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完檣櫓,巴察爾就在此地上朝,討論杜希文的功績,以及應該如何安葬杜希文和如何應對這次晉朝人的挑釁。其實巴察爾又怎麼不知道,這是自己的臣子和晉人搞出來的事端,不過既然有了這個藉口,正好南下伐晉。邢少陽本不欲留下,卻鬼使神差地想要看看,這幫子大臣究竟是如何應對局面的。在邢少陽的思維裡,這三個,顯然是最後一個更重要。多麼好的藉口,多麼重要的藉口,不趁這個機會狠狠打擊一下,實在有違一國之君的風範。
巴察爾仍帶着淚光,不過不似剛纔滴落,而是含在眼中,將君王的睿智氣度彰顯無遺。在羣臣開始時的小心討論,到後來的熱烈爭議,到最後的相互攻訐,都盡收眼底。該是巴察爾阻止臣子們的時刻了,只見他微微嘆息一聲,只有在他身旁的臣子才注意到,即刻安靜下來,紛紛用手勢、眼神阻止着周圍人的舉動,再由這些人將手勢和眼神發揮功效;現在可不是鬥氣的時刻,萬一今天的動作被看在眼裡,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依國禮七日後下葬,達哈爾,本汗命你即刻去辦,七日後若有不妥,爲你試問。”沒有慍怒之色,沒有冷厲之言,就是看着這些殘破的木片,巴察爾以一個帝王特有的威嚴命令道。
“是。”達哈爾躬身告退。羣臣這才反應過來,達哈爾根本不是朝中的中立一派,而是大汗的人!自己曾經拉攏他的事……這個達哈爾是不能繼續留了,他會藏,大汗更會藏……一想到這兒,朝臣莫不是對大汗更爲敬重愛戴,那股黨爭的暗流,就此被壓下,因爲誰也不知道,偌大的中立派系,有誰是大汗一系;又或者,自己等人中間,安插了大汗的間諜。
出兵是不可避免的,就在巴察爾準備討論派兵伐晉的大事時,一紙快報遞了過來。微微皺皺眉頭,對身邊的侍衛說了幾句,將那份快報交到侍衛手上。“本汗決定,替杜希文守靈七日,爾等就在此處守靈,午時就散了去吧。”說着,帶着一對人馬,向皇宮前進。
能在這裡的人,都不是笨蛋,一個個都很精明。若是看不出端倪,那他絕對不適合在朝堂上混。本來欲說之事,卻戛然而止,這其中的門道,一下子就明白。待到一個時辰之後,那位被交代過的侍衛,才宣了幾人的名字,讓他們入宮覲見。
邢少陽視力很不錯,這份快報上的字,看得是清清楚楚,原來是大雪封山。好了,這裡沒我的事了,找一個地方思考碧血丹心鐵的事去!立於空中的邢少陽,突然停住了腳步,這些天從上界傳來的消息是多,可總是一些沒用的消息!爲什麼……難道說,是上頭不想讓這些修真者知道的太多?有可能,碧血丹心鐵的功效太大,如果下面的人藏了,他們這些上頭的人也沒有辦法管!貪之一字,深不見底,不過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好有所動作。
用邢少陽的話來說,這是頭二十一的日子。看着送葬的隊伍,在看看遠處準備好的風水寶地,對巴察爾的精明感到不可思議。如此隆重的國禮,卻有着如此簡陋的安葬地點,還有着……不用多想,巴察爾的意圖就是:清官,爲了顯示它的清廉,必須要簡簡單單,卻又要落落大方。“我到覺得,應該上去踹上一腳!這樣才符合我的性子。”臨時想到一個不錯的主意,邢少陽非常高興,杜希文啊杜希文,誰讓你給我留下這麼大一個麻煩;生前不能好好地踹你、揍你,死後就讓我踹個夠吧。
杜希文已經死了一個月,他不在是八卦話題的主要內容,反倒是碧血丹心鐵成爲了主要議題,巴察爾這位可汗每隔幾天就要詢問一番,顯然是出於對此物和一家王朝的關心。
邢少陽則是想不出好的計策和方法,正在大殿的樑柱上偷聽臣子同可汗的對話。偶然間聽聞晉朝那裡的新動向:據說有一羣武林人士準備集結在一起,報效國家,開一個殺歐大會,順便選出武林盟主。這個歐,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大國師,童少鷗童先生。
不聽不要緊,邢少陽一聽,樂了,當即在朝堂之上笑了起來。這是不帶絲毫做作和壓抑的笑聲,是邢少陽感到歡快的笑聲。但這笑聲,對於羣臣和大汗,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同平日聽到的完全不同的笑聲。
即使身爲可汗的巴察爾,聽到邢少陽的這種笑聲,也不禁微微顫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仙長怒了,仙長一定是發怒了,否則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笑聲,不但刺耳、聽起來像哭,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邢少陽沒有怒,這是發自內心的笑聲,他覺得這些古人也實在是太好笑了,這整一個《鹿鼎記》裡殺龜大會和《神鵰俠侶》裡襄陽會選盟主的翻版,太搞笑了,實在是太搞笑了。不去搞破壞不行,那樣子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笑不要緊,這一笑,巴察爾可汗頓時感到驚天的壓力,這是從來沒有承受過的壓力,比前幾次仙長展現力量還可怕的壓力;目前是坐在位子上,自己強撐着,如果自己方纔站起,現在定然跪倒在地。仙長好強,不得不防!
