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似乎又暗了許多,不過這球場的所在,卻沒有半點的黑暗。
因爲此刻的場邊,那四臺高功率的大燈早已耀武揚威的亮了起來,立時將這小小的球場照‘射’的有如白晝一般。
逆天的通明之中,場邊的一方同學們正‘激’動的怪叫着。
可是此刻,靜靜站在場中的王羽是多麼的希望哪裡能有那麼一絲黑暗的所在啊。
耳邊傳來雀躍的歡呼聲,他冷冷的看着球場邊上比分牌上的那兩個大大的數字,大腦卻是一片的空白。
努力的想要在嘴角擠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可是最後眼淚卻不爭氣的涌出了眼眶。
轉臉看去,朦朧的視線之中,王羽發現身旁的其他幾人此刻竟也全都流出了滾燙的淚水。
忽然肩膀微微一痛,一隻大手將他攬住,然後再用力些緊緊的攬住。
王羽笑着看了看走到自己身旁站定的潘浩,只是他的笑此刻看上去比哭還要難看許多。
“輸了,被打爆了。”
眼淚和着汗水早已溼透了‘胸’前的球衣,潘浩看着王羽,同樣回以難看的微笑,哽咽中他咧了咧嘴,帶着些許的哭腔如此的說道。
“結束了嗎?呵呵。”王羽笑聲剛起,卻已是哭出了聲來。轉臉再次看了看場邊那兩個十分刺眼的數字,然後收回目光慢慢低下頭去。
“呵呵,結束了。”
潘浩流着眼淚,伸手在王羽的頭髮裡撓了撓,忽然笑着擡起頭來,對着頭頂傍晚的夜空大聲的喊道:“我們輸了,我們被他們打爆了,哈哈,輸了,啊…”
在潘浩的叫聲中,王羽不知道身旁是誰第一個大聲的哭了出來,但是他卻看到李奎是第一個捂着臉蹲了下去的,然後跟在那哭聲之後,大聲的嚎啕了起來。
場邊,高三四班此刻仍舊沒有散去的同學們,臉上早已沒有了之前嬉笑的神情,他們靜靜的看着場中,看着那幾個此刻圍攏在一起,正放聲大哭起來的男孩。
其中有不少的‘女’孩子受他們感染,眼中此刻也早已含滿了淚水。想來,她們應該也是高三四班的學生吧。
不然,她們怎麼會如此感同身受。
那一排原本坐着的領導,此刻也全都站了起來,看着場中,他們臉上的神‘色’卻各不相同。
“志剛,你去看看怎麼了?”看着場中的那幾個穿着白‘色’球衣的男孩,邱志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擔憂,片刻後轉臉對林志剛說道。
“沒事,他們也知道這次丟臉丟大了。讓他們哭一會就好了。”林志剛注視着場中,聽到邱校長的話後,臉上擠出一絲苦笑。
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此刻他的臉上卻再也沒有半點的怒意。
“林老師,你還是去看看吧。”王局長與邱志明對視一眼,眼中同樣閃過少許的不忍。
“是啊林老師,你去安慰安慰他們吧。”韓斌看着場中那幾個一時間又哭又笑的男孩,嘴裡說着,眼中似乎也有那麼點點的淚光閃動。
“好,我去看看。”林志剛笑着點了點頭,看着場中的他此刻仍舊沒有轉過臉來看向說話的幾人,說完邁步向場中走去。
“對了,林老師。”在林志剛的身後,韓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大聲喊道:“麻煩你告訴他們,後面的二十分鐘他們打的很好。”
“那我替他們謝謝你了。”
林志剛微微一愣,但是腳下也只是稍稍的頓了頓,只是他的聲音幽幽傳來,似乎帶着那麼一絲淡淡的苦意。
韓斌將林志剛的苦笑聽在耳中,眉宇間卻是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
傍晚的涼風拂過臉龐,看着場中那幾個此刻正圍攏在一起的男孩,韓斌忽然沒來由的咧嘴笑了笑。
轉臉看着天邊那已經有些苟延殘喘的晚霞,他忽然在心裡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是啊,這又哭又笑的年紀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這即將到來的夜晚,恐怕又會有人要失眠到天明瞭吧?
