楚了真相,不僅給唐一川一個交代,也是一宗大新聞了。”顧心菱說道,“一舉兩得。只是可惜了唐一珊,還那麼年輕,又是學新聞的。就這樣白白的成爲了葉瑾汐打壓我們的犧牲品,太可惜了。雖然她做錯了事情,但我相信,唐一珊絕對是有她的無奈。”
顧心菱和莫子慧坐在餐桌那裡,喬治也一早過來了,“心菱,不知道還有沒有需要我做的。我住在莫家,受莫家庇護,我便不想對此事袖手旁觀。你們不要把我當外人,喬娜都忙前忙後的,我也可以的。”
“是啊!我哥很樂意幫忙。”喬娜從院子裡過來,“我去外面等報紙,也沒有等到。一個丫鬟在幫我等,華夏日報和京都時報,只要出來了,就第一時間買幾份兒過來。”
“放心吧!沒有把你們兄妹倆當外人,否則,喬娜,我怎麼會總要你幫忙。還有,喬治,現在你是醫院的院長,負責的事情太多了,我們的事兒是事兒,病人的事兒也是事兒。對於病人家屬而言,他們的親人有病,就是一家子天大的事情啊!所以,喬治,你還是把重心放在醫院工作上,提防有人來破壞便可。”顧心菱說道,“而且,閒下來的話,可以照看一下母親。”
“好,那我重心放在醫院裡,讓醫院別處岔子,不在這個時候給大家添亂。不過,還是那句話,有需要我做的,及時跟我說,我定然竭盡全力。”喬治說道。
這時候,喬娜纔看見莫子慧,“喲,親愛的,你眼睛怎麼了?”
“昨天慧兒哭的太厲害了。”喬治說道,“都離開醫院了,坐在車上,還一直哭。我相勸她,可怎麼都勸不住,她說她看見唐一珊死了,看見唐一川那麼痛苦,還看見唐家媽媽來了,她就心裡難受。那個哭,雖然一開始是裝的,但後面就不是裝的了,她是真的想哭。回家後,還哭了好一會兒。”
喬娜扶着莫子慧的臉,“可憐的慧兒,等會兒我給你弄個冰袋,幫你消消腫。”
“不要!”顧心菱說道。
“對,不要消腫。”喬治也反應過來了,“讓慧兒頂着這對兒紅腫的眼睛,一旦唐一川看見了,很多誤會也能消除了,因爲她是真的哭,不是在做戲。”
“我本來就是真的難過嘛!”莫子慧說着,聲音都哽咽了,“回憶起昨晚的那些事情來,想着唐家兄妹,我這會兒又想哭了。”
“咱們慧兒是最心善的。”顧心菱抱了抱莫子慧,“跟你相比,我們都太複雜了。”
玲瓏給顧心菱端來了孕婦餐,幾個丫鬟也端來了早餐。
“慧兒,吃飯吧!吃點兒甜的,心情能好一些。”喬娜指着桌子上的麪包圈,“我建議你吃那個。”
“嗯!”莫子慧點點頭。
莫子慧吃着麪包圈,喝着牛奶,卻看見大家都不怎麼吃,連顧心菱都是努力的在讓自己嚥下去。
“我沒有胃口,我看你們似乎也沒有胃口。”莫子慧說道,“但是,又不能不吃,吃飽了,纔有力氣做事情嘛!對了,我們要不要給小唐哥送早餐?”
“要!”顧心菱說道,“昨晚我就吩咐廚房安排了。吃完飯,我們一起去醫院。他應該還沒有走。”
“那小唐哥的早餐是什麼?”莫子慧好奇的問道,“應該是好一些。”
“素菜包子,炒青菜,泡菜,小米粥。”顧心菱說道,“都是最清淡的。慧兒,你可能覺得給他帶這些太刻薄了。但是,你要知道,他極度傷心,想着自己妹妹死了,自己卻吃山珍海味,他心裡過不去,很可能會拒絕。反倒是簡單樸素的食物,他能勉強接受。”
“心菱,還是你考慮的周到。”喬治感嘆,“而且,人在極度傷心的時候,其實沒有什麼食慾,越是油膩,越是不好。反倒是這些,更容易接受。”
幾個人都吃過了早餐,但卻還是沒有等到報紙。
喬娜則是說道:“我要去醫院跟莫安航匯合,也許醫院能看見報紙吧!”
“醫院有,莫安航說了,訂了京都時報,會送到辦公室。至於華夏日報剛創刊,還沒有政界、企業、學校和醫院這些大型機構來預定,還是要去買。但因着是莫家的報紙,也會有護工幫忙買了送到辦公室。”顧心菱說道,“所以,也許我們到了,也能看見報紙了。”
不多時,一行人就去了醫院,而到醫院的時候,纔剛好七點鐘,算是很早了。
“喬治,喬娜,你們先去跟莫安航匯合,看看母親。我和慧兒去找唐一川,給他送早餐。”顧心菱說道。
而這個時候,唐一川匆匆地從醫院大門出來,正好跟顧心菱一行人打了照面。
“小唐哥,你這是……”莫子慧急忙問道。
“出事兒了。我正要去報社找顧社長呢!”唐一川眉頭擰成一道川,“你們看看報紙。葉瑾汐太狠了。”
顧心菱接過報紙,幾個人一起看。
而這個時候,唐一川也說道:“葉瑾汐還是得手了,一則新聞,我們的報道和京都時報的報道背道而馳。都是寫沁園小學的,我們爆料老師毆打學生;而京都時報卻寫學生意外受傷,老師精心照顧。”
“怎麼會這樣?”喬娜看着報紙,“這個是我拍的照片,我和王威一起去的,我們親眼看見的。而且,那學生家長還跟我們哭訴,小孩子也親口說了,是老師打的。還說什麼老師經常打人。我們甚至還去採訪了校長,校長也說了,會處理那位老師。難道我們中計了?”
“多半是!”唐一川握了握拳頭,“這種事情對於報社來說,是致命性打擊。尤其是新報社,很多勢頭很猛的新報社,都是死於這種不實報道。”
“那怎麼辦啊?”莫子慧有些急了。
“兩個辦法。”唐一川說道,“要麼公開道歉認錯,但這個污點會一直揹着;要麼就把此事一查到底,查個水落石出,爲咱們的新聞正名。”
“我選擇第二個。”喬娜說道,“那個採訪我去了,這麼被人耍,我心有不甘。”
“但是,立馬公開道歉的報社結局會比繼續徹查的報社要好一些。不管是非對錯,最起碼有個態度,不會被行會抓着不放。至於繼續調查,能查出來證據的可能性很小,而在調查期間,因爲沒有認錯態度,會被行業協會處罰,甚至被政府吊銷從業牌照。”唐一川眼睛裡都是急迫,“所以,我連殯儀館的車都來不及等,來不及送我妹妹過去,我就要趕去報社跟社長商議處理方案。認錯道歉,我們肯定不甘心;但調查的話,很可能把現在辛苦建立的成果給徹底毀滅了。”
“你留下來繼續處理你妹妹的事情,我去一趟報社,我跟我哥來談。生死是大,死者爲重。”顧心菱說道,“小唐哥此時還能爲報社着想,我已經很佩服了。”
“可是……”唐一川還是不放心。
“小唐哥,吃早餐。”莫子慧把早餐送上,“我和心菱姐姐一起去,有我們在,你安心給姍姍辦後事。空閒了再來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