“如果我們派一批人,打贏了那些自以爲是的傢伙,那會是什麼結果?”這聯盟,本來就是愛國志士赴約而去,即使贏了又怎麼樣,肯定會有一羣賴皮鬼不承認,就像在《神鵰俠侶》中的那樣,還要打一場,打輸了還是不承認,直到打贏了爲止!
這句話一出,朝堂上的衆人知道,這童仙長是鐵了心要去。看來這“殺歐”二字,深深刺激了仙長。“別想了,他們可是嚷着‘抗擊外虜,保衛大晉’的口號,即使最後贏了,不得以承認我這個盟主,他們也不會聽號令的。”這些人,我原本就沒想控制他們,“可是,他們既然敢號稱‘殺歐’,就一定會有高手前去。殺人我並不喜歡,要知道,這些桀驁不馴的傢伙,寧可一死也絕不受羞辱。”
站在橫量之上,邢少陽睥睨着樑下的衆人:“所以,我就是要給他們以羞辱,帶着羞辱過一輩子!這會讓他們被恥笑,相信性格剛烈的人會自殺,高潔之人會自刎,剩下那些,不是圖謀反抗,就是加入我們的陣營。”反派,既然決定了要做反派頭子,就是要有反派的勢頭。可惜了,我這種不過是最常見的反派,算了,誰讓這種反派我最熟悉。哈,我想到了,這次三救晉國,我想到好辦法了;不過,碧血丹心鐵的人間劫,還是沒有進展。
那些武林高手,聽說都是滿身染血,一騎當千的人,若有百十人組成隊伍,靈活多變,可進可退,作爲奇兵一隻,定然能大獲全勝;邢少陽的話可點醒了在場的諸位,原本的美夢在瞬間破碎。
是啊,他們是爲了對付我們才舉行這個誓師大會的,若是由我們統領,必然遭致反對,進而產生童仙長所說的情況。即使招募到一些好手,恐怕也不是最好的,未來還有可能損兵折將。如此一來,還不如在大會之上,把這些南方的漢子殺個乾淨,以保我朝平安,沒必要給他們以羞辱,仙長,你對他們太客氣了。
“不知仙長想要帶誰前往?”巴察爾趕緊問道,心中則在籌劃該怎麼對付邢少陽,這個不肯出力的大國師。宮裡那位是肯定不行了,他早已經對童仙長佩服得五體投地。看來有必要換個道士,只是誰有像他們一樣的大才?這纔是最值得考慮的問題。莫要招到誑人的騙子,否則自己的思慮定然被看穿。
“你做決定!我只負責帶人。”你想帶誰就帶誰,你讓我帶的人,到時候救或是不救,全看個人心情。三救晉朝,這個突然想到的計劃,我覺得真是好,當結局揭開,天上界的諸位,你們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呵呵,我非常想知道。不過現在也只是一個大概,我已經佔盡先機,只要好好考慮細節,想清楚行動步驟,自然一切都在掌握。
“是。”正好趁你出去這段時間,派人找尋世間的能人。巴察爾心中暗暗想道,人選,已經決定了,察達一定給你,別的人,確實需要考慮。
來打杜希文的墓前,由於沒人守候,邢少陽即刻對衣冠冢來了一腳:“喂,已經聽不到我的話,我的聲音的杜希文。你給我聽好了,三救晉朝,我要用自己的方法!碧血丹心鐵,那東西毀起來可不是這麼容易,饕餮紋飾也因爲我們兩個的關係而現世。也算是一個後招吧,知道嗎,我總覺得這枚饕餮紋飾不簡單。至於不簡單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杜希文墳前,邢少陽喋喋不休地說着內心的事,耳邊傳來兵士的腳步聲,一個轉身,消失了。
朝堂之上,杜希文看着三人,只說了一個字:“走。”南方的武夫們,準備好了沒?你們要殺的人來了;不過,被羞辱的可是你們。一抹笑意讓巴察爾覺得心寒,這就是童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