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太太離開懷王府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杜雲尋耳裡,打發走來報訊的柳超,他一轉頭,就看到範安陽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怎麼了嗎?”
“你派人盯着雲家人?”
“當然。”杜雲尋滿臉笑示意她快吃。
因爲今兒是丁筱安的長子洗三,杜雲尋特意請了半天假,要陪她去方家,所以這會兒小兩口才會一起用早飯,不然平常這時辰,杜雲尋早出門去太學了。
“只有雲太太和雲仙兒離開王府嗎?”
杜雲尋點頭,“看不出來這雲太太倒是挺聰明的。”
“嗯哼!你想過沒有,按照雲渡飛往日的作爲,他做得出藉私奔一事,擺脫未婚妻,又坑師父、師妹一把的事嗎?”
“他那臉皮,那有做不出的?”
“我的意思是,這件事興許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他只是一個被人操縱的傀儡而已。”範安陽喝了口粥道。
杜雲尋愣了下,問:“你的意思是,這件事興許是雲太太籌謀的?”
“我覺得應該是。你想想看,她和雲渡飛私奔這事,若是不成,誰的損失大些?我記得曾聽人說,雲太太的嫡母那時已經要爲她訂親,如果她對男方不滿意的話……”
杜雲尋倒是從不曾細想過這件事,對他來說雲渡飛此人很煩,所以不曾去關注過他的事情,事實上。若不是這回雲渡飛派人上門來報喜,意圖藉嚴池的關係攀上杜府,他根本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了。被提醒了之後,想到此人曾經想收自己爲徒,順帶招婿,就起了厭憎之心。
現在聽範安陽這麼一說,靜心想了想,便道:“好像有點道理,不過此事是他妻子或是他籌謀的。與我們又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嘍!你想想看,雲太太在這個時候離開王府。這就表示了什麼?”
杜雲尋沉吟半晌,輕笑出聲,“咱們就等着看雲渡飛出招吧!”
用過飯,小兩口便往方家去。纔到方家門口,就有家人飛快來報,杜雲尋聽完口信之後,冷笑了一聲,交代來人,好生侍候雲老爺,然後轉身與範安陽會合,一起進了方家。
杜府家丁見自家二少爺就這麼走了,渾不將雲渡飛上門當回事。撓着腦袋揣着疑惑回去了。
範安陽看杜雲尋臉色不太好,悄聲的詢問,待知雲渡飛真上門了。而且就在門上大鬧起來,不禁也跟着臉色不好。
“這人到底是想幹麼?”
“別理會他,由着他去鬧,他要真有膽,就該上姚家去,師姐夫等着收拾他呢!上咱們家鬧算什麼!”
“那咱們要趕回去嗎?”
“不必。”丁筱安的丈夫迎上來與他們見禮。杜雲尋淡然一笑,隨他走了。臨走時對範安陽道:“好好玩兒,先別急着回家,嗯,待會兒就跟岳母回去好了,回頭我再去範府接你。”
“好啊!”範安陽笑逐顏開,跟着丁筱安的小姑子方茹川去丁筱安的住處,方茹川挽着她的手,小聲的道:“你家相公生得真是好看。”
“是嗎?”能當着人家老婆的面這樣贊稱人家相公的小姑娘還真不多見啊!可是範安陽沒在方茹川的眼中看到癡迷,小姑娘眼神清亮,似是純在欣賞一個帥哥而已。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起她最近看過的帥哥美女,一路來到丁筱安的屋子前頭,小姑娘纔不好意思的住了嘴。“你可千萬別跟我娘和嫂子說,我剛剛跟你說了什麼啊!”
“好。”
方茹川聞言大喜,“我,我就只是喜歡看漂亮的人而已,可是我娘說,小姑娘家這習慣不好,可我就是愛看啊!唉!”
“沒關係的,這其實就像有的人喜歡看漂亮的首飾,還有人喜歡漂亮的衣服,她們也都只是喜歡看,並不曾想都要據爲己有啊!”
“對對對,你說的好,嘿嘿,可不就是嗎?其實啊!我覺得真要跟生得那麼好看的人住在一起,會很不自在呢!”她歪着頭打量着範安陽,“你生得真好看,可是我覺得跟你說話很自在耶!”
“但是要讓你去跟我相公說話,你就不敢了是吧?”
“咦?你怎麼曉得?哈哈,我一開始看到你表姐我嫂子的時候,也不太敢跟她說話,可是後來處久了,才知道,我嫂子好相處的很。”
她們兩個在外頭嘰喳個沒完,屋裡頭,丁筱安抱着兒子,低頭忍着笑,方夫人則是絞着帕子瞪着窗外,“這個死丫頭啊!”
屋裡幾位親戚強忍着笑,上前一句句的誇着丁筱安的兒子,才把方夫人的心思轉回來。
方茹川小姑娘還沒出閣,這洗三禮不好出席,等人齊了,要開始洗三時,她就被她娘暴力強制請回房去,臨走前,小姑娘淚漣漣的拉着範安陽,“一會兒觀禮完,你一定要過來找我啊!”
