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還沒吃多少,依稀間似見無言那傢伙正在窗外窺探,可是等着來取我的心了?
“青華。”我裝作無比輕鬆道,“你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吧?今日我跟你說了那麼多關於我的事情,卻還未聽你說過你的呢!”
“我?”他一愣,卻是緩了一緩之後才低低開口道,“夫人既然想聽,爲夫便說來給夫人聽聽吧。”
我歡喜之至,忙靠直坐正洗耳恭聽。
“其實我這一生挺無聊的,不是在打打殺殺,就是在爲了打打殺殺而做着準備,我也不如你還有你二哥,有陵光,有鄰居,有清離……在四方神君沒入華樂宮前,在我還沒有撿到餘果恬前,我除了這座宮殿,除了一身盔甲,什麼都沒有。”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恍若帶着某種神奇的魔力一般可以直接將人拉入一個只屬於他的世界裡。
“第一個來到華樂宮的人不是仙靈,她叫玉骨,是個魔。”
我很意外,沒想到他在此時此刻居然會提起玉骨!
“是她種下了華樂宮久負盛名的千里香雪海,也是她讓我明白了終有一天,我會因一個人而動情。”墨黑的眸子至始至終都看着我,彷彿這天地間就只有我一個人一樣。
“所以,你也愛過她是嗎?”我是多麼嫉妒這個玉骨,嫉妒她可以成爲青華心中的第一人。
他輕輕搖頭,嘴角牽出一抹笑意:“她在我心中撒下了愛的種子,可讓這種子生根發芽的人卻是你,霰霰。”
他這一句情話來得突然,我毫無準備,不經意的一擡眼卻是直接落入了他的一網深情之中,心中似有什麼地方被他撩撥吹動,軟軟的,酥酥的,很是醉人。
他緩緩湊過身,伸出雙手輕輕捧住我的臉頰:“霰霰,我真的很愛你。”
如此露骨的告白讓我瞬間羞紅了臉,我歡喜不已,卻又如一個害臊的大姑娘一般羞於迴應,只得低下頭不去看他,可也偏偏就在這一刻,卻聽到他幾乎是哽咽着衝我道:“可是今日,我不得不從你
身上拿走一樣東西。”
我愕然,猛地擡頭卻見他正悲傷的望着我,彷彿在跟我說再見一樣!
難道說,他早就跟餘果恬都商量好了嗎?難道他一早就想好今晚要殺我,取我的心嗎?難道說,之前陪我去麒麟山,恢復我的味覺,給我做梨花糕,以及剛剛的那一聲表白,全都是爲了讓我死的安心才故意施捨給我的嗎?
一種說不出的痛在胸腔裡千迴百轉,我想哭卻又覺得也好,他或許是愛我的,只是沒有愛得如我愛他這般深罷了,其實這樣也挺好,至少,在我死後,他不會太過悲傷,也不會影響他的將來,他大可再去遇見一個誰,將她奉若珍寶,將她娶爲帝妃……只是,我好像有些嫉妒這個誰,真的好嫉妒。
“我知道我這樣做對你來說,真的很殘忍……”一向冷如冰山的男人居然對着我流下了眼淚,這讓我很是心疼,這個天下誰都可以流淚,可他怎麼可以哭?他是青華啊!是父神嫡子啊!是天宮戰神啊!他怎麼可以哭?怎麼可以爲我這樣一個不值一提的女人哭?
想要伸手抹去他的眼淚,可偏偏雙手卻似中了什麼邪術一樣發麻發脹,別說擡起來,就算是要彎一根手指都辦不到。
“怎麼會?”我詫異,轉而便看到了之前我們喝交杯酒的那個杯子,“你在杯子上……”腦中頓時豁然開朗,定是他怕我掙扎故而給我下了迷藥,其實這又何必呢?我跟本就不會逃。
“霰霰,原諒我。”他的雙手不住顫抖,我感受到他的悲傷,如此絕望。
誰都不必自責,守護天宮是你的職責,我死也該是我的命數,更何況我是如此愛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怨你,更談不上什麼原諒。
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他在緩了許久之後纔再度開口,聲音依舊好聽,只是這話語之間卻是如此沉重,重的我們都無法凝視彼此。
“之後的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他做事一貫穩重,纔剛娶我便要殺我,自然是要好好安排一番的,莫說我二
哥已經清醒,就算是沒有他,他也需要給天下一個交代的。
“需要我做些什麼嗎?”我問他,只要他說,我一定盡全力配合,畢竟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他了。
他苦笑一聲:“起初總歸是難熬的,但我相信以你的堅強,一定可以挺過去,對嗎?”
如果他說的是關於取心的過程,我也淡淡笑了一下:“你放心,再痛我也不會吭出一記聲響,必然如你所願。”
他似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回答,臉上不由一驚,卻又似想到了什麼,嘴角不禁帶出一抹苦笑,嘴裡不住喃喃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於虛無中化來一把鑰匙,他將它輕輕放在我的手裡:“這是打開摘星樓密道的鑰匙,裡面放着無數珍寶,夠你揮霍十幾萬年,即便是西海龍宮也不能與你比富。”
我皺起眉頭有些不懂了,他既然要取我的心,又爲何還要跟我說這些?一個死人即便有再多財富那又能怎麼樣呢?
“在這堆財富的下面,還有個暗格,裡面放着我多年收藏的法器,你去挑一樣放在身上,關鍵時刻許能救你一命。”他沒有看到我的疑惑,依舊自顧自的往下說着,“執明素來在天宮行走,一定會將一切打點妥當,即便是天君召喚你去彌羅宮也不用害怕,他不會傷害你,畢竟你是今後萬萬年裡,華樂宮唯一的主人,我的名號可以保你在天宮傲視衆生……”
“青華?你在說什麼?”我問他。
可他卻對着我溫柔一笑:“你會明白的,霰霰,先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我有一枚兵符在書房,如果遇到緊急情況,你便代我執掌十萬天兵,執明,餘果恬,以及婚禮上來見過你的許多賓客,他們都會幫你,而我也相信你有絕對的能力化解一切險情。”他想了想,終於還是想起了那個總是糾纏着我們的大麻煩,“至於胡媂……”他望向我,“千里香雪海下有一樣東西,她一直想要,但她也害怕得到,你只要守住這樣東西,她絕不敢動你分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