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勤政未必會理財

黃瓊這位皇帝老子,雖說幼年生活也算是飽受磨難,可不管怎麼說也是長在深宮。出宮就府就藩之後,先是王府有內外管事的,更有當年的壽王妃,也就是現在大行皇后管家。他這個作爲一家之主的親王,也不需要他去過問每年那些開銷需要,那些是根本不需要的。

他這個當年的壽王,別看日子過得很憋屈。甚至作爲一位親王來說,因爲分封的田地與分家錢的原因,過得還有些舉步維艱,可算得上爲世宗諸子中最窮的一個。再加上在烈宗皇帝逼迫之下,一直過得謹小慎微,無論是在京城壽王府,還是在封地,等閒輕易不出王府一步。

雖然不是那種何不肉食的,純粹不識人間煙火的人。儘管對百姓的疾苦,並非是全然一無所知。可若是需要他這個親王,每一日都要過問,王府採購的蔬菜花了多少錢,其中每一種蔬菜又是多少錢一斤,雞蛋多少錢一斤,肉多少錢一斤。

王府每日裡面,養活一家老小需要多少錢糧支出,需要多少蔬菜與肉類,冬天每日裡面需要多少木炭烤火一類的這種事情。就算再閒的要命,王府收入再少,他也絕對不會拉下臉來,去這種王妃才該去做的事情。沒有管過家,恐怕都某些方面的貓膩就不清楚。

況且皇帝批錢,都是看的下面摺子,以及按照本朝開國以來的慣例。每年用在河工上的錢糧是多少,用在軍務上的錢糧是多少,用在官員俸祿上的錢糧是多少,這都是有循規慣例的。他作爲當朝皇帝,也不可能去追問每筆錢的去向,是不是都合理。勤政不意味着就會理財。

不過問每筆錢的詳細用途,那些被請走大額錢糧,究竟有多少用到該用的地方?在用錢的時候,那些衙門虛報了多少冒支。奏摺上的所需之中,究竟有多少水分都不去查清楚,雖說這也勉強算是抓大放小。若是在歲入充沛的時候,這麼做自然倒是無所謂。

畢竟爲上位者,也要考慮下面的困難。上面下撥下去的錢糧,層層剝皮其實都已經是慣例了。你這個做皇帝的向下撥付的那些錢糧,也得考慮一下最終落到位的究竟有多少。可眼下歲入如此艱難情況下,還這麼做就有點那啥了。哪怕水分不全擠出來,可至少也要擠出一半。

自己這些錢糧是怎麼積攢下來的,不就是靠着擠出,那些過於誇大的水分得出來的嗎?爲了照顧下面辦事的官員,自己在批摺子下撥錢糧的時候,一般都是擠出一半的水分。僅僅半年,便節省下如此多的錢糧,可見每年在下撥錢糧上,水分究竟是有多嚴重?

更爲關鍵的是,自從明算科因爲報考的舉子過少,甚至已經是多年沒有,而不得不停科以來,朝廷更是缺乏善於理財的官員。戶部的尚書與侍郎,甚至是下面各司的主事,擅於理財的不是沒有,但卻是寥寥無幾。戶部那些官員,心中想地更多是自己可以多吃多少回扣。

而不是將賬目整理清楚,每次批出去的錢糧是不是都該批的。而且這個時候戶部,雖說履行了部分財政部職能。但無論是各級官員,還是規章制度以及管理模式,與黃瓊前世財政部,也根本無法相比。黃瓊接管了戶部部分差事後,廢了很大心血纔將戶部那些爛賬整理出來。

這還僅僅是近十年積累下來的爛賬,至於之前的爛賬實在太多,根本整理不出來。而更讓黃瓊哭笑不得的是,戶部自世宗朝以來賬目最清楚,僅有一定結餘的時期,卻是在自己外公執掌朝政的時候。而在自己這位皇帝老子掌握大權之後,戶部的賬目幾乎是一塌糊塗。

可見,自己這位皇帝老子,在管錢的方面的確能力欠缺。關鍵是在用人上,也許經歷過黃瓊外祖父那段朝不保夕的日子。這位皇帝在用人上,更看重的是忠心,而不是看此人能力匹配餘否。同時自己也過於攬權,不懂得將更適合的人,放在適合他的位置上道理。

幾任戶部尚書,都是能力根本無法適應這個職務。有的,甚至連賬本都看不懂。這樣的戶部尚書,又那裡算計的過那些官油子?不被矇蔽,胡亂撥錢那就怪了。像是方銘單從能力上看,原本是戶部尚書最合適的人選。可河南安撫使出缺,便將方銘轉任爲河南路安撫使。

河南路安撫使這個位置,卻並非適合方銘。結果這一年來,戶部尚書依舊是一個不稱職的人,在那裡尸位素餐。而方銘那一年河南安撫使坐下來,卻幾乎等於是整日坐在火山口上一般,做的是心力交瘁。受到景王作亂一事,被牽連罷官入獄,對於他來說反倒是一個解脫。

那一日自己抓捕河南路官員的時候,方銘臉上解脫的神色根本就不是在作假,而是真心實意的感覺到解脫了。皇帝的政令靠什麼執行落實,靠的不就是這三省六部的官員,天下諸路州府的官員?在很多衙門都是狗上狼不上,官員尸位素餐的情況之下,又怎麼能做好事?