範安陽點頭應了,小姑娘還不肯鬆手,範安陽再二鄭重保證,一會兒一定去找她,小姑娘看着她娘快要頭頂冒煙了,才乖乖鬆手走人。
因這小姑娘一鬧,原就喜慶的場合更加歡快,丁筱安的胖兒子很賞臉,該哭的時候,哭聲響徹雲霄,把大夥兒都逗樂了。
觀禮結束,方夫人請衆人入席,範夫人挽着女兒,邊走邊笑睇着女兒,“聽說一早,雲渡飛去鬧騰了?”
“嗯,復常哥說,讓我回孃家等他去接。”範安陽扶着她娘避開地上一塊碎掉的石磚。
“他倒聰明,嚴師父把雲渡飛逐出門牆,他便不再是你們同門,不過他現在遇着難,於情於禮,你們曾有同門之誼,不伸手拉一把,只怕那些文人會酸言酸語,但真要伸手扶一把,這懷王府的水深着呢!別助人不成反被潑了一身泥。”
範安陽擡手擋住近午的陽光,望着她娘道:“所以啦!管不起,咱們難道躲不起?”
敢上相府去鬧,是看相府好欺不成?就算他是杜雲尋的同門,又怎樣?平常沒有往來,一有難事就賴上人家,不幫還不行?這是那門子的道理?
用過飯,等範安陽從方茹川那裡回來,範夫人跟她娘和嫂子說了幾句話,就帶着範安陽回府。
杜雲尋和範安柏兄弟已候在垂花門前,範安陽看到丈夫很驚訝,不過當着母親和兄弟們的面,不好表現太過,不然就等着被嘲笑吧!
範夫人看着好笑,也不點破他們,帶着他們回內院,走到半道上,就看到有小丫鬟在探頭探腦,範安陽好奇的看了一下,“那是二姐屋裡的丫鬟吧?”
“是啊!你二姐現在病得下不了牀,她姨娘不放心她,跟你爹說,她想陪着閨女兒,你爹應了,只不過時氣不好,姜姨娘日夜操勞,也染了病,所以沒力管束下人啦!”
範安陽點點頭,回到關睢院,範夫人讓他們都坐,才問:“怎麼都回來了?”
“知道妹妹回來,看看衙裡也沒事,就先回來了。”範安柏端起茶抿了一口,範安嶽乖覺的道:“今兒沒什麼事,先生們就乾脆放我們歸家溫書。”
“那你還不快回去溫書?”範夫人順着他的藉口道,範安嶽呆呆的張大了嘴,最終還是敵不過孃親,只得乖乖敗退。
等他走了,範安柏才道:“外頭已有傳開,說有人覺得懷王府妻妾同時有孕很礙眼,想要生點事給懷王和太后添堵,矛頭直中宮皇后。”
“這也太快了吧?”範夫人愣了下道。
“應該有人頭推波助瀾吧!雲渡飛曾是嚴師父的徒弟,誠王妃又是嚴師父外甥孫女,誠王是蘭妃的兒子,蘭妃是皇后一派的。”
範安柏伸指敲着桌面,“不曉得這背後是那一位?”
“把懷王府這事鬧大來,雲渡飛又是個傻的,只怕他被人利用了,都還不自知呢?”範夫人道。
杜雲尋就想到了範安陽早上跟他說的話,“他不過是個棋子兒,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是誰的棋子。”
“總之,別被他糾纏上就是,這個人像吸血蛭蟲一樣,煩人。”
被範安柏評爲吸血蛭蟲一樣的雲渡飛,這會兒正坐在杜府門上的廂房裡,門子們將他請到這裡後,上了茶點就走了。
本來以爲杜府畢竟是相府,不會對上門來的客人太過,誰曉得,他們客氣是客氣,卻是緊咬着不放他進門去,只讓他在門上候着。
想到妻子一早就不見人影,他以爲她是因自己這幾天只緊着珊珊和她姨娘,吃味兒,所以跟自己置氣,也沒當回事兒,就按照原訂的計劃,到杜府來找嚴池和杜雲尋,就算嚴池不見他,杜雲尋那個小傢伙卻不好不見自己,畢竟自己與他曾是同門,是他的師兄啊!
師兄有難,身爲師弟的人怎麼好不伸手拉一把呢?再說,他的要求也不大,只不過是請人在皇上跟前,說一說他家閨女兒受的委屈,相信不待見太后的皇帝,會很樂意爲珊珊出頭,踩太后一腳的,要是自己因此入了皇帝的眼,那富貴榮華可就唾手可得啦!
說不定爲了給太后添堵,皇帝會給他和珊珊臉面,給他高官厚祿,擡舉珊珊成側妃也說不定啊!
只要能見到杜雲尋,不,杜雲尋資歷不夠,在皇上跟前沒什麼份量,嗯,杜大老爺的份量也不足,要是能讓自己見到杜相,有相爺開口相幫,肯定能幫他達成所願的……想到得意處,雲渡飛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