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夫人和三夫人是當家主母,更是庶女們的嫡母,事實證明,胳臂是拗不過大腿的,範安菊她們三個的苦日子開始了。
從來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範安菊還好,她吃穿用度本就都在份例內,雖然很想效法三房兩姐妹的辦法,既不傷自個兒荷包,還能攏絡人,但有姜姨娘時時提醒她要低調,更有三少奶奶勸着,做庶女就是要乖順聽話,所以她沒恣意任性過,也就感受不大。
四姑娘她們就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五姑娘較聰明點,從她姨娘被嫡母訓斥,到用度被砍,再到大廚房改了規矩,她便想到了,肯定是大伯母知道她們躲在外頭偷聽了,而且還通知了嫡母。
想到這裡,五姑娘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四姑娘那話惹的禍。
範安陽得嫁高門,誰不羨?她嫁妝如此的豐厚,誰不妒?要不然範安蘭怎麼會老是守在昭然院外往裡瞧?
她原以爲範安蘭是個聰明的,現在看來,她也不過爾爾嘛!還說大伯父多寵愛她,多偏寵她姨娘呢!要真寵愛,就該把範安陽這門親事奪過來,把範安蘭許過去纔是啊?
就算祖父不悅,大伯母不喜,身爲一個寵愛嬌女的父親,不就應是頂着所有的壓力,讓女兒的願望實現,讓她能嫁個好丈夫嗎?
結果,她就只會站在院門外盯着院裡瞧。看得再久,就能看出朵花來不成?嘖!想來範安蘭之前吹噓的那些過往,是因爲彼時是在任上。而且她那出身侯門千金的生母還活着,所以大伯父纔會爲她們母女撐腰?
五姑娘暗惱自己被範安蘭哄騙了去,雖然大廚房的規矩改了,但她之前使以小惠的人裡,曾對她言,周姨娘去得很突然,當時範夫人去廣陵看望孃家人和範安柏兄妹。並不在京裡。
雖有人說範夫人走之前,就算計好要對付周姨娘。可是針鋒相對這麼多年,都沒能一舉拿下週姨娘,範夫人真有本事,在自己不在京裡時。施計除去周姨娘嗎?
而且聽說周姨娘死後,大伯父的表現十分冷漠,範安蘭與她們哭訴此節時,她也想不懂,之前那麼寵愛周姨娘,不惜逼嫡妻下跪求公婆,怎麼會一下子轉了態度呢?
不知道這裡頭有着什麼秘密啊?
蓉姨娘看女兒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一下子打回原形不說,手頭上也更加不方便。不禁心疼不已,想會私房貼補女兒,偏生前不久。她才把私房拿給老子娘給她兄弟去做生意,她手頭上正緊着,哪有銀錢貼補女兒?
她原是想從範安陽的嫁妝得些好處,偏偏範夫人精明,底下人也精明似鬼,讓她的人壓根不敢妄動。
五姑娘拿周姨娘的事來問她。把蓉姨娘嚇了一跳,“姐兒怎麼會想到她的?”
蓉姨娘很難說自己對周姨娘是什麼感覺。堂堂侯門千金女竟自賤與人爲妾,若不是不得已,蓉姨娘何嘗不想嫁人做正頭娘子,但她老子娘沒本事,識人不清遭人算計,欠下一大筆債,將她賣入青?樓,幸好她走運,遇上了範三老爺一行人,範三老爺誇了她一句,小調兒唱得好,那同行的人慾討好他,就把她買下送給範三老爺。
她本是好人家的姑娘,是迫於無奈才做妾,做妾有什麼好?遇到正妻要搓磨你,就算再得男人歡心,你也只有生受的份,誰讓人家是正妻,你是姨娘!
周姨娘出身高門,卻自甘下賤,着實讓蓉姨娘看不懂,但看對方腰桿子因有男人撐腰,硬着呢!敢跟正妻叫板,蓉姨娘又覺周姨娘興許並不是奔着妾室而來,她應是奔着正妻的位子來的,中間出了差池,纔會委身做妾,只是她是三老爺在任上時進的門,進門晚,對府裡的這些隱?私自然所知不多,以前也沒過要去打探這些。
“你提起周姨娘,是想做什麼?”
“姨娘,您瞧着六妹妹的婚事,難道不想女兒也得嫁高門嗎?”
蓉姨娘啐她一口,“傻丫頭,你羨慕也沒用啊!人家那是嫡嫡親的親戚,要不然,你想,誰家會願娶個傻子當媳婦?”
五姑娘愣了下,想跟她姨娘說,範安陽不是傻子,後來還是改變了主意,“親戚?我怎麼不知道咱們家和杜相府是親戚?”
“你大伯母是杜相的外甥女,她娘是杜相的嫡親妹子。”蓉姨娘輕嘆一聲,人比人真的會氣死人!
