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心氣得跳腳也莫可奈何,杜家和魯王府並無往來,真要硬把人請過來,那就是結仇了!
侍候的丫鬟不敢開口,車伕也不敢動,魯王府的車駕就這樣一直停着不動,往來的僕婦見狀覺得不對,悄悄上來探問情況,待得知楚明心派人去請杜相孫媳婦來說話,被婉拒後就一直停在這兒不動,便連忙回頭向當家主母稟報此事。
禮部侍郎的母親荊老夫人聽完後,冷冷一笑,“魯王府真是好家教,竟然跑到咱們家裡來擺譜了!”
“母親,您看,要不要兒媳過去見一見?”
“也好,你且去,言語間客氣些,人家畢竟是魯王世子的閨女兒。”荊老夫人冷冷的道。
荊夫人起身福了福,“兒媳知道了。”
出了正院隨行的僕婦悄聲問荊夫人,“夫人,要不奴婢先去看看情況吧?總不好您親自過去。”
楚明心之前的事鬧騰得太厲害,原本大家追捧的才女形象毀於一旦,僕婦生怕她不給自家夫人面子,讓夫人在家下人面前沒臉,那可就不好。
荊夫人不疾不徐的來到二門處,因爲賓客皆已散去,輛魯王府車駕還在原處不動,便顯得特別顯眼。
“這是怎麼啦?是不是家下人侍候不周,惹你家主子不高興了?”荊夫人一過來就脆聲的詢問着馬車外站着的僕婦和丫鬟,車伕早避到一旁牆根下歇着去了。
魯王府的僕婦忙上來答話,“不是,不是,我家十姑娘方纔席上一時用的多了,有些不適。所以才借您這兒歇一會兒。”
“原來如此,既是不適,怎麼沒跟家下人說一聲,家裡雖簡陋,然挪出間還過得去的屋子讓楊十一少奶奶歇息,還是有的。”
僕婦聽到楊十一少奶奶這名稱,臉色微微有些變。“夫人客氣了。您府上今兒大喜,操持了一天也累了,我們家姑娘說不好叨擾您。所以便在車裡稍歇歇就好。”
荊夫人笑了笑,迭聲道:“楊十一少奶奶太客氣了!”見馬車裡一直沒有聲響,便殷勤的勸道,“今兒天還熱着。這車在太陽底下曬了一天了,裡頭怕是悶得慌。既然不舒服,還是先下車,到屋子歇歇的好。”
車裡頭的楚明心和丫鬟們大眼瞪小眼,主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能不賞臉嗎?楚明心只得應聲,扶着丫鬟的手下車,隨荊夫人去了二門附近的廂房暫歇。荊夫人讓人又是打扇又是庫房取冰,忙得團團轉。楚明心不勝嬌弱的扶着額坐在窗邊的羅漢椅上。
荊夫人看她那模樣,心裡冷哼,面上卻十分殷勤的詢間要不要請大夫。
楚明心連忙推辭,荊夫人卻道,“我看十一少奶奶的氣色似不怎麼好!想來是在外頭吃了不少苦頭,這女人的身子最是要緊,現在仗着年輕不當回事兒,等到上了年紀,就什麼毛病都出來了,嗐!偏偏那時候,兒女都大了,要娶媳要嫁女,事情一大堆……”荊夫人長篇大論砸得楚明心暈頭轉向。
已經連說了一刻鐘,都不帶重樣的,重點就是,女人的身體很重要,年輕時就要注重調養,就差沒明說,你身體不適還不讓我請大夫來給你看看,將來萬一生不出孩子,可別怪到我家頭上來云云。
楚明心忙打斷她,“還請夫人費心,爲明心請個大夫來。”
早說嘛!荊夫人轉頭讓人去請大夫,不多時,大夫就來了,看到荊夫人陪着一貌美少婦,還以爲是荊家新娶的大少奶奶咧!
