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他們剛入住放下行李, 就下到酒店的茶座見人。鮑旗風在當地的朋友是兩個開着寶馬760,皆是三十歲不到的同齡人,長相帶有南方人的特點, 膚色黑, 個子不高。一個穿着粉色T恤, 手裡擺弄印着夢露頭像的ZIPPO火機, 下意識的打開合上。一個穿着暗色花紋襯衫, LV的花俏板鞋,操着廣東普通話和鮑旗風拉起家常,抱怨他不常來玩。

齊念延在一邊不太插話, 坐在沙發上盯着杯子看,“齊念!”鮑旗風叫他, 齊念延擡起眼皮, 鮑旗風看着他, 象是在說你楞什麼神兒啊!齊念延欠了欠身體,站了起來, “我出去抽根菸兒,你們聊着。”說完就往酒店外面走。

齊念延出了大門,來到酒店的噴泉廣場,拿了一根菸叼到嘴裡,摸了摸褲兜, 發現沒帶打火機, 遂又把煙攥到手裡, 他左右打量了主路的兩頭, 任意一個方向都看不到盡頭, 卻只有一整條街道上明明滅滅的燈光。噴泉的水霧藉助風力可以四處飄散,有的時候會覺臉上一陣陣微涼穌癢。惱的人心情更加的焦躁, 只覺得腦子裡的邏輯成片的倒下去。

因爲毗鄰港澳,廣東珠三角一帶的地下錢莊十分發達。他們下榻的酒店離羅湖口岸不遠,這些看似不起眼水果攤,百貨店,其實就是地下錢莊的兌換窗口,他們的背後,就是成萬上億的資金暗流。

和兩個廣東人見面後,回到酒店齊念延的房間,鮑旗風開始例數着齊念延身上的種種不利因素,無限放大自己利用一些當地關係的好處。 “看看這身嚴肅的穿着,再聽聽你張口閉口的汴梁口音,人家一聽不得懷疑啊!一個北方蠻子來這裡匯兌,人家搭理你啊!一看你就沒經驗。”說完放下了手中的黑色行李包,坐在沙發上。

“這裡都匯通天下了,見着各地的商人也不稀奇。”齊念延從冰箱裡拿出冰塊,用冰鑿敲碎了放兩塊到杯子裡,扭開了一個小瓶的CHIVAS全部倒了進去。

“到了這裡,能低調就得低調。人外省過來的人都不直接出面,街上20塊錢買個□□,讓他們當地人一代辦。當然咱們這事複雜點,花點錢也可以擺平。”鮑旗風邊說邊伸手接過齊念延遞過來的酒。

齊念延不得不承認,鮑旗風對於南方的一系列行事作派要比他了解。

“讓他們去做,咱倆等着現成的就好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對了,上頭給你什麼設備啊,比如竊聽器,錄音機什麼的有沒有。”鮑旗風喝了一口把玻璃杯放到茶几上。

“沒。”

“靠,真摳,不過這些東西也過不了安檢。得,明天還得去買一趟。”

“他們要的是整套交易記錄。你以爲這是在抓賣黃碟的,人贓俱獲就成。”

鮑旗風把黑色旅行袋拿到腳邊,嘩的拉開。裡面放着兩把□□,還有一堆小物件。

齊念延看了一眼,“幹嘛?打鳥?”

“打什麼鳥,防身啊!我尋思他們給我準備的什麼東西,這也太不靠譜了!目標太大。”鮑旗風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低頭擺弄着。

齊念延臉上正哭笑不得。只聽到門叮咚的響了,鮑旗風一下子拉上拉鍊,把包藏到沙發後面,齊念延兩步走到門口,通過貓眼看了一眼,微微的吃了一驚。他左思右想的回憶當時在大廳看到鄭然的情景,怎麼也想不出爲什麼她知道自己住在這一層。心下思索着,還是打開了門。

門纔打開,貓眼裡視線看不到的,挾着鄭然的三個男人一起涌入房間。鮑旗風呼的站起身,再去拉包爲時已晚,氣的心裡直罵娘。本來寬敞的房間,由於六人的對峙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氣氛尤顯緊張。鄭然本來受到驚嚇,看到齊念延出現在這個房間裡更加睜大了眼睛。

半途上趙林虎接到了紀長澤的緊急電話,結果出租車只好原路返回,鄭然下車回酒店,趙林虎則去見紀長澤。她漫不經心的上了電梯,來到19層,拉開提包找房卡,後面二個男人突然上來鉗制住她,一個去按斜對面房間的門鈴。

齊念延看清了三人是楚四的手下,心裡長吁了一口氣。他冷靜的一言不發。其中瘦長臉掏出一把槍扣在電視機櫃上,“今天來,就是要你說過這把槍。大哥他是不是被你賣了?”

