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二人聽到自己命令之後,居然誰都沒有動。黃瓊掙扎着坐了起來怒道:“怎麼?本王現在使喚不動你們了?好,你們誰都不動是吧,那本王就不勞駕你們了,本王自己走過去。本王倒是要看看,離了你們本王就真的寸步難行?”
說着就要強行下地的黃瓊,一把推開了要攙扶他的李海。見到黃瓊如此的固執,那位郭太醫正要試圖上前勸諫一下的時候,卻被知道黃瓊性情的李大夫給拉住了。那位李大夫沒有假手他人,就地取材用屋子內的一把椅子,做成了一個簡單的便轎。
又讓王大龍,再去找一個侍衛來與他一同擡這頂便轎。對於長的瘦小枯乾,明顯有些發育不良的李海,這位李大夫實在有些不敢用。王大龍和他的手下,雖說不是專業幹這個的。但身上好賴都有一些功夫底子,可以把轎子擡的更穩當一些。
折騰一番的黃瓊,看着靜靜躺在牀上的陳瑤之後。臉上雖說什麼表情都沒有,但心裡面卻是猶如刀割一樣。來到陳瑤身邊之後,黃瓊讓王大龍把他攙扶到了陳瑤的牀邊,就這麼呆呆的看着牀上的人,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見到黃瓊不說話,就在那裡靜靜的坐着,無論是李大夫還是跟過來的那位郭太醫,都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眼下黃瓊要是能哭出來,反倒是不會有什麼大事。可他就在那裡靜靜的坐着,什麼都不說這纔是讓二人最頭疼的事情。
氣滯傷身,作爲醫者這個道理都是懂的。更何況眼下,黃瓊重傷未愈,更不能過度傷心。如果黃瓊哭出來,能將心中淤積的氣都散發出來,雖說難看了一些,可對黃瓊的傷勢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可偏偏眼下這位主,就這坐在那裡一聲不吭。心中憂傷散發不出來,始終一直憋在心裡面,這纔是對他傷勢最大的影響與不利。二位大夫對視一眼,都知道這麼下去不是一回事。現在得想法把這位主,心中的那股子憋着的痛苦給激出來。
猶豫了一下,李大夫走到黃瓊身邊道:“王爺,您的外傷不重要,關鍵在中毒上。只要身體內的毒肅清,今後慢慢將養便是。陳夫人的傷勢,可比您重的多了。內腑幾處被震碎,伴有大量的內腑出血。”
“再加上自身因爲小產,更加劇了失血。止血藥就算是勉強灌進去,沒一會便又隨着內腑出的血吐了出來。我即便是連鍼灸都用上,也未能起到任何作用。陳夫人的傷勢,我也實在是束手無策了。”
說到這裡,這位大夫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王爺,藥醫不死人那。夫人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現在能不能挺過來,還是要看她自己的命了,咱們能做到的都已經做到了。王爺,您還是想開一點,早點有所準備吧。這裡都是您的心腹之人,哭幾聲沒事的。”
對於李大夫的勸說,只是靜靜看着陳瑤的黃瓊並未回頭。而是擺了擺手,語氣之中說不出來疲憊的道:“李先生不要自責,我知道先生已經盡力了。本王這次能活過來,還多虧先生妙手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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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這些重傷到現在,恐怕已經昏迷了有一段時日了。先生忙碌這麼長時間,也應該疲憊了。你們都先去休息吧,本王現在想與瑤姐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放心,本王暫時還死不了的。”
聽到黃瓊的吩咐,屋子內的幾個人又豈敢隨便去休息。幾個人不放心的對視一眼之後,將目光又一次轉向了李大夫。在接受到李大夫點頭示意之後,幾個人連忙招呼屋子內的兩個丫鬟,一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只是這個時候,誰又敢真正的離開,按照主子吩咐心大的去休息?熟知黃瓊性格的李大夫,雖說最終被迫點頭同意了黃瓊的要求。但在屋子外面卻留下了李海與王大龍,時刻密切注意屋子內的動靜。
此時屋子內,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陳瑤身上的黃瓊,那裡會管外面有沒有人偷聽?他輕輕的抓住陳瑤的手,溫柔的放在自己臉上摩挲着。看着靜靜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陳瑤,黃瓊回到這個時代以來,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心碎。
十餘年的相濡以沫,十餘年的風雨同舟,黃瓊早就把眼前的陳瑤當成最親的人了。更是當成了除了母親之外,最爲溫暖的港灣。身邊沒有了陳瑤,黃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今後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兩人之間存在的不單單是男女之情,更多的還有親人一樣的溫情。
