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拍賣會的落幕,緊接而來的便是除夕的宮宴,隔天的大朝儀,皇帝正式封中宮嫡子雍王爲太子,其正妃爲太子妃,府中諸人皆有封賞,雖然大家早有預感,但真正把名份落實下來,還是讓某些一直懷着奢望的人大感失落,不過擁護正統的人則欣喜不已。 。しw0。
退朝後,朝臣們羣聚,不少人就道,他們早就知道了,中宮有子,皇上怎麼也不會把皇位傳給懷王的,縱然他是實質上的皇長子,那又怎樣?皇帝自個兒就是先皇后的嫡子,他怎麼可能把皇位傳給妃嬪所出的皇子?
再說,楊家仗着是大楊氏這位前太后的孃家,在朝中耀武揚威,就連其孫犯下狙殺當朝太傅孫女大罪,也在大楊氏的威逼下輕輕放過,範太傅令兒孫們避其鋒芒,結果呢?
聽說楊大老爺還曾率人半路截殺,是他們命大逃過一劫,後來範太傅的孫女在佛寺裡被擄,也是大楊氏派身邊的大太監去幹的,除了這些事情,還有諸多罪名,當權得勢的時候,多的是其他官員幫着掩了過去,等到失勢,幫忙掩飾的人覺得不值得幫忙了,就順勢漏了出來。
其實不只官宦人家,就是平頭百姓家裡,多多少少也會有害羣之馬,好事不乾淨做些讓人糟心的事兒,差別只在於,靠山大小權柄輕重而已,如果靠山牢靠,連殺人放火這種事,都有辦法幫着圓過去,那仗勢的人自然膽大。
想當年,大楊氏身爲先帝皇后,在當今登基後,晉位爲太后。富陽侯執掌西北大營位高權重,就是皇帝都要被孝字給壓着,不能忤逆太后,楊氏族人們在京裡鮮衣怒馬好不逍遙!
仗着太后的勢,仗着楊妃的勢,仗着懷王這位實質皇長子的勢,楊氏族人幾乎可說是無惡不做了!
後來。大楊氏被廢。富陽侯論罪,族人們犯的事就似潰了堤,再也瞞不住。擋不了的敞開在衆人眼前。
隨着雍王被立爲太子的消息傳開之後,富陽侯府的舊事又被拿出來炒作,跟年前魯王府楚秀寧一事,被人拿來談論。魯王世子氣得頭疼,好不容易纔把風向全移轉到竇專身上。怎麼會……
魯王世子生氣的痛罵下人,下人們個個垂頭挨訓,心裡卻道,沒辦法啊!誰讓老魯王妃是大楊氏的族妹。楚秀寧的孃親雖出自楊家分支,但她也算是楊氏的外甥女,富陽侯和大楊氏都被提溜出來了。魯王府想置身事外?談何容易。
於是乎,京城裡各式各樣的八卦消息滿天飛。就連遠在東靖國的三王子妃楚明心也躺槍。
東靖國和北齊的使節都還沒離境,正好看熱鬧,可沒想到隔天,楚明心從前的舊事也被挖出來,東靖國使節們聽了之後,個個臉黑如鍋底,北齊的使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嘲笑他們的好機會。
當年東靖三王子看上還是富陽侯孫媳的楚明心,私下和富陽侯做的那筆交易,北齊人事後透過管道知道了,還曾嘲笑過,那位三王子真是好色啊!連已經嫁過人的女子,也不惜弄到手,可別牡丹花下死啊!沒想到過沒多久,就聽聞三王子真的作鬼去了!
嘲笑三王子的北齊人,都覺心裡毛毛的,後來又聽說這位新三王子妃還真是禍水啊!她與富陽侯孫子一和離,富陽侯一家就倒啦!害他們同富陽侯談好的生意整個告吹,白白賠了近百萬兩銀子。
楊家一倒,他們之前交付給楊家管事的錢也不翼而飛,說好的兵器、生鐵和茶葉、絲綢、香料等統統沒了蹤影。
這些其實都還是其次,重要的是富陽侯應允賣給他們的鍊鋼術就此沒了下文,這纔是最讓他們狼主扼腕的事。
狼主想方設法要從大燕手裡奪得鍊鋼術,可是一直未能得逞,直到和富陽侯遇上,使節和富陽侯相談甚歡,雙方議定,只要富陽侯能拿出大燕鍊鋼術給他們,日後他若起事,北齊定全力支持。
然而隨着楊家倒臺,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北齊這次來的使節卻不願就這麼死心,趕在離開大燕之前,悄悄的離了四方館,跑去富陽侯府想要從中找到些什麼。
富陽侯一家就逮後,楊家所有的財物都被查抄,事實上能留下來的東西不多,皇帝恨毒了大楊氏和富陽侯,而且來抄家的都是個中好手,就是牆裡隱藏的夾層,砌在屋裡地上的金鏄,統統無一倖免,全被清了個乾乾淨淨。
楊家的左鄰右舍都是高官顯貴,所以楊家被抄家後,並無宵小敢上門來,因爲鄰居們的侍衛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也因此北齊人換裝,悄悄的潛進富陽侯時,鄰居家的侍衛們還以爲自己眼花了!看體形應不是大燕人,那會是何人?
