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天家無私事

皇帝其心可誅的話都說出來了,黃瓊知道自己要是不趕快平息皇帝的怒火,搞不好自己真的要倒黴了。而且看着皇帝已經黑如墨的臉色,自己這個黴估計倒的還不會太小。眼下人在屋檐下,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這位皇帝老子手中,該低頭的時候還是低點頭爲好。

想到這裡,黃瓊連忙跪下道:“父皇,兒臣這些話只是良藥苦口利於病而已,並未將您比作桓靈二帝那樣的昏君,更沒有其他任何含沙射影的想法。況且兒臣說這番話的初衷是因爲,父皇是唐太宗那樣虛懷納諫的明君,而絕非隋煬帝那樣的昏君。”

只是黃瓊明顯高估了自己這位皇帝老子的心胸,黃瓊解釋的話音剛落下,皇帝便以冷的嚇人聲音道:“哦,按照你的意思,朕聽從你這番諫言就是唐太宗那樣的明君。聽不進去就是桓靈二帝、隋煬帝那樣的昏君。你這番話,反倒成了我朝犯顏諫言的魏徵?”

皇帝的這番回答,讓黃瓊眉頭不由的微微一皺。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退縮,要是不退縮可能還有機會改變皇帝眼下的心思。若是一旦退縮,恐怕會在眼下正在沒茬找茬的皇帝心中,坐實了其心可誅這四個字。

想明白這一點的黃瓊,卻是梗着脖子道:“兒臣沒有這麼說過。兒臣只是進到了一個兒子,該有對父親的勸說。也是進到了一個臣子,對帝王該有的諫言。古語有云:君有諍臣、君不亡其國,父有諍子、不亡其家。”

“作爲兒子,如果不敢對自己父親說實話,便是不孝。作爲臣子,如果不能對帝王說實話,便是不忠。作爲即是兒子,但更是臣子的兒臣,不想做那不忠不孝之人。而且父皇不想做唐懿宗,兒臣更不想做那些被人沉江皇子。”

“忠言是逆耳,可他是出於忠心。良藥是苦口,可他能夠治病。父皇是天下人的共主,不是某一家某一姓的帝王。心懷的應該是天下,而非一家一姓。今天的事情父皇已經親眼所見,若還是熟視無睹的話,雖不能說是隋煬帝那樣的昏君,但與唐懿宗卻並無二樣。”

黃瓊這番話,明顯觸碰到了他這位皇帝老子的痛處。還沒有等他將話說完,就見皇帝怒氣衝衝的抓起御案上的一把精美鎮紙,劈頭蓋臉的直接砸過來。雖說沒有命中,只是摔在地上砸的粉碎,但也把黃瓊嚇了一大跳。

就在心多少有些過大,雖說也有些害怕,但並未太將自己這位皇帝老子怒火當回事的黃瓊,還在爲這個已經粉身碎骨的精美鎮紙,感覺到惋惜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後邊什麼硯臺、毛筆、宣紙,甚至是皇帝御案上擺放的奏摺,連同背後書架上的花瓶不斷的飛了過來。

被黃瓊今兒的話,外加今兒遇到的事情,接二連三刺激得不輕的皇帝,甚至不顧自己的帝王之尊,對着跪在地上正手忙腳亂,躲着自己砸過去物品的兒子,不斷的破口大罵。只可惜自幼受到的教育讓這位皇帝罵詞有限的很,翻來覆去只有混蛋兩個字。

看皇帝那個憤怒的架勢,如果不是力氣有限,實在舉不起來他那張黃花梨的御案,恐怕御案這個超級大殺物也一樣會朝着黃瓊飛過來。也幸好這間溫德殿沒有刀劍一類的,估計誰也保不準被氣得昏頭漲腦的皇帝,也會毫不猶豫的拔出來向着這個兒子劈過來。

此刻正跪在地上的黃瓊,面對不斷飛過來的兇器卻是傻了眼。儘管不斷的試圖躲閃,可跪在地上的他躲閃的餘地還是有限的。又不敢使用身上功夫的黃瓊,也只能無奈的選擇對某些不太具備殺傷力的物品硬扛下來。

雖說沒有被花瓶和硯臺一類的大殺器砸中,但卻也被硯臺灑下的墨汁,外加皇帝批閱奏摺用的硃砂,從頭到腳給淋了一身。渾身上下端是黑一塊、紅一塊,就好像戲臺上的大花臉一樣。身上白色的書生裝,更是早就已經看不出本色來。

而那邊丟的興起,已經將身邊東西丟到無物可丟,自己也着實罵累了。很少做這麼大運動量的皇帝,累的坐在自己那張黃花梨座椅上氣喘吁吁的皇帝,才總算停住了手,放過了被自己砸得一身五顏六色的黃瓊。

而這間皇帝專門用來批閱奏摺,即便是太子非奉召也不得入內,因爲皇帝整天在這裡批閱奏摺,一向以乾淨整潔著稱的溫德殿,此刻就像遭受了洗劫一樣。金磚鋪就的地面上,到處都是奏摺和瓷器的碎片,兩張上好的端硯也被砸成了幾段。

溫德殿內此刻亂入戰場,外邊圍在外面的大羣太監、宮女,雖說聽裡面的響動聽的心驚膽戰。但沒有得到召喚命令之前,卻是打死也不敢進來打掃。這些太監宮女都在暗暗猜測,那位河間郡王究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會讓皇帝如此的憤怒與咆哮?

