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出了大事,任三老爺也暫時不能回雲陽城了,現在任老太太又病倒了,任瑤期當晚也留了下來。
任瑤期看着任老太太一臉憔悴地半躺在炕上昏昏沉沉的,又看了看任家衆人皆一臉心慌心焦的模樣,心情很是有些複雜。
今日之事皆是因她而起,身爲任家之女,她實屬不孝了。 ωωω ¤ttКan ¤¢ ○
可是任瑤期卻並不覺得後悔,與愚孝比起來,她更在乎自己父母姐姐的生命和幸福,如果將來有一日她會因爲自己今日的所做作爲而受到報應,她也是甘心認的。
任老太太這裡有大太太和大少奶奶留下來照顧,任瑤期留在榮華院陪到了任家個園落匙的時間,然後回了三房以前住着的紫薇院休息。
任老太太病倒的事情也傳到了雲陽城,第二日上午,李氏和任瑤華回來了,任時佳和林琨夫婦是與李氏一同趕回來的。
而任家幾位老爺在商量了之後決定這次無論要花多少銀子,都要先去官府的牢房裡將任老太爺和任大老爺先救出來再說。
之後便由五老爺任時茂和姑爺林琨一起,帶着銀票去了官府。女眷們一邊在家中陪着任老太太一邊等消息,緊張的氛圍充斥着任家上下每一個人中間,連向來咋呼的五太太林氏都是愁眉苦臉的不怎麼說話了,每隔個一刻鐘就打發人去外面看任五老爺他們回來了沒有。
任老太太被嚇得病了一場,身子正虛弱着,讓任五太太這麼在眼前晃着,心裡更是慌得沒有底了,歪在炕頭叱道:“不耐煩在這裡待着就滾出去!”
任五太太被老太太這麼一吼眼圈紅了,她又委屈又害怕,也顧不得怵任老太太了。當即就不服氣地叫出了心裡話道:“任家這麼多男人,讓誰去不行?爲什麼就非要五郎去!萬一他也回不來了怎麼辦!”
任老太太被她氣得兩眼翻白,指着她罵道“閉嘴!你說誰回不來了?誰回不來了!”
任五太太哭着道:“您不知道嗎,進了官府的人十個有九個出不來了!最後一個出來的也得要掉一層皮!”
在任五太太的認知裡,凡是去了牢裡的都是有去無回的,她平日裡拿捏下面的婆子丫鬟的時候也都是動不動就說要把人送官去。
今日任時茂要去找官府救人的時候,任五太太是不同意的,任五太太覺得任時茂排行老五,是小兒子,上頭還有二哥和三哥。出事了憑什麼要讓他出頭。
可是平日裡萬事都順着林氏的任時茂這次卻不肯聽她的了,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自己上頭兩位兄長的習性?任家老太爺和大老爺不在,也只有任時茂出頭了。好在妹夫林琨也來了,讓他總算是有了些底。
林氏哭鬧不休,任時茂安慰了她許久,最後還是與林琨一起出去了。
林氏心裡記掛着任時茂,一上午都沒有怎麼說話。是因爲心裡一直在當驚受怕。任老太太也在害怕,她無法想象如果任老太爺和任大老爺都回不來了任家這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而任五太太的話正好戳到了她的痛處。
任老太太撐着身子就要坐起來,想要罵五太太,不想她從昨日到今日就沒有怎麼吃過東西,有有些氣急攻心。當下就頭眼發昏又要蹶過去。
任時佳和大太太忙合理架住了老太太,把扶到她在牀上安頓好,任時佳一邊給任老太太揉着胸口一邊急聲安慰她。任大太太第一次對任五太太冷下了臉叱罵道:“母親讓你出去你沒聽見嗎!是不是想要我叫人進來架你出去?”
大太太對五太太說的那幾句話也是很惱怒的。
任五太太咬了咬脣,跑了出去。
李氏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道:“需不需要再請大夫來瞧瞧?”
任時佳看了看任老太太的臉色,然後點了點頭,對李氏道:“麻煩三嫂去外頭吩咐一聲。請大夫再來給娘瞧瞧,我剛剛摸着她的頭似乎有些發熱呢。”
李氏立即出去吩咐了。
大少奶奶趙氏和三少奶奶齊氏接過了丫鬟送上來的帕子。上前來服侍任老太太擦臉。
任瑤華在一旁給任老太太揉揉胳膊腿什麼的,任瑤華對這個總是護着她的祖母還是有感情的,所以服侍任老太太的時候也是真心實意的。相比較而言,任瑤期就顯得木訥了許多。
任家衆人這麼一等就等了大半日,到了中午的時候姑爺林琨回來了。
原本病歪歪的任老太太又精神了許多,強撐着坐起來問道:“如何了?”
