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梅如雲海,如夢境,而我就坐在這夢境之中,望着那永不凋謝的千里香雪海,彷如看着我所經歷的所有痛與淚。
“看了三個月了,你不膩嗎?”一身玄衣的他就站在我的身邊,我在這裡看了三個月,他又何嘗不是陪了我三個月。
託餘果恬的福,我渾身上下三十六個窟窿,一百多道鞭痕,只用了三年時間就基本恢復了,而同樣的,這位三界頭號醫仙爲了能在照顧我的同時拯救更多的生命,便乾脆將她的診堂也開到了華樂宮裡。
“哼,你以爲是我想在這裡開診嗎?若不是你不復原,他就不放我走,我犯得着放着好好的醫仙門不住,住到這嘈雜的華樂宮裡嗎?”餘果恬對我頗多微詞,但同時她也說對了一件事。
時隔三年,原本清冷的華樂宮轉眼住進了許多人,他們各有各的脾氣,各做各的事情,全然將這裡當了自己的家。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啊!”鬼道仙膽大包天,率先在華樂宮裡開了賭坊。按天宮規矩,賭坊這種東西本不應該存在,可奈何他開在華樂宮裡,天君不管便也沒人敢說什麼,因着這是天宮唯一一家賭坊,倒是生意頗旺,往來的神仙們即便輸的只剩了條褲衩卻依舊高喊着:“都給本仙等着,過兩天我還來翻本的!”一副市井賭徒的模樣。
我問青華:“你就不管管他嗎?任由他這樣敗壞仙門好像不太好吧?”
“本君管了。”青華說。
我疑惑。
“本君從他每日的收益中抽八成。”他說。
我:“……”
許是見鬼道仙經營賭坊風生水起,唐蕭放着好好的三清洞不呆,死活也要住在華樂宮裡,他住進來不算,還開酒館。仙界混的都知道,世上最美的酒出自十里桃林,可他偏偏不信邪,拿着華樂宮的千里香雪海配上他三清洞的至純之水釀出暗香殘雪,僅僅一杯,脣齒生香三日不退。貪杯的仙人們紛至沓來,差點沒把華樂宮的門檻都踏破了。
爲此,青華還呵斥過唐蕭:“什麼人都來討酒喝,你真當本君這裡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出的地方嗎?”
唐蕭惶恐跪倒在地,連連稱錯,末了卻又聽他說:“如此好酒,不賣他個七八十萬兩黃金一兩又如何能對得起我華
樂宮的千里香雪海?”
我一時無語,這位帝君究竟是從何時起迷戀上錢財的?
“錢多不好嗎?”他對我說,“一個人活着就該有點追求不是嗎?”
“您好歹也是帝君,天下戰神,難道就不能有其他的高雅點的追求嗎?”我悻悻然。
墨黑的眼睛緩緩望向我,顯得頗爲惆悵:“不是本君不愛那些高雅的,只是我怕自己太高雅,夫人你就攀不上本君了。”
所以……他這樣做全是爲了降低自己來配不高雅的我嗎?
我此刻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好?
“喲,這裡還有個美女呢!”
既然宮裡有了賭徒,有了酒鬼,自然也會產生第三種人。
只是這一類人從來不能在這宮裡生存太久,因爲但凡誰要敢對餘果恬多看兩眼,半個時辰後,無言自然會讓他知道什麼叫“生活不能自理。”
“無言,我對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們是醫者,醫者怎麼可以傷人?”每每這個時候餘果恬總是這樣教訓他。
無言也總是低着頭,不反抗,不說話,彷彿餘果恬的每一句話都是聖旨一般。
“哎,快看,那小子被無言扎的癱瘓在地了還在看餘醫仙裙底呢!”鬼道仙半依着梅樹指着地上那色鬼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無言臉色一變,剛要出手再教訓教訓他,忽又想起餘果恬的話,一時不敢上前。
而那餘果恬看到那色鬼果然盯着自己裙底,一雙桃花眼只是簡單的微微一動,嘴裡便悠悠:“昨日來了個眼瞎的,我正愁去哪裡給他找雙眼睛來……”
無言即刻上前:“師父,我懂。”不待她繼續把話說完就拖着那色鬼去宮外挖眼睛去了。
“這就是你說的仁心仁術?”唐蕭在邊上問我,“你確定他們不是鬼醫?”
我額頭掛汗,嘴裡“呵呵”兩聲,“他們當然是仁心仁術的,她可是青華帝君養大的,你敢說她不是?”
“她雖然是帝君親養,但……”唐蕭剛想張口對我說些什麼,忽見一道玄衣飄來,嘴裡不由輕笑道:“餘仙醫自然是仁心仁術的,她人美,心更美,這世上沒什麼能比她更美了!哈哈哈哈!”
青華臉色一沉:“你是說
本君的夫人不美嗎?”
“額……”唐蕭朝我這邊望了一眼,他跟我那麼多年的交情,早就打鬧慣了,誰能說出那麼肉麻噁心的話來?
倒是我因着青華這句話尷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想來他也五萬歲了,誰知道居然會這樣厚着臉皮當衆誇我,可真真是要羞煞我。
“美,蘄霰自然是美的。”唐蕭不好博了帝君面子,連連奉承。
而一旁的餘果恬淡淡撇我一眼,女人嘛,說別人比自己美自然是不高興的。
“不用違心,本君也就隨便問問,不必當真。”誰知道他卻衝唐蕭這樣說着,一個人又悠悠然的飄走了。
我一時不能理解他這話的意思,呆了一呆,倒是一旁的鬼道仙笑得整個人都快不行了。
所以,他不是在誇我,是在損我是吧?
“哎,你剛纔什麼意思!”我怒氣衝衝追入朝宇殿,指着他的鼻子質問他,“白給你睡了三年,現在可是嫌棄我長得不好看了?”
他幽幽望我一眼:“白?”
“額……好吧,就算我住了你的地方,吃了你的飯,但是,這也不代表着你就可以這樣在大庭廣衆下欺負我!”我雙手叉腰,一副定要給他做出規矩的模樣,今日我若慫了,他日還怎麼能在他的面前仰起頭來!
“我可是有尊嚴的!”我說。
“那你希望本君如何?”他沒有生氣,倒是平易近人的很,難道是這幾日賭坊和酒館生意好了,他離三界首富的位置又進了一步的緣故?
“我要你給我道歉!”我擡着頭,瞪着眼,噘着嘴,要多囂張就多囂張。
“如何道歉?”他又問。
給我下跪?不,不,不,他可是帝君,怎麼能給我一個女人下跪?
讓他給我斟茶?又好像太便宜他了。
讓他在大家面前公開向我賠罪?這不是公開秀恩愛嗎?一會兒餘果恬又該拿眼瞟我了。
思來想去好一會兒,估計是這三年藥吃的多了,我的腦子好像越來越遲鈍了。
“本君倒是有個主意。”他緩緩來到我的面前,輕輕牽起我的手,一步步將我拉入寢殿,“以色贖罪如何?本君聖顏如玉,任爾享用。”
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