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舉上坐

班騶迅速擺好坐牀,以漢儀敬諸候禮請國王與王妃東向坐。

霜刺與王妃聞言大驚,夫妻二人戰戰兢兢堅辭。從奴僕到諸侯,這一步邁得有點大,他們仍未從匈奴人奴僕的身份中解脫出來,根本就不敢坐,霜刺爲難地推讓道,“下國小王,亡國之人,不過賤民奴婢,不敢高舉上坐啊!”

衆將聽不明白,班超卻看着霜刺綠色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自今日此時起,蒲類國即爲吾大漢屬國!國王與王妃,即爲吾大漢諸侯王及王妃,印綬佩劍,可待大漢奉車都尉竇固將軍蒞臨時再賜之。因此,國王與王妃地位尊崇,如何坐不得?幸勿推辭!”

按漢朝禮儀,廳堂一般坐北朝南。主人面南而坐,其餘坐位,則以東向爲尊。朝堂之上,東向一般是地位尊崇的諸侯王坐位,諸侯以外,即便是手握重權的國之宰輔也不能坐。班超這是以尊崇列侯之禮,來接待蒲類國霜刺國王和王妃啊!

霜刺與王妃不再推辭,他們一起走到班超案前,面向班超、淳于薊行稽首大禮,然後戰戰兢兢地至東向坐牀上跪坐好。大禮既畢,班秉擺好茶,大冷的天,霜刺額上卻冒着熱氣,抱拳躬身道,“班將軍,在大漢上國面前,蒲類國窮途末路,形同乞夫,小王實承受不起也……”

胡焰翻譯一下,淳于薊與衆將聞言都哈哈大笑起來。國王被衆將笑得無地自容,訕訕地陪着笑,神態拘謹木訥。王妃到底大方些,她指着兩個少年對班超道,“此犬子吐璺,小女金慄,快來見過將軍!”

吐璺與金慄伏身拜過,起身立在一邊。二人倒是落落大方,尤其是吐璺少年英俊,一身英氣,尤如書生。聽霜刺介紹說金慄是王女,包括班超在內,衆將都大驚,原來這是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

王妃拍拍金慄的小腦袋,愛憐地道,“王師來了,小東西再不需裝神弄鬼,快滾回換上女兒裝來侍候將軍!”

金慄做了一鬼臉才離去,霜刺又俯首對着班超苦澀地道,“匈奴人兇殘,國中年少女子常以炭灰抹面,以求自保……實不得已也……”

班超自然不會怪,他此刻更關心即將交手的對手情況,“漠北正鬧蝗、旱大災,據國王所見,南呼衍部據疏榆谷,可曾受到漠北拖累?!”

霜刺道,“回稟將軍,漠北大災,疏榆谷與西域各國雖未受災,可每年夏秋,呼衍王均要按單于令,將大批糧慄、戰馬、牛羊北運燕然山,以資助單于本部,故呼衍王亦大受拖累。過去,南呼衍部騎卒一人兩馬,現在西域馬匹緊缺,只能一人一馬……”

“呼衍王平時可曾練兵?”淳于薊問道。

霜刺道,“與北匈奴其餘各部不同,南呼衍部有能戰之士數萬人,卻僅有三萬常備軍,呼衍王本部兩萬五千騎駐白山,另五千騎駐車師前國。去年上半年之前,本部軍一直屯疏榆谷。平時練兵,閒暇時屯田放牧。去年六七月份,聞漢軍要北征,便移駐山南,每日按時練兵……”

衆將安靜地聽霜刺介紹呼衍部情況,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遇到了對手。正說着話兒,大帳門前吵嚷了幾聲,厚厚的帳門挑開,金慄已經換了一身男兒裝返回來了。門卒迅速掩上帳門,但一陣寒風還是隨她捲進大帳,令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顫。

原來,這個一臉炭灰的假小子竟然是個亭亭玉立的嬌小女子,明眸皓齒,鼻尖上還長着些許小雀斑,髮辮盤在氈帽裡。穿上男裝,便彷彿一個清秀瘦弱的後生,十分可愛。

她走到王妃身邊,貼着王妃坐下,王妃愛憐地將她的一綹秀髮捋進氈帽中。霜刺看一眼小女,又接着嘆道,“蒲類國終於盼來王師,小女再不用東躲西藏當假小子了。吾長子脫蘭在呼衍王身邊爲質,自今日起,吐璺與金慄便留在將軍大帳,隨侍左右!”

班超聞言毫不遲疑地道,“國王勿憂,王子脫蘭漢軍自然會救之,吐璺與金慄便留在國王、王妃身邊。大戰之後,吾將送吐璺至都城雒陽爲官!”

霜刺聽懂班超的話意,便躬身道,“小王遵令,此戰之後,小王便令犬子隨將軍返雒陽侍候皇上……將軍,吾後來聽鎮守使枯且罕說過,漢軍斥侯當時在白山全軍覆沒,駝隊幾乎盡數被斬殺,馬、駝也盡被匈奴人繳獲,可有此事?”

班超臉色陡然嚴峻起來,心裡一陣黯然後,他點點頭,咬牙說道,“吾殉國士卒十二人,極其慘烈,駝隊也盡失之,此仇……吾會讓呼衍王加倍償還!”

不想讓沉痛的氣氛影響衆將,班超言畢忽又故意轉換話題,半真半假地問霜刺,“吾進甸多時,汝爲何此時纔來,不怕吾治爾輕慢之罪麼?”

霜刺臉紅,一時尷尬語塞,神色頗爲慌張。倒是王妃笑嘻嘻地道,“不瞞將軍,國王已經破膽也!”

原來,咋天見有大軍到來宿營,這蒲類國王原以爲是匈奴軍隊進入雪甸,趕緊通報國中女子出氈房,面塗炭灰後,躲進各家草堆,他自己則嚇得躲在王帳內不敢露頭。可良久未見“匈奴人”來擾,今日國兵又報,這批“匈奴人”自己在雪中紮下大帳宿營,並埋鑊造飯,改在準備大戰。

他這才明白了,這那裡是匈奴人,分明是漢軍一支奇兵。老天,呼衍王兩萬五千大軍北據伊吾,可漢軍一支千人小部隊卻深入疏榆谷,跑到匈奴人老巢來了。他覺得不同尋常,匈奴人這回怕是真要玩完了。於是,他便趕緊帶着一家人屁顛屁顛地趕了過來。

等王妃說完,霜刺向班超抱拳道,“將軍此來,軍威浩蕩,秋毫無犯,匈奴人必敗矣。小王特來獻美女嬌娃、牛羊佳釀,以犒王師。國內有能戰壯士三百人,可惜無戰馬,只能驅鹿御雪牀(注:即今鹿拉雪爬犁),願隨王師共擊匈奴!”

見衆將聽不懂,周令、肖初月二人便擔當起了翻譯。

班超心裡苦笑,號稱一國,僅有兵三百人,連戰馬都沒有,靠拉着雪牀與匈奴拚命,你開什麼玩笑。淳于薊也不解問道,“疏榆谷有蒲類人數千人,國兵爲何才三百?爲何又無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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