想到之前曾盛傳,羌部前任大王的身世有些離奇,貌似他生母曾是老富陽侯的侍妾,富陽侯的長子可是死在這位前大王手裡的,而且那位前大王正值壯年,卻在見過楊大老爺後,楊大老爺當場死亡,他則拖回王宮才死,要說這裡頭沒有貓膩,都沒人會信。
腦筋動得快的侍衛立刻做出決定,派個腳程快的去通知五城兵馬司和五軍都督府,然後他親自去見他家老太爺,能和權極一時的富陽侯做鄰居,他家老太爺也曾是個勳貴,只是他家老太爺運氣不太好,生了個寶貝疙瘩,好不容易養到了十八歲,就因他鬧騰太過,被人告了御狀,皇帝擄了他家的爵位,他兒子因此受不了打擊,從高高在上的侯爵世子掉到凡間成了庶民。
每每遇到有人挑釁,就按捺不住脾氣,最後因一時意氣,與人賽馬而摔死,只留了兩個孫子給他,本來奪爵,這侯府要交還回內府的,也不知是那裡出了差錯,內府一直沒人來催,老太爺帶着兩個孫子就一直住到了現在。
聽說是皇帝念在老太爺往日功勳,纔沒讓內府催收府邸,連當年賞的御田也沒收回去,不然他家老太爺哪還養得起他們這些人。
想到興許老太爺能以此建功,侍衛心裡就興起一股熱潮。
老太爺聽到侍衛來報,皺着眉頭想了好久,才起身帶人前去查看。
五城兵馬司的人來得很快,五軍都督府的人來得也不遲,見到這位鄰居老太爺,他們都有些驚訝,不過想到楊府就在他家隔壁,有宵小潛入,老人家會擔心自家安危,也是應該的,可是等聽到老太爺要求帶人跟他們一起進入楊府,五軍都督府的人和五城兵馬司的人臉色都很難看,這是明晃晃的不相信他們啊?
放眼望去,月黑風高,真是做賊的好日子啊!
“不是我要爲難兩位,實在是,家眷住處就與楊家相鄰,那些人要是束手就擒,那萬事皆安,可要是他們因諸位人手不足,而逃竄到我家去,這可如何是好啊?”
老太爺好歹也曾是領兵的元帥!話說到後來,血氣涌現,讓他們有些招架不住啊!
最後總算說好,兵分三路,採包抄的方式,從外而內,不讓對方有機會逃出生天。
五軍都督府領隊的是左軍都督府一名張校尉,年約五十,對富陽侯的鄰居老太爺有些印象,知道他曾在西南建下不世之功,只是時運不濟,後來調任西北軍時,與當時掌權的老富陽侯不和,兩人時有爭執,不久在與羌部對戰時,意外受了重傷,自此回京養傷,一養就是二十多年。
撓着腦袋,低聲吩咐親衛們,“這老頭當年可也是個大元帥,咱們可別讓他先逮着人。”
衆親衛打量了那老太爺幾眼,雖看不出他有何不同,不過面對上官交代,都還是老實的點頭應下。
同樣的五城兵馬司領隊的王捕頭也在交代部下,可別給他丟人啊!
老太爺耳力不錯,把兩邊上官的交代全都聽清了,轉頭交代自家侍衛和昔日的老部下一番,而後翻牆進入曾經豪奢華貴的楊家。
夜色昏昏,縱使他們當中有幾人能夜視,可到底沒有月亮,也沒有燈光照明,難免在行動間撞到東西而發出聲響。
潛入充當賊人的北齊使節在富陽侯的書房中大翻特翻,然而很失望的是,書房裡頭,別說有什麼珍寶了,就是書也不見一本。
氣惱北齊使氣的直跳腳,伸手就想把砸東西,可是這屋裡空蕩蕩的,根本找不到東西讓他砸來出氣。
“氣死我了!這偌大的富陽侯府怎麼會什麼東西都沒有?”
“老爺,老爺,小的聽說,這富陽侯府是被抄家的,這屋裡所有的東西,八成都被留在官家的庫房裡了。”
“官家的庫房?”使節聞言一愣,伸手攢住方纔說話的部下衣領,“那一處庫房?”大手緊緊的攢住衣襟,那部下滿臉脹紅,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眼前一片黑。
他哪知大燕官府抄家,會把抄得的財貨收在那一處庫房啊?可是眼下爲了活命,他也只能亂謅一通,“拍,拍賣樓,在拍賣樓的庫房。”
“你傻的啊?”使節鬆開手,部下立時落地,他大口喘氣,雙手從後撐着自己急急後退,使節擡腳踢了他一腳,部下順勢滾得離使節遠遠的。
“抄家的東西是官府的,怎麼會放在拍賣樓的庫房?”
“可小的聽說,那拍賣樓幕後東家可是大燕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