“賣了他對我有什麼好處?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換楚四出來。你們都不要來攪這趟渾水,時間一到他自然會沒事。”齊念延的杯子還拿在手裡,他盯着瘦長臉,沉穩的說道。

“大哥的任何消息我們都打探不到,這次不象是一般的調查。”瘦長臉語氣並沒有鬆動。

“確實不是一般的調查,是幾個部門,聯合整治。暗地裡布控了好多線,要辦的是洗錢的大案。”

才說着,齊念延的手機就響了,他接了起來,是一直和他聯繫的經偵局專案大隊長,“喂,你出來和我碰個面。我在大堂等你。”

齊念延擡頭看了一眼盯着他的三個人,鄭然微微的動了下胳膊,卻被拽得更緊了,她只得被迫挺直了腰。

“好,你等一下。”齊念延回答之後,掛了電話。“公安局的人在樓下等我,我要是不下去,他一會就得找上來。你們要是信我就悄悄的離開,楚四一準兒沒事。要是不信,就跟我下樓,咱們來個當面對峙。”

瘦長臉面無表情的說,“我跟你下去,他們兩個留下。”

“我這有竊聽器,你可以坐一邊聽。”鮑旗風指了指沙發後面的旅行包。這麼一句話出口,屋子裡人的注意力全都齊唰唰的轉了過來。

在齊念延和瘦長臉離開房間的時間裡,鮑旗風和鄭然都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鮑旗風轉了轉身體對着鄭然說,“嚇着了吧,沒事。”

鄭然白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放在屋子中央大敞着的包。兩個面色不善的男人居高臨下的一動不動的站着盯着他們。

鮑旗風倒是很放鬆,見鄭然不理他,他擡頭看着那兩個楚四手下,“今天我要是跟這兒報銷了,說出去也是爲兄弟兩肋插刀!”一派大義凜然,威武不屈之氣。

齊念延談妥上樓的時候,微微的環視了一眼大廳,沒有發現那個楚四的手下。監聽的有效範圍起碼有五百米,果然謹慎,說是對峙,耗子還是要忌憚貓的。

他自己一個人回到了十九層,敲門進房的時候,負責看守的兩個人已經接到了瘦長臉的短信,證明齊念延所言非虛。

這時候屋子裡的氣氛已經大爲緩和。鄭然站起來準備回自己的房間,齊念延張口想說什麼,但是看着她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漠視表情,張了張嘴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誰知齊念延前腳剛進門,後腳就有人敲門。鄭然停在門廊,齊念延扶上門把手,看了一眼貓眼,立馬轉頭,他手揮着,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你們兩個,快,藏起來!”那兩個楚四手下飛快的抱起地上的包鑽進了衛生間,齊念延很快的打開了門,裝作很驚訝的語氣,“哦,我以爲是客房服務呢。”與此同時,鄭然一屁股坐到了電視櫃上。

門外的人帶着警惕的眼神掃了屋裡一眼, “有客人啊?”

“恩,我兩個朋友。”

“忘了給你這個。”說着把一本證件遞給他,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待警報解除,衛生間裡的楚四手下都出來了。鄭然的屁股慢慢的離開了那把貨真價實的五四□□,對還立在衛生間門口的兩個男人說,“謝謝,借過!”

兩個人讓出了一條道,她忍着屁股的疼痛,挺胸擡頭的邁步進了衛生間,砰的一聲帶上門。

鄭然背靠在門上靜了靜,走到洗手檯打開水龍頭,捧了一把涼水衝到臉上,然後猛的擡頭看鏡子裡那張忍無可忍的臉,水珠打溼了頭髮簾,連帶着前胸也溼了一片,但是這些都不在理智的考慮範圍的內,一股氣憋在心中,只想狂喊一聲,“老孃受夠了!”可是最終從嘴裡出來的只是一長聲“啊!!!”

待她再推開衛生間的門,房間裡的四個男人都傻愣愣的站在房間裡注視着她。鄭然擡手撩了一把頭髮簾,吸了一口氣,“齊念延,我不管是你是販賣軍火,劫機還是顛覆政府,下次麻煩你找個離我遠點的地方。”說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