………
………
陽光明媚,清風陣陣。
朗朗的讀書聲中,早自習的鈴聲已經響過了。
林雪靜靜的坐在教室裡,看着面前自己最喜歡的英語課本,此刻的她卻是提不起半點的‘精’神來。一隻手懶懶的抵着下巴,片刻後不由得輕嘆一聲。
“一羣沒出息的傢伙。”
林雪這樣在心裡低低的罵了一句,末了卻仍舊是控制不住自己,轉過臉來向教室的後面看了過去。
那裡,此刻正有幾個空空無人的座位。
林雪將它們看在眼中,心中再次將那幾個座位的主人狠狠的鄙視了一番。最後她的眼神卻是落在了後‘門’的拐角處,那兩個空着的座位上面。
與不遠處的‘激’情四‘射’,正奮勇拼搏的區域相比,此刻的宿舍區仍舊是顯得格外的安靜。
偶爾會有那麼一兩個忘記帶作業或是課本的同學匆匆趕回這裡,片刻之後,在急促的腳步聲中,他們又快速的離開了。
三樓走廊上,一個男生手裡拿着課本模樣的東西正急急的往外走着,仔細看去,這個男孩就是前兩天晚上那個半夜上廁所的男孩。
零碎的腳步中,男孩惦着手裡的東西正急急的往前趕着。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香甜的鼾聲,停下腳步看了看那‘門’上的號碼,他臉上的神‘色’不由得變得複雜起來,眼中同時升起了一絲,哦不,應該是滿滿的鄙夷。
“這313真是一羣奇葩,我靠。”
末了,男孩似乎想不出什麼更貼切的言詞,只得輕嘆一聲,苦笑着搖了搖頭,低低碎唸了這樣的一句之後繼續邁步向前走去,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一時間,走廊上,宿舍區又再次恢復了安靜。
雜‘亂’如狗窩的宿舍裡,此刻的王羽正一絲不掛的躺在自己的‘牀’上。愣愣的盯着那雪白的天‘花’板,他的一雙眼睛雖然睜得又大又圓,可是其中卻沒有半點的漣漪。
忽然,一陣略顯奇怪的聲響傳入耳中,王羽笑了笑,但卻並沒有起身一探究竟。因爲,他知道這聲音肯定是李奎那個傢伙正在夢中磨牙。
淡淡笑了笑,收回思緒。王羽看着頭頂那雪白的天‘花’板,忽然在心中苦苦一笑。
緩緩的閉上眼睛,昨天那場比賽的慘痛失利,現在似乎仍舊一幕幕浮現在自己的眼前。
朦朧中,王羽發現那張滿是鄙視笑意的大臉正看着自己,一隻冰冷的手一次又一次的從自己的手中將球搶走。
驚恐中,王羽捂着自己紅腫的肩膀,任由場邊雜‘亂’的聲音傳入耳中。
有譏諷的笑。
有失望的嘆息。
似乎還有陣陣的驚呼。
王羽想反抗,可是無力。想要大聲怒吼,可是喉嚨之中卻是發不出半點的聲音。
看着場邊那個水綠‘色’的身影,看着她臉上那焦急的神情,王羽狠狠的咬着牙,臉上艱難的擠出一抹笑意。
不甘中,自己似乎想要伸出手來抓住什麼,可是手臂卻沒有半點的知覺。
忽然,一陣刺骨的冷風吹過。周圍的一切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
萬分的驚恐之中,王羽的一雙眼睛猛然間睜得又大又圓,似要滴出血來。
看着那個水綠的身影正一點一點的遠去,繼而漸漸變得模糊起來,無聲的嘶吼中,王羽拼命的伸出手去。
近了些、又近了些。眼看就要將她抓在手中了,可是就在此時,一**光帥氣的臉龐忽然憑空出現,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冷冷的笑聲響起,這張原本陽光帥氣的臉龐之上忽然滿是猙獰的笑意,一雙冷眸之中也滿是不屑的神‘色’。
絕望中,王羽清楚的看見,這個有如怪物一般的傢伙慢慢的伸出一隻手來,然後死死的拽住了那個水綠‘色’的身影,繼而猛的向後退去,立時消失在了那無邊的黑暗之中。
“啊…”
看着那無情而又令人憎恨的黑暗,血淚奪眶而出,王羽嘶吼着,腳下卻是不能動彈半分。
………
………
猛的坐起身來的王羽大口的喘着粗氣,神情略顯呆滯的望着窗外,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咳咳咳…”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在寢室裡響了起來,王羽微微一愣之後轉臉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繼而眼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擔憂的神‘色’。
微微一愣之後,王羽套上‘褲’衩背心,從‘牀’上跳了下來。
“咳咳咳。”
“沒事吧?”肩膀上搭着‘毛’巾走到‘牀’前,看着面容憔悴的黑子,王羽輕聲問道。
“咳咳,沒事。”黑子說着往旁邊的垃圾桶裡吐了一口濃痰,擡頭看向王羽,強笑道:“不要擔心,死不了的,呵呵。”
“那今天要不要再去打點滴了?”王羽扯下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把臉,笑着問道。
“恩,今天還要去。再掛兩天點滴就好了…”黑子說着,忽然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看着王羽問道:“這一大早的,你怎麼流了這麼多的汗?該不會是你也生病了吧?”
