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隴右異變(二)

範劍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着黃瓊臉色變化。只是讓他失望的是,眼前這位主除了聽到範家不可能幫忙後,眉頭微微一皺之外,居然面色沒有任何變化。根本就沒有摸清楚這位主,此時心裡在想着什麼的範劍,既然已經說到如此份上,也只能硬着頭皮接着說下去。

“如果被皇上知曉,王爺與範家關係緊密,還通過範家建立自己的消息來源,很容易引起皇上的猜忌。於王爺、範家,都可謂很不利。在無法透露王爺消息來源情況之下,王爺要想說服皇上,無疑是一件很困難事情。眼下正與桂林郡王府打擂的皇上,明顯是在求穩。”

“若是請旨調南北鎮撫司的人,在重新調查,估計時日上肯定來不及。沒有實際上的證據,按照皇上如今求穩的心思,以及党項人眼下在西北的情況來看,皇上輕易不會答應王爺。哪怕那個人,只是一個微末小官。因爲皇上至少現在,不願意見到西北出現任何的亂子。”

範劍的話音落下,黃瓊微微皺了皺眉頭。範劍不肯讓別人知道,範家爲英王府做事,恐怕更多的還是爲了範家考慮。雖說他這個的說法,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內心更怕更多的,還是忌諱朝廷知道,範家在情報方面強大的,甚至不比南北鎮撫司差的收集能力。

只是看透不說透,雖說有些不嘛,但黃瓊並未在此事上糾纏。而且黃瓊更知道的是,如果不能先下手爲強。真的等到那個拓跋繼遷公開造反的那一天,恐怕在想撲滅那就不知道要多費多少手腳了。更何況,從眼下山西流入西北災民的數量,有增無減來看。

去年,老爺子在溫德殿上,面對那些宗室所下的苦心,恐怕最終還是一江春水了。眼下雖說隴右與陝西二路,已經開始降雨。但要說此次大旱,造成災情徹底得到緩解那還早着呢。雖說二路官府上的摺子上,都是一派的歌舞昇平。可黃瓊卻知道,這些只是報喜不報憂罷了。

眼下隴右路,恐怕依舊是遍地災民。若是這個拓跋繼遷,選擇在這個時候造反,那麼那些早就走投無路的百姓,一旦引起連鎖反應,在想平息下來那可就難上加難了。若是在大量裹挾無辜百姓進來,恐怕這一亂不知道多少無辜之人喪命,也許隴右幾十年都恢復不了元氣。

歷朝歷代那些農民軍,動輒號稱幾十萬。其實哪有那麼多的人,跟着他們去造反。大多數,不過是被裹挾進來的百姓罷了。可哪怕只是創造聲勢,那些造反者也一樣大量裹挾人的。想到這裡,黃瓊就有些不寒而慄。熟讀史書的他,太清楚災民一旦被裹挾進來,帶來的威脅了。

想了想,黃瓊看着範劍道:“範兄,隴右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如果這個拓跋繼遷選擇這個時候犯上作亂,對於整個隴右來說意味着什麼,更會帶來什麼樣的危害,你也一樣清楚。此人若是在其他時候犯上作亂,也許本王管不到。可這個時候,隴右是絕對不能亂的。”

“至於原因,本王想你也是清楚的。你說的沒錯,父皇現在將精力都放在了與桂林郡王府爭鬥上,在其他的事情上是一味的求穩。如果此人只是一個普通官員無所謂,但此人卻恰恰是一個党項人世襲官員。哪怕只是一個知蕃副使,考慮到其他党項諸部的感受。”

“在無法拿出實質上證據的情況之下,想要說服父皇現在動手恐怕很難。更何況,此人如今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地步。本王耗不起那個時日,朝廷也耗不起。如果範家出手,替本王做掉拓跋繼遷、拓跋繼衝兄弟兩個。需要本王怎麼做,或是說需要朝廷付出多少代價?”

黃瓊希望範家能夠出手這個要求,讓範劍微微一愣,隨即又苦笑道:“王爺,您真的高看範家了。在這件事上,範家是絕對不會出手的。甚至可以說,能替王爺監視拓跋部的動向,已經是範家能做到的極致了。再多,家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王爺,範家只是一個商人罷了。”

“如果此事,範家真的出手,恐怕範家今後在西北在無法立足。這個結果對於出海權,都在桂林郡王府掌控,眼下西北的絲綢之路,幾乎是範家可以掌握的,唯一對外通道的眼下來說,無論如何都是範家無法接受的,更是無法承受的。王爺,隴右可不單單是一個平夏部。”

“若是早幾年,這個拓跋繼遷還沒有做大到如此地步,只要朝廷給足夠利益,家祖也許會考慮出手。但眼下這個拓跋繼遷,對外通過大肆聯姻,在整個靈州党項諸部之中已成和縱之勢。內通過各種操作,暗中已經架空其族兄,幾乎已經成爲平夏部實際上的領袖。”

“範家此時若是替朝廷出手,恐怕面對的不單單是一個平夏部,甚至有可能成爲整個隴右党項諸部死敵。眼下党項諸部,雖說遠非定難軍時可以相比。但經過近幾十年的繁衍生息,元氣已經略有恢復。再加上如此朝廷法紀日弛,對党項諸部的約束也遠不如開國之初。”

