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城,當朝陽又一次從地平線冉冉升起,萬丈光芒揮灑大地,位於虎丘河岸對面的新兵大營吹響了集結的號角聲。
嗚嗚嗚,嗚嗚嗚,悠揚的牛角號在環抱的虎丘山圍繞中,反覆的迴盪,還沒有掩去創傷的大營內,一隊隊的青壯士兵在頂頭上司的喝令下,在校場中集合成隊。
沒有誓師大會,也沒有百姓送行,更沒有出行酒,當一隊隊的新兵勉強的排列好隊形,隨後就被各個突擊提拔起來的營尉點到,直接出了校場,開拔前往暴風城。
“丫的,還真是夠從簡的,搞一個誓師大會能死麼,弄的上上下下連一點士氣都沒有!”楊曄對於這低調無比的開拔,很有點不爽,一支連精氣神都沒有,全身透着陰沉暮氣的軍隊,能靠他們做什麼。
戰士,該是熱血,該是激昂澎湃,如火焰一般的跳動,如山呼海嘯的激烈,要有一往無前的氣勢,不畏生命的勇氣,但現在,楊曄看到的只是一羣行屍走肉,唉聲嘆氣,沒有半點鬥志。
崑崙卻是悠閒的叼着草莖,一副踏春的悠然,聽到楊曄低聲的緋議,卻是扭過頭,道:“開誓師大會?誰來開,夜襲結束之後,虎丘城裡主官就尋了個理由跑到了更後方,城裡的守備,將官大部分都已被抽調到了暴風城,剩下的就只有兩個後勤官,發發糧還可以,讓他們主持誓師大會?好像還不夠資格!”
楊曄聞言,扭過頭,看向崑崙皺着眉頭,道:“那豈不是說虎丘城內如今沒有能做主的人了?那我們開拔的命令是誰下的?”楊曄很疑惑。
崑崙卻是撇了撇嘴,道:“這不是有暴風城下的命令,城內的那些官吏照着行事而已,否則你以爲在虎丘城外大營遭遇了這般重創後,才隔了一天,就匆匆的讓咱們去暴風城是因爲什麼!”
靠,楊曄破口罵了句,但現在已經開拔了,總不能叫停隊伍,返回去,再說他現在不過只是一個突擊提拔的大隊長而已。
“這樣就到暴風城可不行!”楊曄罵完卻是皺着眉頭,道。
“你昨天不是挺能說的,至少你手下那百來號人,聽完之後,戰意十足,不過今天,似乎又有點蔫啊!”崑崙掃了一眼四周,譏笑的道。
楊曄白了崑崙一眼,但卻是無可奈何,被一支暮氣沉沉的軍隊包圍,這絕望的氣息可是會傳染的,搞得他現在都有點抓狂,想要離開這裡。
楊曄眼睛轉了轉,突然長呼了口氣,想到自己上學那陣,軍訓的時候都會唱些壯士氣的歌,而他們這羣烏合之衆的大學生,才幾天的功夫不也脫胎換骨般,就算不是站如鬆坐如鐘,但至少血是沸騰的,鬥志是昂揚的。
歌是最能感染人情緒的手段,國歌?算了,似乎放在這唱不合適,畢竟帝國是一個完整的國家,獸人也不曾奴役過帝國百姓,腦海中,快速的閃過自己知道的一些軍歌,最後,楊曄挑出了一首自己頗爲喜歡,用在這裡,也恰如其分。
“咳咳!”楊曄清了清嗓子,昂胸擡頭,中氣十足的唱了起來。
“狼煙起,江山西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龍江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楊曄的嗓音不算粗獷,加上這身體才十二歲,聲音也沒有那種滄桑感,但是楊曄的中氣卻是十足,完全靠喊出來的歌,倒也有幾分氣勢,最關鍵的是,這首精忠報國氣勢雄渾,對音調要求也沒那麼高,很容易就引起共鳴。
想當年這首歌出來時,楊曄都不由有一種參加軍旅的念頭。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息,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西去,人東望。
人東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青龍,要讓四方來賀。”
一遍精忠報國唱下來,楊曄嗓子也有點沙啞,畢竟他不是專業的歌手,可不會用腹腔唱,完全的用嗓子喉,不過這首被他改了不少地方的精忠報國倒是讓四周的人紛紛側目望來,連崑崙都一臉的錯愕的看着楊曄,彷彿看到了什麼寶貝一樣,目光閃爍個不停。
楊曄沒有停下,就如同設置了單曲循環,一遍終了,又從頭唱起,本來楊曄的聲音很尖銳,唱起來聲勢雖有,但氣勢稍顯不足,但這嗓子因爲大聲的叫喊而變得嘶啞,卻的有了一絲滄桑感。
尤其是唱到第二遍第二個迴環的時候,在一旁聽着的崑崙也加入了進來,比起還沒十三歲的楊曄來,崑崙可是年過四旬的黃金年齡,閱歷豐富,經歷多多,尤其是崑崙是西疆人,土生土長,本身就有幾分狂放不羈,粗獷的氣質,加上崑崙可是魂將級強者,那聲勢可遠比楊曄渾厚的多。
頓時這一首精忠報國氣勢更足了幾分,而且這首歌十分切合現在的情景,何惜百死報家國,這就是他們真實的寫照,爲了家,爲了國,他們這些人被應詔軍中,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家國的興亡。
如果說,之前他們雖明白這個道理,也知道自己去暴風城是爲了什麼,但是悲觀的情緒縈繞的他們卻不覺得自己的行爲有多偉大,只是當自己是去送死,拖延時間而已,說白了,就是麻木的棋子,對自己的行爲沒有半點的自豪。
但是當這精忠報國的歌聲一響起,就彷彿將人心底最深處的東西唱了出來,金戈鐵馬,熱血男兒,爲了家國不惜百死,這是一種信念,是一種追求,是一種執著,他們的付出並非是無用的,他們不僅僅只是拖延時間的炮灰。
他們是去拼命,不是無畏的送死!
一向獨行的崑崙也被這首歌感染了,作爲一個獨行獵人,他素來自由,**不羈,就算這次加入軍中,也只是覺得這是一次冒險,然而隨着這歌唱了一遍,心底的某些東西卻被觸動了,那種榮譽感,那種責任感,似乎這一場戰場並不是單純的冒險,而是他作爲一個男兒,所必須擔負起來的責任,沒錯,責任。
當歌唱到第三遍,一向猥瑣的袁雄烈也加入了其中,儘管表情依舊那般猥瑣,但那猥瑣的臉上卻透出一種剛毅之色,更多的人加入了其中,陸羽,武圖,連有點缺根弦的楚錘也跟着扯開嗓子大聲的唱了起來。
很快,楊曄的大隊一百來號人,全都雄赳赳氣昂昂的大聲嘶吼起來,那沉寂的熱血似乎又重新回來了,一個人的聲音如何能跟上百人比,當上百人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嘹亮的聲音甚至驚動了身後的新兵營地,聲音甚至越過了虎丘河,傳入了虎丘城。
越來越多的人被感染,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一首精忠報國,就彷彿一盞燈,點亮了這一支暮氣沉沉的軍隊,前進的路不在是黑暗一片,彷彿有一道光照耀在前方,死亡不在是可怕的,因爲他們的死已不是沒有意義。
不惜百死報家國!
他們用發自心底的歌聲向所有的人袒露了心中最心底的那份熱血還有熱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