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境與西域和北戎接壤,常年戰火不斷。西域人詭譎,野心勃勃,北戎人好戰,更是以踩踏中原大地爲樂。
上官家世代鎮守西北邊境,手掌百萬大軍,戰功赫赫,守護西北邊境安寧,世代如此,在軍中的威望不言而喻。
這麼多年過去,這支軍隊,說是中原之軍,倒不如說是上官傢俬軍了。
但是,風氏皇帝的魄力也是令人佩服,或者說,風氏歷代皇帝陛下,都挺奇葩的。
四方部族,都在等着看中原皇室忌憚西北軍,收回他們的軍權,鎮壓上官家,然而,他們等了一代又一代,都沒有什麼動靜。
幾代下來,四方部族已經將中原皇室視爲奇葩了。
能容忍臣下如此威望,這樣的皇帝是心夠大,還是腦子有問題?
其實,人家中原皇帝當然不是腦子有問題,而是人家的確有大魄力。
皇帝曾直言:“當年先祖平定江山,以強者之姿勝出,建立皇朝,收伏四野。而今,朕就放權給西北軍,朕自無愧於心,敢稱明君,天下昌盛,西北軍忠心耿耿自是沒有要反的道理,若西北軍真要反,那必定是國家氣數已盡,朕從不疑上官家之心。天下沒有不散的皇朝,放眼歷史,哪有永固的江山?若朝堂腐敗,不如推翻。”
他這番話,說的上官老將軍熱淚盈眶,上官家更是誓死效忠,越發忠心。
上官老將軍戰死後,他的大兒子驍勇善戰,繼承了西北軍。他的大兒子戰死後,小兒子上官恆繼承了西北軍。
上官恆今年二十五歲,卻還沒有成家,他常年在西北軍營歷煉,殺敵無數,被稱爲戰神,心思根本不在兒女私情上。
最近西域和北戎聯手,逼的西北軍節節敗退,糧草被燒,百萬大軍困守城中,已經三天不曾飽食。
再有西域那邊放出一種奇怪的新武器,那武器從數裡之外就能投射進他們的軍中,最後爆炸開,毒氣蔓延,西北軍徹底陷入絕境。
時機到了,西域和北戎大軍前來攻打,西北軍和西北百姓紛紛皆都拿起了武器,西域人歹毒,北戎人兇殘,他們都毫無人性,他們寧願戰死,也不願偷生受辱。
多年以來,西北軍和西北邊境的百姓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這段時日,若不是百姓們節衣素食,給西北軍提供了一定的吃食糧草,西北軍的境況將更加難熬。
但是,這樣的情況堅持不了多久了。
本來,援軍應該到了,可是這麼些時日過去,卻依舊沒有等到援軍的到來。
派出去的探子回來稟報說,皇帝壽辰在即,援軍一邊行進西北,一邊與民同樂,行程十分緩慢。
上官恆不信。
開什麼玩笑,這是戰爭,他們在西北浴血,援軍在路上走走停停,與民同樂?
不說上官恆不信,西北邊境的士兵和百姓也都不信,甚至,就連西域和北戎的大軍都不信。
可是時日推遲,再次回來的探子還是如此稟報,西北軍不禁有些沉默。
上官恆那格外凌厲的眉眼也染上了一絲陰雲,難道,皇帝終是對北西軍生出了忌憚之心?
除了這樣想,他沒有別的解釋。
這日城破,西北軍和百姓們浴血殺敵,不少婦女被異族殘害,下場悽慘,西北軍百萬大軍,經過連續七日的廝殺,僅剩下三十萬之數,城中百姓的人數更是不斷銳減,屍山血海,慘不忍睹。
上官恆終於下令讓一部分士兵護送百姓們撤離,退往容城。
然而,好不容易到了容城,容城卻城門緊閉,容城守將和官員,連面都不曾露過。
任他們叫了一天一夜的城門,城門都沒有開。
最後,西北軍和百姓們再次返回,他們都絕望。容城的態度,讓上官恆終於肯定,這必定是皇帝要除去西北軍了。
可是,如果忌憚他上官家,以爲在皇城中的家人要挾,把他召回,困在京城不就行了,爲什麼要拿整個西北軍和百姓的性命來填城?