手一搭上去,大夫的臉色微變,這還沒圓房吧?怎麼這少奶奶就已經是婦人了?
荊夫人看他臉色不太對,便問:“如何?她身子還好吧?”
“夫人請借一步說話。”大夫把荊夫人請到一旁,小聲的把自己的診斷說了,荊夫人笑道,“大夫,這位不是我家新進門的兒媳婦,是富陽侯府的十一少奶奶。”
“啊?是老朽誤會了,還請夫人原諒。”大夫迭聲賠不是,荊夫人掩袖輕笑,“怪不得大夫會誤會,這楊十一少奶奶來赴宴,可臨走卻身子不適,我家老夫人和我怕她有什麼不妥,才請大夫來給她瞧瞧的。”
大夫心道,荊夫人她們這是怕楊十一少奶奶在她家吃喜酒,吃出問題來,才特意請自己來請脈的。“夫人放心,楊家少奶奶腸胃還好,就是身子受了寒,還得好好調養,否則將來怕是不利子嗣。”
“這樣啊!這個咱們就不多事了。”又不是她家兒媳婦,她纔沒吃飽了撐着替人家公婆閒操心。
大夫應聲是,不過醫者父母心,他倒是對症開了副藥方,纔跟着僕婦退出去了。
“荊夫人,我家姑娘歇得差不多了,不好多叨擾,就先告辭了。”
“這樣啊!這是方纔那大夫開的方子,嬤嬤拿着吧!”
“多謝荊夫人了。”僕婦心裡暗道,就見過這麼不長眼的,借她們家歇一下怎麼了?巴巴的非要請大夫來,真是多此一舉,當下接了藥方朝荊夫人福了一福,隨手將方子塞在荷包裡,便轉身侍候楚明心離去。
送走魯王府的車駕,荊夫人轉回正房,見了老夫人就道,“總聽人說,魯王府世子夫人是個賢惠知禮的,就是那楊十一少奶奶也是頗有才名,怎麼會梳個姑娘頭就出來吃喜宴?”
“這是怎麼了?”
荊夫人便道,“怪不得魯王世子不讓人接回去,怕那這姑奶奶是不樂意回婆家了,都已經成親這麼久了,竟然梳個姑娘的髮式就出門。”
因荊老爺在禮部供職,荊家老夫人和媳婦對禮儀,自比一般人家要講究,再就是魯王府的僕婦口口聲聲喊自家十姑娘,而非十姑奶奶。表示這些下人也知,楚明心的心思。
“讓人給你大舅他們送個信去,他們就知道怎麼做了。”荊老夫人交代兒媳,荊夫人的大舅在御史臺供職,她聽婆婆這麼說,眼睛一亮,這是個出頭的好機會啊!
自劉御史彈劾高尚書出名後。御史們個個卯足了勁。也想要一戰成名,只是苦無機會,他們就像鷹隼盯着魯王府和富陽侯。可是因爲大家都盯着,一出手彈劾的都是相同的東西,根本突顯不出個人特色,怎能在皇上那裡留下深刻印象!
卻說範安陽這廂。回絕掉楚明心相邀後,就直接上車走人。丁筱安幾個微愣了下,反應過來後便上車追去了杜家。
在常苑坐定後,範安陽讓丫鬟把她早準備好的小鏡子拿出來,“本來都帶着出門了。想着要給姐姐和嫂子們。”
丁筱安雖喜歡那小鏡子,不過更想知道,楚明心找她去是想幹麼?
“我又沒去赴約。怎麼知道她找我做什麼?”
也對。
“那,你想。她找你是想做什麼?”
“姐姐,我又不是她,怎麼知道她找我做什麼?”
“你就不好奇?”丁筱樂問。
範安陽好笑的彎了眼眸,“不好奇,不管她說什麼,我都不想聽,她想她的,那是她的事,我沒必要隨她一起舞。”
丁筱安想到楚明心婚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你說,她會不會還在肖想復常啊?”
