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魂歸安陵

人生是一趟苦難歷程,死是一種放下,或許更是一種解脫。班彪在風雪之夜孤獨地駕鶴西去,結束了顛沛流離的一生。此刻,他的遺體躺在冰冷的棺木內,卻把無窮的哀傷和思念,留給了他的後人。

班固與班超悲痛欲絕,痛不欲生,可他們的阿翁班彪,卻永遠也聽不見兒子們的悲慟了!

虞四月親手給班固與班超穿上斬榱、戴上孝巾、紮下麻繩、遞上孝杖(注:即哭喪棒)後,先左右給自己幾巴掌,才嗚嗚地哭着說,“對不起公子,四月該死啊!夜有盜警,四月帶求盜們捉得七個強人,卻未能保護好大人……”

“父子”三人抱頭痛哭,柔腸寸斷。

班大人家人已到,靈柩即將返回原籍安葬,代行中山國相事鄭衆鄭大人親率衆官,前來弔唁。班彪在任上而亡,大漢帝國知名能吏鄭衆主持盛大儀式,縣內三老也帶着全縣紳衆,齊來捻香弔唁、送行,喪事整整忙活了一天。

當天夜裡,寒風呼嘯,雪花紛飛。班固和班超守靈,縣丞帶領衆衙役,也陪着守靈一夜。第二天,望都縣萬人空巷,民衆扶老攜幼,自發聚集到衙門前,來給縣長送行。哀樂吹打聲中,靈車啓動,鄭衆帶領萬民扶柩送出十數裡,經虞四月再三勸阻,方大哭告別。

這是鄭衆與班超第一次相見,一個是當地的父母官,一個是無功名的布衣孝子,他們連話都未上幾句。但是,這兩位彪炳史冊的大人物此時不知道的是,他們今日結下的友情,對未來漢帝國與匈奴爭奪西域的生死大血戰,產生了多麼重大的影響。

班固、班超、虞四月帶着望都縣派出的四名衙役,在呼嘯的寒風中一路南下。

雖然班彪僅是一區區望都長,但他還是開國功臣、文史泰斗,又卒於任上,故司隸衙門專門發出誥書,沿途州郡縣各衙和驛站,交替迎送。

靈車過河水(注:即黃河)時,竇府管家竇戈帶着班府的幾名小廝一直迎到五社津(注:漢時黃河古渡口),望都縣的衙役們才返回本縣。

到達雒陽時,樊儇、夜玉帶着班府全家人,竇融和竇夫人帶着均已經年邁的河西軍同僚,司徒府班彪的同事等,都在城北谷門外長亭迎候。竇融主持儀式,按河西軍禮儀,在驛亭內舉行了盛大的弔唁儀式。

河西將領們的後人已經在長亭邊紮下帳蓬,按照竇融的意願,班彪的靈柩應在長亭停靈三日。但在樊儇的堅持下,弔唁儀式畢,班家一門老少,乘着十幾輛輜車,伴着靈柩繞城而過,向三輔進發。

積雪難行,從望都出發時算起,靈車整整行了近一個月,才進入三輔,頂着寒風到達渭水橋頭。左車帶着吹鼓手,已經早早便來迎了。

衆人扶着靈柩,進入五陵原,並一路進入安陵邑。此時位於上仁裡的三進老宅已經全部帶孝,前院內搭了靈棚,靈柩被迎進老宅靈棚,鄰人、親戚和班氏故友,以及三輔籍班彪的弟子等,均來弔唁。

左馮翊、京兆尹、右扶風、隗裡縣及周邊各縣三老、鄉紳和三輔世家大族,也都來上仁裡弔唁,可謂極盡哀榮。按喪制停靈三日後,始纔出殯,歸葬成國渠邊祖塋。

漢風純樸,循規蹈矩,紅喜白喪是民間大事一樁,有禮法規定的固定套路。班家從京城歸來,班超、班固扶靈柩二千里歸鄉,僅有擔任裡監門的班伍一家五口是本地人。大喪之下,一切全無頭緒。幸好有比鄰而居的豪強大戶馮家鼎力相助,班家纔不至太狼狽。

當年五陵原弓家與馮家爭奪小西河畔(注:成國渠又稱小西河)百十頃膏田(注:水豐沛、肥沃稱爲膏田),鬥毆中打死徒附(注:依附於地主的無地農民)十數人。弓家從山城江洲(注:即今重慶)高薪請了十餘名強人,決心滅了馮家。就在危難時刻,是班彪及時出手,才辦了無法無天的弓家,馮家這才僥倖在世族兼併中存活下來。

馮家牢記着班彪恩情,老家主馮斌雖已病逝,主母於氏帶着馮家全家人全力協助治喪。靈堂設在班宅,而貴客招待則全在馮府進行。年輕的家主馮墾身兼鄉嗇夫(注:即今鄉長),他派出幾十個僕人、侍婢、徒附,到班府幫忙,自己和阿妹馮菟也親來張羅一切。

尤其是其阿妹馮菟,嬌嬌滴滴的豆蔻少女,與班昭一見如故,如姊妹一般形影不離。

嗇夫都親自出動了,鄉里的遊徼、鄉佐、三老和里正、什長、伍長等等,自然都來幫忙,里巷內的大戶、小戶也一齊出動,把喪事一應繁瑣事宜,拾掇得頭頭是道、風風光光。

班彪新亡,最高興的是弓零一族。

弓府雖然在五陵原名聲不好,然而卻人丁興旺。弓零有四子,二子弓虎當年因死罪伏法外,現弓零共有孫十一人,孫女七人。相反,馮家卻人丁不旺,馮斌過世後,僅有一子馮墾和一女馮菟,且全爲正妻所生。馮斌有妾六人,竟一無所出。

但懾於班氏的後臺竇融大人和河西集團威風,弓家從不敢找馮家麻煩,河邊地亦再未起爭執。此番班彪新亡,班氏回鄉治喪,弓氏一族雖然心裡高興,但弓零嚴令全家不得有過分舉動,因而雖然弓氏後人虎視眈眈,卻並未敢有明顯的動作。相反,班彪出殯時,弓家還派出數十人前來幫忙呢。

辦完喪事後,班固與班超欲遵喪制,結廬爲阿翁班彪守孝,被阿母樊儇制止。她強撐着身體,將大家召集到前宅,才把那晚班彪託夢的事兒,給大家說了一遍。

衆人一頓唏噓,班固與班超跪於阿母面前,班固再一次懇請道,“阿母,聖人云,‘夫三年之喪,天下通喪也。’吾兄弟二人慾結廬陪伴阿翁三年……”

樊儇聞言,心裡倍感慰籍,便灑淚嘆息道:

“阿母知汝二人是孝子。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今大人新喪,都城的宅子也退了。雒陽是回不去了,全家只能在安陵邑服喪三年,固兒勿負乃翁教誨,續修《史記》(注:即《漢書》),這便是最大的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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