“閉嘴。”
王羽瞪了一眼想要咧嘴的黑子,呵道:“你以爲都像你一樣啊。我身體可好的很,警告你不要咒我。”
“嘿嘿,關心你而已嘛。”黑子仍舊是笑了出來,隨即鄙視道:“就你那‘林黛‘玉’’的身體還敢說好啊,我靠。”
“要你管。”王羽白了一眼又再次咳嗽起來的黑子,笑道:“至少我現在沒有躺在‘牀’上,靠。”
“我,咳咳…我,呵呵,…咳咳。”看着王羽此刻一臉的幸災樂禍,黑子怪眼一翻。手舞足蹈中雖然想要繼續說話,可是卻被那咳嗽給無情的打斷了。
“好了,別再說話了。”
看着黑子滑稽的動作,王羽咧嘴一笑,打趣道:“小心一會像周星馳電影裡的那個傢伙一樣把肝給咳出來了,嘿嘿。”
“我靠,你,咳咳,你沒人‘性’,居然這樣咒我。”黑子哀怨的看着王羽,一隻手顫抖的伸到半空之中。不過想來多半是因爲咳嗽所引起的吧。
“沒必要這麼誇張吧?”王羽咧嘴笑了笑,轉身端起臉盆,向外走去,不再搭理已經入戲頗深的黑子。
剛走沒幾步,王羽忽然停了下來,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臉來笑道:“你也快點起來吧,我現在去刷牙洗臉。等一下我陪你去醫務室。”
“沒事,我一個人去行的。”黑子心中一暖,咧嘴笑了笑。
“那你要是上廁所,誰幫你拿吊瓶?”王羽瞪了一眼滿臉笑意的黑子,忽然發現這個傢伙的眼中似乎閃過一抹略顯猥瑣的神‘色’,冷冷警告道:“告訴你,醫務室的那兩個護士好像都是學校老師的‘女’兒,你要是不想死的太早的話,就趕快把你那些齷蹉的想法給收起來,嘿嘿。”
“你毀謗,我哪有什麼齷蹉的想法。”見自己的真實想法似乎被王羽識破,黑子心中一虛,不過嘴裡雖然仍舊是十分的強硬,但聲音跟語氣卻忽然收斂了許多。
“嘿嘿。”
看着黑子閃爍的眼神,王羽得意一笑。轉過身去,接着淡淡說道:“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否則要是讓‘尿’給憋死了,你可不要怪我呀。”
說完,怪笑聲中,王羽不再給齷蹉男任何糾纏的機會,大步向外走去。
“我靠。”
看着走出寢室,在關‘門’之前還不忘對自己做上一個怪臉的王羽,黑子睜着一雙無神的眼睛,半晌之後,嘴裡只得蹦出瞭如此的兩個字來。
收回目光,黑子剛想繼續休息。就在此時,寢室的某一個角落裡忽然響起了手機的鈴聲。
一時間,看着其他幾個鼾聲大作的傢伙,再想想自己的睡意卻被擾的沒有了蹤跡。黑子不由得在心裡怒罵了一句。本不想去管它,可無奈那古怪的鈴聲一直響個不停。
末了,可憐的黑子只得艱難的爬起身來,四處尋找那罪惡的根源。
“靠,大畫家就是不一樣。這麼早就有人給他打電話。”
嘴裡嘟囔着,黑子從某人一大堆雜‘亂’的衣服裡翻出了那個此刻正在嬉笑的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嘿嘿,就當是做好事了。”黑子轉臉看了看‘門’外,臉上卻是現出一抹略顯猥瑣的笑意。
清了清嗓子,然後輕輕一按,隨即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