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士兵喝酒吃肉不亦樂乎自是沒有留意到本侯同敏靖的談話, 饒是如此本侯依舊有幾分心虛:“敏大人是織月國的棟樑理應回朝守在陛下身邊出謀劃策鞏固社稷,在這邊陲之地始終有些屈才。”
“侯爺說得可是真心話?”他的眼角沒了笑意,英氣的眉毛冷了冷讓本侯一度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自是真心, 自是真心。”
敏靖騰地起身俯視着本侯:“若方纔那番話是侯爺的真心話那下官更要留在漠南, 沒了外患朝堂纔會安寧。”說罷轉身離去。
敏靖不回京城?
“侯爺。”小書不知何時蹭到本侯身邊咧了一嘴的牙。
本侯瞪了他一眼目光依舊跟着敏靖的背影:“說。”
小書左扭一下右拽一下一副嬌羞模樣:“侯爺, 您覺得姑娘家喜歡什麼禮物?”
原來是想給秋玲瓏送禮物?
敏靖的背影沒入夜色中本侯的目光收了回來:“禮物嘛, 女孩子家自然是喜歡漂亮又用心的禮物。”桐貞可不就是這樣?
小書“奧”了聲顛顛跑了。
風沙沙作響, 本侯的思緒有些混沌,藉着酒勁兒不多時睡了過去。
夢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他霸氣的眉微微着皺起像是有什麼煩心事。
既然是夢本侯也沒顧忌太多一隻手搭上他的臉, 手心傳來微燙的觸感有幾分真實:“敏靖,你怎生得如此英俊?”
面前之人聽罷眉心舒展不少:“侯爺可喜歡?”
他這話問到了本侯心坎兒裡, 心中歡喜本侯另一隻手也搭了上去還順便擠了擠他有型的臉看起來有幾分滑稽:“喜歡, 本侯就是喜歡好看的人。”
只要是好看的我大概都不會厭吧。
“侯爺。”
夜沉如水, 本侯一顆腦袋也越來越重:“恩?”
“接下來的日子我不在身邊侯爺要好好……”
夢中的敏靖衝着本侯說話本侯沒忍住又睡了過去。
第二日本侯睡到大中午頭才慢悠悠起牀。
起牀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敏靖。
昨晚的話他沒說清楚本侯需得問問。
守門的士兵攔住本侯:“回侯爺,將軍在營中議事侯爺要不待會兒再來?”
本侯可是皇帝姐夫親封的監軍, 敏靖議事本侯還看不得聽不得?
不管不顧推開士兵走進帳中,敏靖確實是在議事還是在與一位熟人議事。
“殿下?”
桌邊的兩人擡起頭來看了本侯都有幾分詫異,允懷眼中還有一種其他的意味不過這次沒有不耐煩。
“國舅可知擅闖軍營是個大罪?”
一張口就威脅本侯這種脾性除了允懷也是沒誰了。
我上前走了幾步恭敬做禮:“殿下恕罪。”
本還想說擅闖軍營是因爲隔着老遠就感受到了強烈的貴者氣息,可仔細琢磨一下本侯這張臉皮實在撐不下去我還是乖乖認罪比較穩妥。
允懷踱到本侯面前:“國舅是有罪,不過今日本宮忙得很國舅就先退下吧。”
允懷可是當朝太子, 一朝太子千里迢迢來到漠南定是爲了什麼緊要的事。不過人家不想說我實在找不到什麼藉口繼續杵在這兒。
“是!”
下午本侯去了趟馬廄, 還看到了在此私會的小書秋玲瓏。
小書手段真是高明, 也不知送了秋玲瓏什麼她那張臉笑得春花一片。
晚些時候本侯在營帳外碰到了允懷, 與其說是碰到倒不如說是刻意。
看允懷那形容應該是等了一會兒了。
“殿下在此可是等微臣?”
允懷眼裡是你知道還明知故問的神情:“有件事本宮需與國舅說一說。”
“殿下請講。”
看我態度如此恭敬允懷生出幾分不耐煩的模樣:“國舅這禮節倒是做得相當周到。”
聽出話中的不悅本侯越發恭敬了些:“殿下過獎, 這是臣分內之事。”
他不再深究靜靜望了本侯一眼:“國舅明日恐怕無法如期啓程。”
其實本侯也不着急回去,前段時間因着與匈奴的戰事我也沒空轉轉。晚走幾日也好, 正好抽空看看這兒的風土人情。
“無妨,微臣可以在此多待幾日。”
“國舅這般不介意可是因爲敏靖?”
本侯如此開心或許多多少少真與敏靖有幾分關係究竟是有幾分本侯卻也是說不清的,還有一點就是本侯實在不想回去。
簡雲軒在京城,而且已經成了親。
傅月之在京城,進了府。
這一樁樁一件件想想就腦仁兒發酸。
“殿下多想了,微臣早回幾日晚回幾日沒什麼要緊。”
允懷轉身往外面走了走對着漫天遍野的野風站了:“國舅可知爲何本宮回來漠南?”
這個問題正好問出了我心中的疑問:“這個微臣的確不知。”
他盯着我看了許久,久到冷風吹得我汗毛直炸才又終於開了口。
“國舅可聽說過劍月閣?”