同樣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範夫人就是父母掌上明珠,看看她這些日子給範安陽置辦的嫁妝,有不少好東西都是來自她的嫁妝啊!範夫人的父親曾爲首輔,嫁入範家後,又得公婆疼愛,而且一舉得男,雖說生範安柏傷了身子,可後來調養得宜,纔會生下範安陽姐弟這對龍鳳胎。
反觀自己,因是青?樓出身,在府裡沒少受人譏諷,女兒受了委屈,想貼補她都沒閒錢。
“姨娘,你說,要是我們能查出周姨娘怎麼死的……”
“你想拿這事去要挾夫人?”
五姑娘輕蔑一笑,“要挾夫人有什麼用?是要挾祖父,夫人不過是咱們三房的主母,周姨娘是大房的,事涉大房的隱?私,夫人能做得了主嗎?”
蓉姨娘對範太傅有種對上位者的莫名恐懼,雖然她進門十多年,統共也才遠遠的見過他一次,可是她總覺得這老人不是能輕易招惹的。
“你想要挾老太爺,做啥?”
“自然是求祖父給女兒許門好親事嘍!我不貪心,不求多,只要能與六妹妹的親事一樣,嫁個高門的年輕俊才就好。”
蓉姨娘苦笑,這還算不多,不貪心?六姑娘是嫡女,五姑娘是庶女,兩者能一樣嗎?
“那還不如去要挾大夫人。”
五姑娘不解,蓉姨娘柔聲解釋給她聽,“雖說周姨娘死的時候,大夫人不在府裡,可是這個家裡,除了她,誰會想要置周姨娘於死地?再說她雖不在京裡,但她身邊的那個丁嬤嬤在啊!說不定就是那個老妖婆弄死的呢!”
蓉姨娘見女兒聽得認真,又道:“丁嬤嬤是你大伯母的得力助手,爲了保住她,大夫人肯定會任我們欲索欲求的。”
似乎很有幾份道理,五姑娘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蓉姨娘的打算,“可是還得查清楚周姨娘究竟怎麼死的,不然是哄不了大伯母的。”
蓉姨娘深表贊同。
母女兩議定,便分別行事,找人去探查周姨娘的事。
這些動作自然瞞不過範夫人,也沒瞞過範太傅,對三房這對母女的作爲,範太傅交代徐管事去處理。
範夫人這廂忙着女兒出閣,無暇去管,只讓人盯着,不多時,丁嬤嬤便回報,老太爺身邊的徐管事在盯着,範夫人便丟開手,全心準備女兒的婚事,還有年要到了,有一大堆事要她處理呢!
五姑娘和蓉姨娘雖是暗地行事,可是這個家是範夫人在當家,有鑑於女兒就要出閣,雖有杜相在上頭鎮着,但杜夫人小萬氏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所以家裡有什麼事,範夫人也不讓人攔着瑞芳她們去打探,之後還要把女兒叫過來,細細分析一番,並跟女兒討論要如何處理。
這日風緊雪急,範夫人把女兒召來,陪她一起處理家務,母女兩用過午飯,一起躺在暖閣的炕上歇午,範夫人便問女兒,“你說,她們兩查周姨娘的事,是想幹什麼?”
“還能做什麼啊?您想,五姐姐及笄了吧?”範夫人點頭,範安陽接着說,“那除了想求門好親事外,她還有何求?”
範夫人微笑,“這兩個傻的,查出來之後,又能做什麼?周氏勾結外人謀害嫡系,又瞞騙算計你爹,深恨她都來不及,若知有人刻意去撩這傷口,只怕不死也要半條命!”
“我爹有這麼狠?”
“他就是個狠心的,不然怎麼會不顧我懷着你大哥,逼着我去替他們求你祖母?當初他有多狠,現在他對我和你大哥就有多愧疚,你三哥是個精乖的,沒看他都躲着你三姐和你爹?”範夫人嗤笑,“當年就是爲了還在周氏肚裡的他,你爹纔會對我和你祖母這麼狠,我倒也還罷了!我那時才進門不久,與他感情不深,他以爲周氏與他是真心相愛,不惜頂撞你祖母,也要迎她進門。”
說起那段年歲,範夫人有種恍如夢中的感覺,回想起來,那曾經痛不欲生的苦楚,只留下淡淡的印記,她娘說的對,歲月是最好的療傷聖物,再深的苦痛都會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減淡,當然,那並不代表事情、苦痛就不存在了,只不過自那之後,她就將牽絆在丈夫的身上的淡淡情絲收回,她不再奢望從這個男人身上得到什麼。
從那之後,範夫人便守好自己的心,看好自己的孩子,她冷靜的爲丈夫添新歡,給周氏製造一個又一個比她更年輕更貌美的敵人,既然周氏說她與老爺是真心相愛,那麼就應該會爲悍衛她的愛情,而拚盡全力與這些女人廝殺。
不過周姨娘確實了得,與這些女人爭寵的同時,還能算計勾結楊家人,想要謀算她和她孩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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