“也許,不過,就算她想,又怎樣呢?”
“你小心,人家未必存着要進門的心,你們還記得她姑姑吧?”丁筱樂提醒道。
記得,怎麼不記得呢!秀寧縣主的私生女被生父寄養在丁大舅家,頂替了早已過世的丁筱清,直到數年前,才被秀寧縣主接回家去。
“回頭記得跟復常說一聲,讓他警醒些,可別隨隨便便被人算計了去。”
範安陽倒是沒想到這一層,鄭重的應下,丁筱樓見她小臉板着,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忍不住想笑,“你也別太過了,復常表哥那個人是個心高氣傲的,應該不會輕易被人哄了去,你提醒他就是,可別跟他鬧脾氣。”
“嗯嗯,說的是,你要記得,他沒錯,錯是那個女人。”
“什麼他沒錯,就是他在外頭招蜂引蝶,纔會被人惦記上,要跟他好好說清楚,叫他往後在外頭,多少要收斂着點兒。”丁筱安持相反意見。
丁筱樂撫額,“我的好姐姐,人家在教阿昭別犯倔,怎麼你反而先拗上了啊?”
“難道我說錯了嗎?”丁筱安站起來問道,丁筱樂也不服氣了,姐妹兩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吵了起來。
範大少奶奶和丁大少奶奶幾個全都傻眼,這,這是在鬧怎樣啊?
屋裡侍候的人,在墨香的指揮下迅速退了出去,屋裡只留墨香和賀璋家的及硯香、瑞香四個。
賀璋家的守着門口,硯香和瑞香一左一右護着範安陽,墨香則上前勸着。
丁家姐妹平日感情雖好,不過真的拌起嘴來,場面還是很壯觀的,只見她們推搡來推搡去的,墨香完全無用武之地,範安陽只得讓硯香和瑞香上陣,只見她們兩上去,一人一邊手一按,原在推搡的手忽地一麻,丁筱安姐妹愣神了下,硯香兩個就趁她們愣神的時候,把兩人分開來,一個按坐在臨窗的大炕上,一個讓坐在牆邊的羅漢椅上。
“你們兩個夠了,都多大的人了,脾氣一上來,還跟小孩子一樣打打鬧鬧的。”屋裡頭論資排輩,當屬丁家長房的大少奶奶輩份最大,不過她是繼室,年紀比丁筱安姐妹要小一點,不過她是長嫂,長嫂開了口,她們兩雖已出嫁,還是得給丁大少奶奶面子的。
見她們兩形容有些狼狽,範安陽忙讓人侍候她們去洗漱。
誰知才一會兒,墨香就匆匆過來,說丁筱安吐得一蹋胡塗,另一邊瑞香也來報,丁筱樂也是,範安陽不禁懷疑,她們兩姐妹是不是在宴席上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忙派人請大夫來。
郎大夫正好在藥谷的藥鋪裡,知道是杜府要請大夫就親自來了,一一給兩姐妹把了脈,“恭喜,有喜了!”
這麼巧?
範安陽聽了咋舌,郎大夫朝她招手,“丫頭來,我給你瞧瞧,上回開給你的藥,用了也三個月了吧?”
“嗯。”範安陽點頭,然後想起來,郎大夫之前好像有交代,吃滿一個月要找他複診的,當下就有點心虛。
郎大夫手搭上範安陽的手腕,沒一會兒,就道:“你那個藥可以不用吃了,有喜啦!”
耶?耶?耶?範安陽瞪大了眼呆呆的看着郎大夫,郎大夫想了想,這屋子七、八個少婦,就有三個孕婦,不曉得還有沒呢?嗯,索性統統過來把個脈,這一診,很好,除範大少奶奶和丁大少奶奶、三少奶奶,其他人全都有了。
真是可喜可賀啊!()
ps:呃,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