坐在陳瑤的身邊,拉着她的手癡癡望着陳瑤的黃瓊,良久才輕輕的道:“瑤姐,你一定要堅持下來,你答應過陪着瓊兒終老,陪着瓊兒到天荒地老那一天的。你是從小看着瓊兒長大的,你可不能食言。”
“瓊兒一生孤苦,身邊最親的人只有母親和你,瓊兒真的離不開你。瑤姐,瓊兒求求你快些醒過來吧。之前我們那麼多風雨都走過來了,十八年的冷宮生活也堅持下來了,現在你怎麼能拋棄瓊兒一個人先走。”
“瑤姐,你放心,對於傷害到你,奪走咱們孩子的人,瓊兒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瓊兒不管這個人是誰,哪怕就是天王老子做的,瓊兒也一定會讓他們,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的。”
“瑤姐,你一定要堅持下來,親眼看着瓊兒怎麼爲咱們孩子報仇的。瑤姐,瓊兒求你了,一定要堅持下來。瓊兒不能沒有你,瓊兒更離不開你。”黃瓊一邊輕聲的呼喚早已經失去意識的愛人,一邊默默的流淚。
只是無論黃瓊怎麼哀求陳瑤能夠堅持下來,卻依舊無法挽回陳瑤的生命。陳瑤的氣息越來越弱,被黃瓊死死攥住的那隻手也越來越涼。當清晨的眼光再一次照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傷重不治的陳瑤在黃瓊的懷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啊,”抱着陳瑤逐漸已經失去溫度的身體,黃瓊痛苦的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聽到屋子內黃瓊發出的聲音不對,一直守護在屋子外的李海與王大龍也顧不得失禮,與跟着過來的李大夫、賈權,一同直接衝進了屋子內。
只是幾個人衝進了屋子後,被屋子內的情況給驚呆了。看着口吐鮮血抱着陳瑤不撒手,又一次陷入昏迷中的黃瓊,以及屋子內不知所措的幾個人。隨後趕過來的郭太醫,連忙上前想要將兩個人分開。只是沒有想到,黃瓊雖在昏迷之中,可攥着陳瑤的手卻是死死不放。
看着一旁還在發愣的幾個人,用盡渾身解數也沒有能夠分開兩個人的郭太醫怒道:“你們還在那裡發什麼愣,還不過來幫忙?大龍,你馬上進宮面聖,將這裡的情況向皇上稟奏。李兄,你趕快過來幫忙。”
只是黃瓊死死攥着陳瑤的那隻手,無論任兩個人怎麼弄,都未能將兩隻手分開。無奈之下,儘管明知道現在的黃瓊,並不適合鍼灸。但爲了分開兩個人,李大夫還是無奈的拿出了自己的金針,刺激黃瓊那隻手腕上的穴道,纔將黃瓊那隻手鬆開。
分開兩個人之後,郭太醫也顧不得身邊的李大夫了。抓起黃瓊的手腕,便仔細的號起脈來。良久才鬆了一口氣,對着身邊正關切的看着他的幾個人道:“還好,只是激怒攻心、傷心過度。雖說有些傷了元氣,可只要慢慢調養應該沒有什麼大事。”
還沒有等大家這口氣鬆下來,另外一邊也正給陳瑤號脈的李大夫,卻是搖了搖頭道:“陳夫人已經仙去了。唉,這下王爺怎麼受得了?昨兒因爲陳夫人有孕一事,王爺激動的都不能自控了。可現在,大喜伴着大悲啊。”
說到這裡,李大夫將目光轉向了賈權。他知道,王爺不在或是不能理事的時候,這位賈先生實際上,可以當王爺的大半個家。所以,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辦,他希望賈權能夠拿一個主意。
而此時也一樣心亂如麻的賈權,又那裡有什麼主意?見到身邊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也知道英王自進爵以來,僅有的一個長史典型一個書呆子一樣人物,眼下正因爲之前英王陪着自己侍妾,去探望與前夫所生之子。
認爲這位英王,屬實此舉實在不成體統,定是一個與永王一樣的頑劣之徒。自接到聖旨以來,便一直在自己家裝病不肯上任。至於按照大齊定製,親王府該有的司馬、參軍、典軍、文學、主薄等其他屬官,英王府目前是一個都沒有。
那位長史裝病不上班,他這個名義上的外管家現在也只能撐起來。看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黃瓊,賈權咬了咬牙道:“王爺現在這個樣子,恐怕無法料理喪事。這樣,大家都各自忙活起來。”
“李海,馬上安排人去買一口壽材,要最好的柳州棺材,先把夫人入殮。規格,就按照王妃之禮去買。府內馬上準備喪事,也要按照最高規制辦。還有,府內所有人除了郭太醫之外都要戴孝。王爺現在不能掌事,大夥一定要齊心協力,把陳夫人的身後事辦好。”
“還有,馬上安排人去永王府通報一下,請永王過來暫時幫着王爺主事。我的身份太低,如果有外官前來拜祭,我出面會顯得失禮。永王與咱們王爺一向交好,這個忙不會不幫的。其他的,等大龍從宮中回來再說。郭先生,麻煩您與李先生一起,好好照顧一下王爺。”
賈權這番安排,可謂是滴水不漏,也是他眼下能做得最好了。他的這番安排,便是一旁的郭太醫聽到,也連連的點頭。至於賈權安排中的某些逾越之處,比如說壽材按照王妃規格買一類的,誰都沒有當回事,都分頭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