上官恆不解,但也悲憤。
但是,西域和北戎的又一輪攻打來臨,這次,他們知道,他們將全部沒有幸免。
但他們依舊拿起了武器,強抗來敵。
除了迎敵,他們沒有第二條路。
一場惡戰必不可少。
但是,就在這生死之時,陰沉沉的天空上突然一道悶雷炸響,閃電劃過天際,一個巴掌大的小娃娃從天而降。
這一下,西北軍和西域北戎都驚呆了。
“啊啊啊啊——”小娃娃尖叫聲震天,看到下方許多拿着刀劍的人後,那小娃娃的小嘴裡,突然噴出一片黑雲。
等整個世界安定下來後,他們才知道,小娃娃噴出來的那些黑雲,其實是無盡的黑土。
西域和北戎的大軍被活埋了!
小娃娃掉在自己的土堆上,後怕的抹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真險,幸虧他反應及時,噴出了土,不然豈不是要讓自己摔個屁股開花?
他後怕的拍着自己的小心肝。
西北軍和西北百姓看着那個突然從天而降的小娃娃,因爲他的出現,無形中化解了一場他們的毀滅之災,所有人怔愣之餘,都不免有些發愣。
然後,便是難以抑制的狂喜。
上官恆上前,彎腰定定的看着那個明顯不尋常的小娃娃。
“將軍,這是天不滅我西北軍,特意派下使者來拯救我們的啊。”一名副將走過來說。
小娃娃四下掃視,最後和上官恆目光相對,他連連擺手,“巧合,巧合,純屬巧合,我可不是什麼使者?咦?我掛件呢?我掛件哪去了?難道她把我扔了?我就知道她不靠譜!”
小娃娃從地上爬起來,四處溜達。
上官恆眉頭皺眉,一把將那小娃娃抓在了手中,端到眼前細看,小娃娃長的精緻,額頭上有一藍一紅兩個印記。
這不是一個尋常的小娃娃,他肯定。
上官恆看了眼敵人被活埋的慘況,問:“我帶你去襲營,你再噴土,幫我把敵軍埋了,怎麼樣?”
小娃娃小臉一白,他扭頭看了眼身後,他之前噴出來的土太多,雖然把敵人活埋了,但是土也行成了一座大山。
小娃娃搖頭,“不行了,我剛纔噴的土太多了,要好久才能歇過來。”說完,似乎是爲了印證他的話,小傢伙白眼一翻,暈了。
上官恆無奈。
“靠人不如靠己,但願援軍不要讓我們絕望。”上官恆呢喃,眼中閃爍冷芒。
然而,事與願違,得知自己的人被奇異的土活埋全軍覆滅後,西北軍迎來了新一輪的圍攻。
上官恆沒有再猶豫,目光銳利如同出鞘的霜刀,他拿上長槍,騎上戰馬,帶領自己的軍隊,衝向了敵軍,展開了最後一輪廝殺。
西北軍都瘋了,瘋狂的人戰力也是可怖的,鮮血和頭顱,以及殘肢斷臂飛揚,戰馬嘶吼,風沙跌起,不知幾時,七月的天,下起了鵝毛大雪,慘白的雪花很快被鮮血染紅,一層又一層,只到西北軍一個個的倒下,北西邊境的城化作一片死城。
零星的老人和小孩在痛哭,同樣傷亡慘重的西域和北戎人也全無獲勝的喜悅。
上官恆飄在空中,看着滿城英魂,紅雪覆屍,臉色麻木的連悲痛的心情都沒有,他看到自己的頭顱被敵人割下帶走。
兩行血淚緩緩從眼角流下,他仰天大吼,“風氏皇朝——”
他的魂魄向着皇城飄去,他要回去,回去看看他的家人。
上官家如今只剩老弱婦孺,唯一的男丁便是他大哥留下來的侄兒,今年才五歲。
皇城上官家一夜間被人滅門,無一倖免。
上官恆飄在死氣瀰漫的上官家上空,足足呆滯了半天時間,忽然,狂風乍起,上官恆眼眸染血,長髮亂舞,恐怖的戾氣遍佈上空,一代厲鬼王就此而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