“如今的西北党項諸部,若是說對朝廷形成威脅,那是誇大了。可若是割據一隅,控制西北卻還是有這個實力的。而範家的根基看似在襄陽,實際上命脈卻是在西北。範家這麼多年能夠始終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掌握絲綢之路,而中立則是範家在西北的存身之道。”

“王爺,在這種情況之下,您想讓範家替您出手,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您把刀架在家祖的脖子上,家祖也不會答應的。劍還是那句話,能替王爺收集西北諸路消息,替王爺監視党項諸部動向,已經是範家所能做到的極致了。再多,恐怕範家內部就是要亂了。”

說到這裡,看了看黃瓊有些低沉的臉色,範劍微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道:“對於王爺來說,如今之計一個是儘快的說服皇上,允許您動用南北鎮撫司的人馬。其二,王爺可以採取迂迴手段。吏部雖說皇上還在牢牢掌握,可四品以下官員,皇上卻是對王爺已經逐步開始放手。”

“靈州是寧夏府所屬的散州,整個寧夏府實權都掌握的知府手中。雖說寧夏府一樣配有同知與通判,但一個身兼邊軍糧餉同知,駐紮在寧夏府邊軍駐地懷遠州,一個身上兼着權知判蕃漢事職責,衙門設在固原,一樣不與知府駐紮在一地。”

“而撤換一個寧夏知府,王爺還是有這個權利的。王爺可以調換寧夏知府,選派一得利人手接任。而按照慣例新任知府到任,寧夏府不分蕃漢官員都前往拜訪。可以趁着這個時候,將此人拿下或是移交京師,或是就地格殺。只是王爺這個操作,動作一定要快。”

“從範家傳來的消息來看,他之所以沒有現在立即造反,應該是在等待旱情略微緩解,青草逐步轉青,可供戰馬食用。眼下西北已經下了一場雨,旱情已經得到部分緩解。若是動作遲緩,極有可能讓這個人搶了先機。到時候,王爺怎麼做都已經晚了。”

“此外,這個新任寧夏知府,一定要膽大心細之人。否則稍有不慎,搞不好會提前逼反這此人。根據範家對此人的觀察,此人不僅心思細膩、手黑膽大,最關鍵的是警惕性極高。若是派去的人稍有不慎,不僅會功虧一簣,甚至有可能讓這個傢伙提前發動。”

對於範劍的這個想法,黃瓊沉吟了一下,不能不說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與其費盡心思說服老爺子,還不如來一個釜底抽薪。範家的態度雖說讓他不滿,可黃瓊也知道範劍說的沒錯。範家的根基在襄陽,可命脈在隴右。而隴右的党項,也不單單隻有平夏一部。

若是範家真的應承下來此事,恐怕自己或是說朝廷,對於此事要付出的代價,未必會是自己想給的。想到這裡,黃瓊微微的點了點頭。只是接下來,這個新任寧夏知府的人選,卻是讓黃瓊有些頭疼。自己手中有限的那幾個人,拔了來、拔了去,都沒有一個合適的人。

簡雍這個傢伙臉皮夠厚,能力也的確有。但先不說眼下他剛剛調任山西路轉運使兼晉陽知府。關鍵是這個傢伙手不夠狠,做這種事情多少還差一些。至於蘇進,黃瓊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傢伙。這種事情,讓他這麼一個純粹的書生去做,想都不用想這個傢伙會搞成什麼樣子。

至於賈權推薦的那幾個人,才華雖說都足夠,可都有其他的問題。要麼是臉皮不夠厚,要麼就是手段不夠狠,要麼就同樣是書生氣有些重。想到這裡,黃瓊不禁有些撫額,有些頭疼:“自己手中可用的人才還是太少了。尤其是能做這種事情的人,更是幾乎沒有。”

看着黃瓊的臉色,範劍沉吟了一下。儘管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開口道:“王爺,劍推薦一個人。王爺,可否還記得前任京兆尹張遷?就是因爲劉虎一事,與王爺公開撕破臉,被貶往永州做通判的那個前任京兆尹。此人雖說貪了一些,可不僅膽大心細,而且應變能力極強。”

“如果能調他爲新任寧夏知府,想必這件事對於他來說,應該算不上什麼。只是此人原本是鐵桿的太子一系,雖說爲人能力極強,但卻未必會忠心於王爺。此人固然是做此事的最佳人選,但卻是一把雙刃劍。用不好,反倒是會傷及自身。就看王爺,如何收服此人了。”

範劍推薦的這個人選,黃瓊不由一愣。仔細回味了一下,去年與此人交手的經歷。即便是當時的對手,但黃瓊卻依舊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的確是一個人才。膽大、手黑、細心、反應快。單從這一點上,若是派他去做這件事,的確是一個不二人選。

但此人太貪,當初在擔任京兆尹的時候,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都敢刮地三尺。眼下隴右剛剛遭遇了大旱,若是派他出任寧夏知府,恐怕這個傢伙會弄得官逼民反。再說,此人對太子忠心耿耿,是鐵桿太子一系黨羽。自己即便將其從廣南西路調回來,起復此人四品知府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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