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番外 二

預報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寒流來襲。隨着剛下飛機的旅客, 鄭然拉着箱子被人羣涌着走出燈火通明的大廳。

晚上六點的光景,北京的天已是很深的黑,如同被墨侵染。

剛一出門。一陣風吹上來, 人被激的一顫。長途飛行就會全身水腫, 特意在登機之前換了寬鬆的運動褲。這次降溫來的突然, 身上禦寒的只有臨時買的一件厚毛衣外套, 大大的翻領, 腰帶搭在身側。運動褲的褲縫上有黃顏色的條紋。她一邊拉着箱子的拉桿,一邊把手裡攥着的手機從長長的袖子裡伸出來,“喂?嗯, 還沒有看到…沒,車子長的都一樣啊, 好難找。”

這一批進來的人大多都找到目標, 急急的上了車, 絕塵而去。她很快落單,一邊尋着, 一邊走,她一向分不出車子,桑塔納和奧迪,在她眼裡長的都一樣。才急的覺得額頭冒汗,突然他拉住她的手臂, “就看到一個傻丫頭在轉圈。”她轉頭看到他臉上笑的明朗透着幾分惡作劇般的得意, 才發現這幾天有多想他, 身上菸灰色呢絨大衣, 隱隱的英氣, 手上暖的讓人嫉妒。她賭氣懲罰似的把冰涼的拉桿塞到他手裡。“你早看到我了是吧!”

“一圈一圈的走迷宮似的。”他似乎很享受看她找不到他着急的樣子。

她不理他,掙脫他溫暖的手, 鑽進車裡。他打開後備箱,把她的行李放進去。

上車後她一直把手放在嘴邊哈着熱氣,他握她的手,直到她的手不再冰涼,臉上還帶着剛纔一樣的笑,絲毫不見愧疚。

“餓了吧,去吃個飯。”他說着,拉住她的手不肯鬆,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車緩緩的倒出停車場。

平臺上面是扇櫟木製的淺色大門。他們下了車,登上石階。餐廳的老闆買下了一幢徽式古宅,完全拆散後千里迢迢運回北京重新搭建。

走到門口鄭然擡頭看了看招牌,頓住腳,齊念延在前面走也停住,回頭拉住她的手,“愣什麼神兒啊?”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褲子,“我穿這個樣子,怎麼進這樣的地方吃飯啊。”

“沒事!”他把她的手拽到胸口,挽住不肯鬆,“要遲到了。”

餐廳中堂,高大的牌樓大廳裡暗黃色水杉立柱、紛繁精美的木雕斗拱上下兩層的古建築部均爲中式包間,屏風、盆景、水墨畫點綴其中。看他們進去,一個男人站起來,臉上掛着親近放鬆的笑,鄭然發現這人就是齊念延公寓照片裡的人,相似的輪廓透着血親。

才尋思着,齊念延叫了一聲哥,鄭然愣神過來趕快點頭打招呼。

蘑菇鱈魚配芝麻魚餅已入化境,揚州獅子頭多切少斬,肉勁兒恰到好處,清澈的湯中,用絲般細滑的豆腐輕斬上百下,製成雲朵狀。鄭然剛下飛機,看着只覺胃口大開,剛落座的還覺得拘謹,但是齊家的兩個兄弟誰都沒把她當外人,拉起家常也是隨意。

回去的路上,鄭然靠在車窗上有一搭沒一搭說話。湯喝了滿滿一碗,這會兒只覺得胃內服貼滿足,睏意就襲上來。

“明天我要去美國,要一週才能回來。”齊念延扭頭看她頭一低一低的,伸手過去托住她的下巴。

“嗯。”她頭一歪直接仰脖在車子靠背。

“一週以後你才能見到我。”他不放棄,還在試探。

“嗯。”

“真是個硬心腸。你不想我,我還想你呢,怎麼辦?唉,我說,車上別睡着了,回頭感冒。”