大事小事都要獨斷,自己每日都累的要死。朝政、朝政,卻搞得雖不能說一塌糊塗,但也是積弊甚多。國力、國力,搞得也是江河日下,朝廷歲入日益艱難。雖說在寧夏府叛亂一事上,老爺子現在看也是持強硬態度的。之前那個所謂的棄土決策,只是不過是一個假象罷了。

可臉上因爲錢糧一事的爲難神色,甚至在決斷上有些畏手畏腳,黃瓊卻是知道並非作假。難怪母親極少在自己面前,評價對自己這位皇帝老子時。給自己這位皇帝老子,除了帝王心術玩的還算可以之外,其餘的方面,尤其是在爲君方面,只是一箇中人之資的評價。

母親幾乎從不在黃瓊面前評論皇帝,即便是在這十多年之中,也不過與黃瓊談過兩次皇帝。所以,對於母親的評價,黃瓊一直記憶深刻。原來未被皇帝授予襄理朝政之責之前,黃瓊對這一點倒是領悟不算深。只是覺得老爺子有些嬌慣自己的兒子,還有這天下的宗室而已。

但在老爺子除了軍權,其餘的尋常政務都大撒把之後。面對着自理宗朝便積累下來,老爺子雖說秉政二十多年,卻從未有過什麼改善的各種弊端,黃瓊卻感覺到母親的那個評價,的確是相當的中肯。甚至在整理戶部那些堆積如山爛賬時,黃瓊還感覺母親當初評價高了。

自襄理國政以來,面對着眼下越積累越深,老爺子卻始終無動於衷的各種弊端。尤其是在看了老爺子爲了讓他學習政務,要求自己閱讀自己掌權這二十多年來批閱的各種奏摺後。黃瓊感覺老爺子執政這二十年,除了對各種權利進一步收緊之外,其餘的就是蕭規曹隨四個字。

哪怕在老爺子剛掌權的前幾年那些奏摺之中,黃瓊看到了老爺子與臣子,主要是自己外公留下舊部之間的刀光劍影。看到了老爺子當年回收權利時之艱難,以及受到的巨大阻礙。更看到了老爺子,當年爲了保護自己母子,平衡宗室利益上時同樣艱難的抉擇。

雖說眼下老爺子對宗室的放縱,錯過了整治宗室最好機遇的原因,是爲了保護母親與當時還是胎兒的自己,讓黃瓊多少感覺到意外,甚至可以說相當的吃驚。但要讓黃瓊,對老爺子執政這二十多年來做出評價,黃瓊依舊會給出這四個字的評價。再多,恐怕也就與母親一樣。

這些心思,黃瓊自然不會當着老爺子的面說出來,他又不是皮癢癢了。若是告訴自己親爹,你在治國理政方面,水平是真的不行,最多也就是一箇中人之資。如今朝政搞成這個樣子,你纔是罪魁禍首。老爺子不氣個半死,外加狠狠的揍自己一頓那就怪了。

出宮近兩年時間的接觸,黃瓊對自己這位皇帝老子的性格,早就相當的瞭解。對於自己這位皇帝老子某些方面,典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更不是一般的瞭解。所以黃瓊雖說有些走神,但是還是在此事上選擇了沉默似金。在涉及到老爺子以往施政上,多說便多是非。

皇帝在看向黃瓊的目光時,不僅多了一番的意味深長外加思索。這個兒子能幹,而且不是一般的能幹。無論是在用人上,還是在處理政務上,都有自己的獨特觀點,這一點他還是清楚的。否則,也不會在重重壓力之下,最終選定了這個九兒子爲繼承人。

可他也沒有想到,這個兒子居然如此的能幹。在如此繁重的政務壓力之下,他居然遊刃有餘不說,還有能忙裡偷閒四處拈花惹草的情況之下,輕輕鬆鬆的便做到了自己登基二十餘年來,都沒有做到的事情。若是換了自己,恐怕要忙的連邁進後宮的時間都沒有了。

想起這些年,自己爲了處理政務、批閱奏摺,每天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每天都被繁忙的朝政,壓得有些喘不過來氣,可國力依舊是江河日下,歲入更是日益艱難,一年不如一年。自己也知道朝中積弊甚多,已經到了不整治不行的地步。

可落實到整治上,自己依舊是顧慮多多,輕易不敢舉起手中的刀子,大肆的整頓朝政。想到這裡,皇帝在心中不由得輕嘆一聲,感覺到自己真的是老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做事開始畏手畏腳了。自己整日裡講治大國猶如烹小鮮,這雖說是實話,可也是自己給自己找的藉口。

若是再給自己這兒子兩年曆練,甚至都不用兩年,自己應該可以放心交棒了。此時的皇帝,看着黃瓊,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既爲自己選對了繼承人而高興,可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心酸,甚至是嫉妒的感覺。因爲他很清楚,黃瓊現在根本沒用全力,最多也就是使了一半的力。

而這個兒子,只用了一半的能力,便將繁瑣的朝政捋順的井井有條,政務處理起來也是面面俱到。雖說最開始還有些稚嫩,但隨着時的推移,現在也是越來越老練。僅僅半年,便做到了自己二十餘年都沒有做到的事。又如何不讓他這個做老子的,感到既興奮又有些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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