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當朝從一品,位置較敏靖略低卻比簡雲軒足足高出好幾個品級。
若不是來之前允懷特意提醒本侯小心李展,我大概也會被他的虛弱虔誠的外表所矇蔽。
往前邁了一步將他扶起本侯一臉的關切:“李大人請起。這是敏大人,這位是簡尚書也是此次的御賜欽差。”
李展一一見過方纔拉住本侯的手訴苦:“侯爺有所不知,近來微臣得知臣手底下有些個不知好歹的竟然藉着微臣的名頭濫殺災民。微臣心痛難耐亦自悟反省,近日來這把老骨頭終於熬不住這才怠慢了侯爺。”
好一個老狐狸,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摘了個乾淨。這等殺人犯罪的大事手底下的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做?
簡雲軒上前輕似是責怪:“李大人自省固然是好,只是爲父一直對李大人信任有加,李大人現今這番作爲怕是家父也難以接受。”
一張老臉登時老淚縱橫,李展作勢又要跪下本侯連忙扶住:“此事全是微臣的過錯,丞相大人責怪臣也是應該。”
一直一言不發的敏靖突然笑了:“李大人說得對,此事的確……全是李大人的錯怨不得……丞相。”
此話一出李展哭聲頓了頓,簡雲軒無聲搖了搖頭:“李大人這番過錯我等是定要稟告陛下的。”
敏靖望向李展的目光寒冽又尖銳:“李大人近期還是不要出門了,此事如何定奪還要看陛下。”
李展忙又跪下磕了幾個響頭:“臣知罪!老臣愧對陛下,愧對陛下哇!”
回到客棧小書立馬勤快地開始收拾行囊,本侯坐在桌邊喝着濃茶。
小書忙前忙後一刻也未停,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挪到本侯耳根處:“侯爺,明日我們就啓程回京了可是要備些什麼給老爺夫人還有皇后?”
禮自是要備的,至於究竟要備什麼小書的意見就是本侯的意見。
依照敏靖回來路上的話,李展認罪認得如此痛快實在難辦。那些災民也不用看了,將陛下給的賑災物資發一發就放他們回去。
此事相當蹊蹺。
轉了轉手心的綠松石我忽然覺得心底那股不安漸漸退去。
即使李展同丞相相互勾結坐下這等貪污之事簡雲軒肯定是不知情的。
他那樣清潤溫雅,山澗溫泉般的謙謙君子怎會參與這等污濁之事?
今日的月亮彎得實在漂亮,靜潭寒月落花枝,投落凡塵幾多愁。
愁什麼,唯獨一個他。
路上敏靖同本侯同行了半日終是無法忍受我烏龜般的速度率先回京,留下簡雲軒和我。
簡雲軒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獨處機會也沒什麼用處。
回京後我們二人各自回府沐浴更衣然後進宮面見聖上。
龍椅上,皇帝姐夫笑盈盈將我們望着,老子看小的般慈祥。
本侯被他笑得小腿一陣陣抽搐,皇帝姐夫笑成這樣能有什麼好事?
“此次之事愛卿們做得甚好,朕甚寬慰。朕想着賞愛卿們些什麼才能慰勞多日來你們的辛勞。”
本侯一個頭咳得響亮:“爲陛下分憂乃臣分內之事何來賞賜之說?”
頭頂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陛下居高臨下看着我笑出了滿臉褶子:“定國候可有什麼看上的公子,若是有不妨說一說只要不是皇親貴族朕定會成全你。”
無緣無故說這個,本侯心中犯怵。
頗爲恭敬擡起頭對上那雙慈祥的目光,本侯使勁掐了下大腿一時間淚如泉涌:“啓奏陛下,陛下已准許臣接公子進府對臣已是莫大的聖寵,微臣很知足。”
本侯不上鉤陛下也無法繼續下去,他調整了坐姿去問簡雲軒:“既然定國侯實在沒什麼想要的那朕就不強人所難了。那麼,簡愛卿可有什麼想要的?”
簡雲軒溫溫淡淡站在那裡,眸中是清透的水潤:“回陛下,臣倒是有一事要勞煩陛下。”
皇帝銳利的眸子收了收臉上仍然一派祥和:“奧?愛卿有話不妨直說。”
朝皇帝行了一個大禮簡雲軒溫潤的聲音響起:“近來家父一直唸叨着微臣的婚事,微臣想告假幾日去相親。”
婚事?相親!
他說他要去相親!
本侯的雲軒要去相親!
皇帝縷了縷鬍子仍掛着笑,聲音隱約多出幾分試探:“不知簡愛卿可有中意的姑娘?”
本侯感覺一道目光朝本侯掃了過來,我挺直腰桿兒裝作不知。
簡雲軒笑了,脣邊似有萬頃湖潭:“回陛下,並沒有。”
簡單幾個字砰砰敲在本侯心上無聲砸出幾個窟窿。
本以爲他對本侯不一樣。
或許,自始至終只有本侯待他不一樣。
他眼中,本侯只是個侯爺。
那道銳利的目光轉了方向,精明的光浮上眼角皇帝一隻手搭上龍椅笑意更深:“既然簡愛卿沒有什麼心上人,不知……簡愛卿覺得桐貞那丫頭怎麼樣?”
他的臉上明顯有了錯愕,白皙的脖頸處染了層激動的粉紅或者至少在本侯看來是激動的:“微臣不敢。公主乃陛下的掌上明珠微臣斷然不敢高攀。”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手往龍椅扶手上用力一拍:“此事就這麼定了,愛卿莫要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