“嗯,吵死了。”她含糊不清的回答,人已經縮成一團,寬敞的座椅上很容易找到合適的姿勢,周身暖洋洋的,心嘆着還是回家好以後再也不出差了。

王芬媛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又是一個週末。手頭上的事都處理的差不多了,突然心情甚好。想起本來約一部的幾個下班一起腐敗,鄭然反常的怎麼也不肯去,她起身拿了一個杯子放了點綠茶,又以喝水爲掩護溜到走廊那頭的辦公室。

“最近我媽在我那住幾天,害得我家那口子都不敢過來。”看來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週末開小差,二部的小江早都佔據有利位置開始八卦了。

辦公室只有鄭然和盧大姐在座位上。旁邊已婚多年的盧大姐非常知道小兩口的關鍵問題在哪裡,“這有什麼的,房門縫兒塞上舊衣服,很隔音的。”

“哈哈,說什麼啊,盧姐,是不好意思讓我媽知道我們在同居。”小江一隻手還不停的擺。

“哎喲,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媽還這麼老封建。我媽在我做姑娘的時候就跟我說,找男人一定要看手,找個手大的男人一輩子有福。我當時不理解,後來才明白我媽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啊!所以說家長就要開明,這關呼孩子一輩子幸福。”盧姐性格直率,說起話來也口無遮攔。

小江因爲和男友同居一段時間了,羞澀之情沒那麼多,她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我覺得看男人的眼光是女人天生的吧,我喜歡臀部緊湊雙腿修長的男人。誒,鄭然你呢?”

一直沒怎麼插話的鄭然突然被兩個人同時盯着,一語搪塞,吱吱唔唔答不上來。旁邊偷聽半天的王芬媛疑惑地探過身去,像偵探一樣盯着她,細細密密地審查了兩遍,她轉頭大笑起來,“哈哈哈,盧姐,你手機多少像素的,鄭然臉紅了,快,快抓鏡頭!”

齊念延晚上八下了飛機,鄭然在電話裡說,你剛回來挺累了明天再見,他非不同意。打車穿越大半個北京去姜堰小區接她,等抵達他的公寓的時候,已經10點多。

他家裡的暖氣非常足,她光腳站在地板上,想起上次留在他冰箱裡的可愛多。走到冰箱打開門,挑了一個草莓味的,把外面的紙撕開了。“恩,好吃。” 她咬了一大口,舔了舔嘴角,走回客廳,重新坐回沙發坐。齊念延的公寓她最喜歡的就是這套音響。聲音效果真好,看起電影太爽了。雨落在樹葉上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

齊念延剛洗完澡,裸着上半身穿着一條運動褲走出來,先在電視屏幕前站了一會兒,他拿大浴巾擦着頭髮,盯着電影看了一會兒,“這是什麼片?”轉回頭問鄭然。

“奧斯卡最新獲獎影片!”鄭然斜着身體,“你別擋着我啊。”他走過客廳去拿走廊上的行李箱,她又很快就正襟危坐重新看屏幕。

“克魯尼真是帥啊。”她吃的很舒服看到很專注。

他本來拉起行李箱送回臥室,聽到她這麼說把箱子撂下又轉了回來。他走過來從後面突然抱住她,胳膊交握住。鄭然把冰淇凌擡高,“別把我冰淇凌給碰掉了。”

他開始吻她的脖子,鄭然說癢,好癢。左右躲着,但是躲也躲不開。她咯咯笑,舉起冰淇凌想誘惑他吃。 “請你吃冰淇淋”,他的嘴卻趁機堵住她的。她笑,退避。他不讓,她在他懷裡躲不掉。胳膊箍緊,帶着一覽無餘的佔有慾。她意識到這次不一樣,有些緊張,她被吻的有些呼吸不暢,他伸手把她的冰淇凌拿走,直接扔到地板上,她驚呼。他不理,抱着她起身,把她的身體扳過來。她突然覺得他的吻好像也有了絲絲草莓的味道,她手撫上他的臉,開始回吻,用吃冰淇凌的熱情一般。他身體微微顫抖,她不依不饒,輕輕的蹭他的鼻子。突然覺得身體失去了重心,人被攔腰抱起。她在最後的一刻的意識是,如果下次吃的是巧克力味道的會是什麼感覺,她甚至已經開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