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班超在太華山整整訓練了三年的三百餘銳卒,這些牛人、猛人開始還牛哄哄、興沖沖、趾高氣揚的,在他們眼中,除了官府的屠刀再沒有什麼能令他們畏懼。可他們多數人被帶到西部障內,一場惡戰下來,便象陽暴曬之下的寒瓜,徹底蔫了、軟了!
不服不行啊,這三百太華山士卒都是什麼人啊,整起人來讓刑卒們生不如死。而且要整整折磨三天時間,三天內求死又不能,實在受不了了,便只有軟了、從了。
那些平常不服管教的“刺頭”,被一個一個“請”到西部障中,對這些人,太華山士卒們是摁倒便揍,對那些敢於反抗、不服輸的,“只到揍出屎來!”蠕蠕等七女,自然不會錯過出氣機會。她們七人曾一涌而上,將一名功夫超羣的淫棍揍得趴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幾天時間,驚天動地,生生用拳頭就將一千七百餘名刑卒絕大多數打服了。而太華山兵油子們的超羣的步戰和馬上功夫,也讓刑卒們大開眼界,從心裡歎服、畏懼。原來這幫“官府”這麼厲害,都牛逼不過人家,你還鬧騰個屁啊,從了吧!
但事有例外,所謂天外有天,有些超級牛人,拳頭比你更硬,無人能打得過他,你想靠拳頭,是永遠打不服的。
在這羣豺狼虎豹中,那個叫宋薊的人,班超曾專門關照過的惡魔,手段高超,罪惡深重。他是大賈宋溫養子,故此時的名字是宋薊,在帶重罪鐵枷的數十名高危死刑犯中,他是極度危險的要犯之一,手上有人命數百條。每天晚上,都要給他戴好鉗、上好枷,衆人才敢安眠。
宋薊很溫順,這個大塊頭既不惹事,更不挑食,對軍侯們的管教也從不頂嘴。他也不屬於任何一個“山頭”,更沒有一個刑卒敢惹他。他很安靜,不苟言笑,不與任何人說話、來往,一大團骯髒的大鬍子上面,是一雙毫無表情、冷漠絕望的眸子。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刑徒們畏懼,太華山的三百餘兵油子們也沒人敢主動招惹他。
剛開始刑徒們造反時,各山頭打得不亦樂乎,但宋薊孤處大帳一隅,閉目養神,安靜如水,根本不加理會,或者是不屑理會。偶爾會從身上摳出吃得圓滾滾的蝨子,扔進嘴裡嚼得骨崩骨崩響。可就是怪了,沒人敢在他身邊打架。平時列隊訓練、當值、做飯,他規規矩矩,一絲不苟,讓幹嗎便幹嗎,從不頂撞軍侯或太華山士卒們。
三位軍侯收拾刑徒們那幾天,宋薊卻破天荒地主動來到西部障大帳外,抄着手靜靜地坐着,似在看熱鬧。
士卒們想押其歸營,可他冰冷冷的目光從士卒頭頂飄過,遙望着昏沉沉的遠天,便讓士卒們感到膽寒,沒人敢動他。稟報軍侯,三位軍侯心裡也有一點沒底,大家都是習武之人,只需一眼便知此人深不可測。況且班司馬專門交待不要惹他,那乾脆就隨他便罷!
話雖這樣說,三位軍侯心裡早打譜了,如果他自己惹事,即便是個茬子,即便衆人羣毆,也得弄服他。一個惡魔,間憑班超一句話,便想讓太華山三百卒敬重,實在做不到!
但他們想多了,在三位軍侯和士卒們調教刑徒時,宋薊靜靜坐在關內,冷着臉看“風景”,靜觀着一個又一個刑卒不可一世地進來,一通好打後,或是歪歪扭扭、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挪回大營。或是被重重收拾一頓後,被老老實實、窩窩囊囊地擡回營中。
這一天,便遇到了個硬茬子。
刑卒羅晟身高體胖,“噸位”在刑徒中數一數二。一身蠻力,更是數一數二。徒手搏鬥能力自然超羣,人也猖獗囂張很多。在刑徒中,他極有號召力,解開綁的幾天中,他靠自己一雙拳頭,已經打服、收編了數十人。因此,其狂傲都寫在臉上,根本未把三位軍侯放在眼裡!
羅晟身帶重罪,人命十數條。他曾是東南各郡著名的遊俠,最終成爲武夷山山大王,不僅勇力超羣,手下更有亡命之徒二百餘人,曾經讓周圍數郡官兵聞風喪膽。山寨被官府剿滅後,他也負傷被俘下獄,從那時開始他就沒想過自己還能活。橫豎是個死,乾脆看透一切。
人死屌朝天,活一天是賺的,就得活得骨氣!
他被帶進西部障時,一臉不屑的樣兒,屯長鬍柏和隊率高軒燁兩人手段雖然高強,奈何體形重量上吃了虧,輪番上陣竟然都制服不了他,堪堪打了個平手。羅晟仰天哈哈大笑,嘴上不可一世地大呼道,“欲讓吾聽汝,小樣兒,有能耐打我耶,打吾耶……”
場下十幾名等待“過堂”刑徒深受鼓舞,便一齊嗷嗷叫着鼓譟喝彩。羅晟自然更加猖獗,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三位軍候對視一眼,都笑了,這是給羅晟“上手段”的信號。屯長甘英先上陣,沒想到羅晟果然厲害,兩人竟然打了個平手。王艾、陳祖成、劉奕仁輪番上陣,將羅晟打得鼻青臉腫,可這貨皮厚肉實體壯,抗擊打能力一流。打翻在地,衆人都以爲他起不來了,可不一會他又爬起來,梗着脖子就是不服輸。
“真他媽的滾刀肉!”
田慮、華塗和樑寶麟被激怒,華塗親自上陣,將羅晟痛毆了一頓。可這貨喘息一頓,總是能從地上爬起來。他頭已經腫成豬頭,眼睛已經成了一條縫,就一條,不服輸。嘴裡翻來覆去就一句話兒,“軍侯,有種將吾打死!吾食量大,可爲別部省好些慄米……”
三位軍侯忿極,但實在氣餒了。三百太華山士卒,則羣情鼎沸,可誰也沒辦法。總不成真的將羅晟打死罷,班超明令“不得死人”,誰敢違拗?
正僵持不下之時,宋薊雷霆出手了。
當時,他正坐在西部障城牆上看着落日想着自己的心思,一團長鬚迎着寒風飄舞着。大帳內的較量,衆人的鼓譟,從大帳內打到大帳外,他充耳不聞。可當羅晟又一次從沙漠上爬起,吐掉嘴裡的沙子,又開始吶吶叨叨地不服時,宋薊怒不可遏,瞬間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