待發現只有林琨一個人回來的時候,任老太太臉色都白了,又有要昏倒的家世,“怎麼只有你回來了?老五呢?”任老太太其實還是很介意之前五太太林氏說的話的。
林琨連忙道:“您別擔心,時茂和大哥晚些時候就回來了,小婿是因爲怕你們着急想知道消息,所以先回來告訴你們一聲。”
大太太聞言一喜,連忙站了起來:“大老爺也會一起回來?”
老太太總算是緩了一口氣上來,讓任時佳和任瑤華扶着她坐直身子:“都回來了?都沒事了?”
林琨道:“我和時茂拿着銀子去找楊師爺,請他幫忙去做說項,最後穆大人那邊收了一萬兩的銀票,同意讓大哥出來。”
任老太太原本還欣喜着的臉又僵住了,急忙問道:“讓老大出來了,那老太爺呢?”
林琨嘆了一口氣:“花了一萬兩銀子又託了不少人說項,穆大人那邊才勉強同意放了大哥回來。但是因爲這件事情牽連有些大,穆大人說岳父還需要留在衙門裡等案情水落石出。”
任老太太覺得天都要塌了,事情竟然會變得這麼嚴重?
任大太太問道:“多花些銀子也不肯放人嗎?一萬兩不行,兩萬兩,三萬兩,十萬兩呢?”任家並不缺銀子。
一個聲音在門口道:“這次已經不是銀子的問題了。”
是三少爺任益均和大少爺任益言進來了。
“不是銀子的問題那是什麼的問題?”任時佳急忙問道。
任益言緊皺着眉頭有些疲憊地道:“前一陣子寧夏那邊有一夥賊人衝進了一位參將家中,將那位參將一家老小五十餘口人屠殺殆盡,還放火燒了宅子,這件事情前段時間在寧夏鬧得很大,到現在那一夥賊人都沒有找到。”
衆人聞言心裡都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任大太太問道:“這與我們任家有什麼干係?”
任益均道:“賊人雖然沒有找到,但是他們卻是在現場留下過一些兵器,而昨日官府在我們的煤窯裡搜到的兵器正好與那一夥賊人用的一樣。”
“怎麼會這樣?”任大太太有些不敢置信。
任老太太也臉上越發不見了血色。
任益言嘆了一口氣道:“所以現在官府懷疑我們任家與那一夥賊人之間有什麼關係,所以纔不肯放人。”
任老太太回過神來,突然拍着炕沿怒道:“簡直是荒謬!我們任家的人又沒有去過寧夏,怎麼會和那些賊人有牽扯?更何況那個什麼參將我們聽都沒有聽說過,與他無冤無仇的,殺他全家做什麼?”
任老太太的話道出了任家衆人的心聲了。
就算是任家煤窯中被搜出來的兵器與那一夥賊人用過的相同,也不能依次就判斷任家和那夥賊人有什麼牽連啊!他們一個在燕州,一個在寧夏,隔了十萬八千里。
這時候,任益均突然來了一句:“祖母,您可知道,死了這個參將後,最後得益之人是誰?”
任老太太沒好氣地道:“我怎麼知道!我又不在寧夏!”
任益均扯了扯嘴角:“那麼我告訴你,這一場慘劇最後得益的是曾家!新上任的寧夏總兵曾潽,在李參將死後接管了他的全部人馬,並且藉由這個契機在寧夏佔得了一席之地!”
任益均說完之後環顧了一眼衆人,有些嘲諷地道:“連這些都不知道,你們還想着要與曾家結親?也難怪最後連自己是怎麼被人整死的都不知道了!”
任益均的話無異是在衆人心中投下了一枚驚雷,任老太太被她震得說不出話來了,連任益均語氣中的刻薄嘲諷都忽略掉了。
“這次老太爺和你父親被下獄是因爲曾家的關係?”任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瞪着任益均道。
任益言有些責備地輕聲道:“三弟,這些只是我們的猜測罷了。”
任益均輕哼了一聲,看着任益言道:“除了這個理由還有別的理由嗎?難不成還真是我們任家在外頭殺人放火?”
任益言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任益均冷聲道:“我們任家只是商戶,那就老老實實的做普通的商戶好了,至少一家人平平安安,不用提心吊膽!你們偏偏貪心不足想要左右逢源,可是也不瞧瞧我們家是什麼斤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