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尷尬開口，強笑了一聲，“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家就不要再提了吧？
可誰知道卻聽他說：“可我卻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清離激動的上前一步，面色通紅的衝我道：“聽聞八百年前麒麟山遭劫，還以爲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每當無人夜晚便覺心痛難抑，如今能再見你，真是恍若夢中！”他話到這裡似又想起什麼，突然鄭重其事衝我道，“蘄霰，我答應你了！”
聽他前面幾句話，我還想客道的說一聲“勞煩仙官掛心。”但最後一句卻是怎麼都聽不懂了。
答應？答應什麼？
“你不是一直希望能跟我在一起嗎？我答應你了！”清離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衝我大聲道，“霰霰，我愛你！”
身子骨猛得往下一滑，要不是我因着斷了腿骨正坐在落雨梨花榻上，此時恐怕已經趴在地上了。胸腔裡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也不知道是因爲受了驚喜還是驚嚇。
“霰霰？”這邊話音猶在耳中，那邊卻又傳來一聲冷笑。
我扭頭看去，只覺得原本燦爛的陽光一下就收斂無蹤。
“師父！”
“帝君！”
除了我，所有人都恭敬向他施禮，可他卻猶如未見，徑直朝我而來，一雙幽幽潭水般的眼睛似在問我：“怎麼本君才離開沒多久，你就又給我惹出事端來？”
這回我是真的冤枉，連忙辯解：“這是一個烏龍，是場誤會，真的！”
他嘴角微微往上一彎，似笑又非笑着淡淡開口道：“我問你話了嗎？”
我一愣，只得低下頭學着其他人的樣子向他行禮：“帝君。”
“帝君？”眉頭輕皺，他頗爲不滿道，“你既然已經是我的人了，爲何跟外人一樣喚我？”
“我的人？”原本因着帝君威嚴而低下頭的清離猛然擡起頭來，一雙眼中鋪滿詫異，其中遐想可想而知。
“我是……”我剛想向清離解釋自己是帝君新收的仙寵，故而說成是他的人也沒錯。
可帝君根本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直接又問清離：“你剛纔在叫誰霰霰？”
清離一時摸不清我跟帝君的關係，又見帝君緩緩在我身邊坐下，居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張臉上又是紅一塊，又是青一塊，緊張的額頭上冷汗直冒，想來應該是拿我當成帝妃了，而他剛纔居然當衆對帝妃表白，這豈不是天大的死罪？
“本君的話你聽不懂嗎？”青華君左等他不回答，臉上又多添一層風霜。
清離雖然是仙官，但跟青華君比起來，根本就是螻蟻般的存在，見帝君面有怒色，嚇的忙跪在地上，連手中的紙筆都丟了，嘴裡連連道：“帝君息怒，小仙不知霰霰是帝妃，還當她是當年那個飛鴿寄情的女孩，又念及麒麟一族慘遭變故，故而想在感情上安慰她，並非真的對她動了感情，還望帝君明察。”
清離這一番話說的我真是哭笑不得，我看到臨兵神君都忍不住扭過頭偷笑了，哎，真是臉面丟盡。
“我華樂宮的人還需要勞煩仙官安慰？”帝君臉上一笑，卻是陰冷至極。
清離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真是眼淚都要滾出來了：“小仙不是這個意思，小仙愚笨，小仙知錯了，還請帝君寬恕。”
青華寬厚一笑，擺出一副大方的樣子道：“求本君寬恕什麼？你又不曾得罪我。”他這樣說着卻轉過頭對我道，“霰霰你覺得呢？”
帝君的一句“霰霰”叫的我是汗毛直立。我偷眼看向一旁的陵光，但見陵光目光垂地，雙眉緊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似乎完全沒注意到現在的事態。
低低嘆了口氣，我輕輕衝帝君道：“清離君對我也是一番好意，依我看不如就將他趕出華樂宮便罷了吧？”
“什麼？”
似乎所有人都沒料到我會這樣說，就連帝君都朝我看來。
“如果將我趕出華樂宮，我該如何描繪出第二十一天宮的全景？我又該怎麼向天君交代？”清離忙求道，“帝君，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跟帝妃娘娘有任何交集，還懇請您看在小仙有任務在身的情況下，讓小仙留在這裡將第二十一天畫完再走吧？”
“師父，清離君並沒有做錯什麼啊。”連一旁的臨兵神君都有些看不過去了，在他們看來，我因一點小事就砸了清離賴以爲生的飯碗的確是
有些過分了。
帝君半垂眼簾，只是片刻便復又擡眼道：“就按霰霰的意思做吧。”
“帝君！”
“師父？”
原本還對我說“我愛你”的清離，在那麼一瞬間裡從糾結，疑惑變成了一種憤怒，只是因了帝君在身邊不好對我發作，但我讀得懂他的目光，他在問我“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我平靜的看向他，任何與我相關的人終會成爲我復仇的陪葬，雖然我不曾愛清離，但是他畢竟是我幸福過去的一種回憶，蘄霰身無一物，唯有回憶可以在寒冷困境聊以自慰，我不想毀了它。
“謝謝你說愛我，即便那只是安慰我。”我在心裡對他說。
“蘄霰！”清離眼中恨意濃烈，顯然他讀不懂我。
我彎起嘴角，留給他最輕蔑的笑，很好，就保持這樣的恨意，不要來同情我，這樣就不會因我將來所做的事情而受到連累。
“爲什麼要趕走他？”看着臨兵神君將清離帶走，青華君這才轉身問我。
“我不要任何人因爲我是麒麟而同情我。”我說。
耳邊忽然傳來陵光的一聲輕笑，我心裡一驚，待轉過頭卻見他嘴角的笑凝成了一絲苦意，我忙着在帝君面前扮演一個堅強的麒麟，卻忘了自己一直就在利用陵光的同情。
“怎麼？陵光你還有事？”按照天宮規矩，除了帝君本人以外，沒人能擅自站在朝宇殿內。
“師父……”他想說什麼，卻被帝君打斷了。
“蘄霰傷的很重，需由本君親自照料才行，故而在她傷還未愈的這段時間裡蘄霰都要跟本君一起住在朝宇殿裡。”
猛地擡眼，驚愕的不單單是我，就連陵光都傻了：“可是……”
“可是？”帝君冷冷斜睨一眼，陵光的下半句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其實我的傷不重。”我尷尬開口，若真的跟他住一起，先不談男女同居是不是方便，如果我真的住在朝宇殿，朝夕與他在一起，我該如何通過楠楠指揮外面的唐蕭等人？我要如何伸展我的手腳，展開我的復仇大計？
“不重？真的？”他回頭望向我的眼睛裡閃着危險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