得虧二老在外飄蕩多年對這劍月閣也略有耳聞,之前曾跟我提過劍月閣的事。
劍月閣是江湖一大門派,此門派行蹤隱秘勢力卻極大不少官員暗地勾結劍月閣之人企圖以此穩固自身的地位。只是秋月閣位置飄忽不定,今日在漠南明日可能就會在江南。
“這個臣倒是略有耳聞。”
“那國舅可知,現如今朝堂之上有不少官員與劍月閣有所牽連?”
我無奈點頭:“恩。”
風吹袍角吹撒了漫天的風沙允懷依舊沒有回頭:“上次刺殺本宮和國舅的人他們身份已經查明,那些人都是劍月閣之人。”
那也就是說劍月閣與簡華暗地勾結幫忙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這次本宮來是因本宮聽聞劍月閣的所在很可能在漠南。周琳琳的事雖然能嚴懲兩江總督李展卻也會打草驚蛇。若是此次能找到劍月閣的所在找出簡華同江湖門派勾結意圖殘害本宮和當朝國舅的證據那麼……簡華必死無疑。”
冒了這麼大的風險來漠南原來只是爲了這個?作爲一國太子殿下即使是發現了劍月閣的所在這樣的事也不該貿然前來。
我一臉的正色:“即使是這般殿下也不該冒然來漠南,畢竟漠南是個危險之地。臣建議殿下明日就啓程回京城,劍月閣的事留給微臣就好。”
他的眸子突然亮了些:“國舅在擔心我?”
我直着脖子表忠心:“自是擔心。”
他莫名笑了聲不知到底是何意思:“無妨,國舅不必憂心。”
總感覺允懷這次來漠南不只是爲了劍月閣之事,做事這般不冷靜不像他:“殿下此次來漠南只是爲了劍月閣一事?”
允懷擡眼隔着月色望過來沒有立即回答,眼神似是疑惑又似悵惘隨後這些複雜的情緒全都轉化成一股子堅定:“這個自然。”
“那劍月閣具體在什麼位置殿下可知?”
允懷回身:“劍月閣的具體地方本宮並不知情,但本宮相信只要認真找定會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在這之前我們萬不可走漏風聲。”
“恩。”
允懷臨走前湊在本侯面前說了句:“國舅還是離敏大人遠些較好,畢竟剛與簡雲軒撇清關係再和國家棟梁扯上關係對誰都不好,不論是對你還是對敏大人。”
“殿下放心。”
送走了允懷本侯轉身發現了藏在軍營一側的小書秋玲瓏,秋玲瓏面色有些難看:“你們兩人在此處作甚?”
小書臉上一紅一紅的還是掩不住內心的雀躍:“侯爺,方纔小的帶秋姑娘去了趟馬廄餵馬。”
單純的小書。
喂個馬就這般開心。
秋玲瓏心不在焉道:“恩。”
本侯莫名有幾分好奇:“秋姑娘是哪裡不舒服麼?”
她笑了笑:“沒,沒有。”望着遠處早已看不清的身影她問:“那個人是……”
本侯輕咳了聲避開話題,允懷的身份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她爲好:“對了,過會兒應該就吃晚飯了你帶秋姑娘先休息休息。”
小書聽話應下秋玲瓏有幾分恍惚。
晚飯光景本侯出了營帳正巧碰到小書,小書一股子悲傷縈繞腦門兒本侯忍不住關懷了幾句:“小書你這是怎麼了?”
小書低着頭看着地面手裡還拿着一張字條眼底有淚花閃動:“侯爺,秋姑娘不告而別了。”
拍拍小書的肩本侯相當有把握道:“怎麼可能,她身無分文……”
下一刻本侯腦袋有短暫的滯後:“今日你送了她什麼禮物?”
小書無辜眨了眨麪條眼:“侯爺不是說姑娘家喜歡好看又用心的禮物麼?小書想了半天終於茅塞頓開,銀子好看又實用秋姑娘又喜歡可不就是一個好禮物麼?”
聽到此處本侯真想罵他蠢貨,平復一下心情我儘量讓自己聽起來沒有那麼驚訝:“恩,那你的秋姑娘可有給你留下什麼隻言片語?”
小書抖了抖手中的字條一副心力交瘁的形容:“說是得知了兄長的去處匆匆離開來不及告別以後自會同我聯繫。”
這事本侯聽小書提過,秋玲瓏之所以四處漂泊居無定所是因爲在四處尋找自己的哥哥,現如今估計不知從哪兒聽到了哥哥的下落這才着急趕了過去。
本侯安慰小書:“秋姑娘來不及同你話別那自是因爲事態緊急。”小書面色緩和了不少眉心依舊皺作一團,“既然秋姑娘說會聯繫你就一定會聯繫你的,小書不必傷懷。”
知道這種事還是需要慢慢來,時間一長小書自會習慣。其實本侯估摸着那秋玲瓏不再回來的可能性比較大。
小書估計當了回免費飯票。
烈烈火把依次點起照亮了整個軍營,飄揚的軍旗甚是英武。
小書今日心情不佳本侯也沒想着他會來吃晚飯,自己坐在營帳中吃飯居然沒了胃口。
外面人影攢動,夜風一吹火把時明時暗。
手裡的筷子涼在半空中沒有動作,桌上擺的是兩隻兔腿一瓶清酒。
這兔子肉本來鮮美可口,可再美味的東西日日吃頓頓吃也會厭煩。
琢磨着要不出去找些果子吃一陣人影夾着涼風進了營帳,本侯側眼望去作勢便要起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