殿外的太監和宮女,在那裡胡亂猜測。而此時殿內的皇帝,也許是滿腔的怒火已經發完。見到被自己砸過去的硃砂與墨汁,弄的渾身上下紅一塊黑一塊,狼狽不堪的黃瓊,卻是不由的撲哧一樂。被黃瓊搞出來的滿腔怒火,暫時算是煙消雲散了。

聽到皇帝樂出了聲,心中一直高懸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黃瓊,自然也識趣的閉上了自己的嘴。開什麼玩笑,剛剛只不過說了一些實話而已,皇帝就連硯臺和花瓶這樣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都丟了過來。

自己要是在說出一些所謂大逆不道的話,皇帝還不得將那張屁股底下的座椅丟出來?御案擡不起來,可那張椅子皇帝還是有力氣能扔出來的。要是那張明顯黃花梨製成分量十足的椅子砸到自己身上,死是不一定,可重傷是肯定的了。

只是黃瓊閉口不言,那邊的皇帝卻並未打算就此放過他。對於皇帝來說,怒火是發散了,可出了問題總歸還是要解決的。畢竟黃瓊這位皇帝老子,雖說有些氣量不足,但卻並非那些昏聵的君主。他雖然被黃瓊氣得不輕,可也並未認爲黃瓊的話是錯了。

看着狼狽不堪的黃瓊,皇帝靜了靜累的也着實不輕,而顯得有些心浮氣躁的心神後道:“既然事情已經出了,那就要想辦法解決。朕絕非掩耳盜鈴,看到問題只想着掩蓋,卻不想着解決之君。你說的沒錯,此事如果解決不好,勢必會釀成大禍。”

“這種事情,恐怕非單純爲瑞王和景王封地所獨有。要說這大齊朝的所有宗室都這個樣子,朕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可哪怕有三成的宗室如此爲禍地方,恐怕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可這天下的官員那麼多,居然沒有一個如實上報的,這其中的問題只能更大。”

“這麼多的宗室,朕現在也有些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處理,更不知道朕設置這麼多的官員,還有幾個能夠相信的。你也知道這些宗室,都是朕的兄弟子侄,更是祖宗留下的血脈,朕不可能將這些人都殺光。此事既然是你掀開的,那麼今天你就給朕出一個主意。”

聽到皇帝這個態度,黃瓊卻是在心中撇了撇嘴,總覺得皇帝讓自己出主意,多少有些禍水東移的嫌疑。只是皇帝已經開口問了,黃瓊卻又不能不回答。猶豫了一下之後,黃瓊才道:“父皇若是問兒臣該怎麼做,兒臣的建議還是派出能員幹吏,好好調查一下。”

“大齊開國已經百餘年,宗室繁衍也百餘年,早已經不是一般的枝繁葉茂。除了身爲我朝稅賦重地的江南之外,大齊朝的宗室幾乎遍佈整個天下。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在封地胡作非爲魚肉百姓的,要仔細查一下才能調查清楚。”

“二哥和三哥的做法,並不一定代表宗室,但也未必別的宗室沒有如此做的。所以兒臣以爲,還是派出能員幹吏,仔細調查一下,這樣纔有助於父皇決策。最關鍵的是,還要查明各地方有司身負重任,爲何對此隱匿不報。”

“父皇,兒臣以爲出了問題不可怕。但是出了這麼多的問題,您在朝中卻一無所知。滿朝這麼多的官員,卻無一人上報纔是最可怕的。是什麼原因纔是讓這些官員,幾乎是不約而同的自上而下欺瞞朝廷,也一樣是必須要查清楚的。”

“兒臣以爲,這個事情比查清楚究竟有多少宗室,在魚肉百姓還要重要。而且沒有調查權就沒有發言權,不查清楚問題根本所在,真正解決問題就只能望梅止渴。至於其他的,兒臣自幼生長在冷宮之中,出宮就府尚且不足一月。”

“別說對天下大勢,各宗藩封地,便是連這京兆府都還糊里糊塗的。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兒臣不敢妄言是非。況且兒臣也是皇子,按照皇子非奉旨不得干政的祖制,兒臣不敢有任何的逾越。”

黃瓊的回答,讓皇帝很是有些不滿意。內心中的第一想法,就是這個傢伙又在耍滑頭。在瞪了黃瓊一眼之後,皇帝倒也乾脆的道:“此事關係到的都是宗室,現在更是牽扯到兩個皇子。只能說是家事而非朝政,所以你儘管大膽的但說無妨。”

只是皇帝不依不饒,死活不打算接招的黃瓊,倒也乾脆利落的回答道:“父皇,宗室無論血脈再遠,但還是天家的親人,其所作所爲在民間更是直接代表天家。而天家的一舉一動,則直接關係到天下的安危,社稷的穩定,所以天家無私事。”

“更何況此事不單單涉及到宗室,更涉及到那些宗藩封地內的百姓。亞聖有云:民爲重、社稷次之,君爲輕。這普天之下的百姓,是我朝的根基。宗室魚肉百姓,便是動搖我朝根基。兒臣以爲凡是牽扯到我朝國運之事,都不能說是小事,更不能說是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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