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虞撅起嘴,又想要說什麼,碧兒突然匆匆朝兩個人走來。
“碧兒?有什麼事嗎?”流光看着幾天不見蹤影的小丫頭,疑惑的問道。
碧兒匆忙的朝兩人施了個禮,急聲說:“姑娘,東海龍神大人來了,說是要接您回去,此刻正在主殿和域主對峙呢!”
流光一聽八哥來了激動起來,又聽碧兒說八哥與鏡君在對峙,流光心急了起來,兩人不會打起來吧?想到這裡,流光慌忙起身就要朝主殿奔去。
一旁的桀虞臉色沉了下來,一把拉住流光,“你幹什麼去?”
“長荀來接我了,我自是要同他回東海啊。”流光理所當然的說。
桀虞聽完之後臉色更差了,“你就這麼想走?”
流光面露尷尬之色,這不是自己想不想走的問題,關鍵是你們一開始就認錯人了好麼。
主殿之中。
兩個男人面色冷靜的對峙着。
“你將流光強行的留在鬼蜮界內也無濟於事,都說了你們是認錯人了。”長荀對着對面的男人說。
鏡君冷哼一聲,並未作答。
“你與那隻小鳳凰的事情......”沒等長荀說完,一股強大的戾氣橫來,長荀猛的後退幾步。
“長荀!”一聲驚呼從門殿傳來。流光一進門就見着鬼蜮域主朝着長荀一袖子甩過去,登時心裡一緊,快步奔向承受着鏡君怒火的長荀。
“域主!既然長荀都來到這裡來尋我了,那就煩請域主大發慈悲放了我吧!”流光隱忍着怒氣,不放自己也就算了,還想傷害前來尋自己的長荀,爲了那個小鳳凰的下落,這鬼蜮的域主真真兒的腦子壞掉了麼!
“我道是誰呢?原是長荀你呀!來這兒幹嘛?想要帶她走麼?哼!那就先過了我這關!”啪的一聲霹靂鞭聲,桀虞挺身護在流光的前邊,面色凌然的看着長荀。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流光見着桀虞對着長荀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一張小臉都僵了。桀虞同長荀認識?還是仇家?
“別來無恙。”長荀望着桀虞淡淡的甩出一句。
桀虞嗤笑一聲。
“沒事吧?”長荀沒有理會桀虞的挑釁,而那時將頭轉向流光,問道。
流光搖搖頭,避開桀虞,向着長荀跑去,口中急躁的說道:“長荀!我跟你走,我們快回東海吧。”這鬼蜮真心是呆不得啊。
長荀拉住流光。
一旁的桀虞着急,“阿音!你不要跟他走!”
流光聽得真是頭大,話說這些在鬼蜮的日子裡,這魔界公主對自己是真的很好,但是,自己是東海的人啊,他們爲什麼要死死地留住自己不放呢?都說了是他們認錯人了啊!
而拉着流光的長荀卻是眉頭一皺,眼光如炬的朝着桀虞掃去,“不許這麼叫她!”
桀虞冷笑一聲,“怎麼?怕了?怕她記起來嗎?先前我們並不知道當年是誰帶走了阿音,但如今你找上門來了。”桀虞看着長荀的目光漸漸地變得陰冷。
“本君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流光我們走。”長荀同樣一聲冷哼。
桀虞大步擋在兩人之前,眼神死死地盯着長荀,“你以爲,給阿音換了一副殼子我就認不出她了嗎?”
長荀皺了皺眉頭,流光看到了。
“你敢當着她的面說,她真的只是東海的一顆破珍珠?!”桀虞冷笑道。
長荀眯起眼睛,流光卻在此刻出聲,“長荀,告訴他們,他們認錯人了,我只是東海的一顆珍珠。”
流光口中堅定着,但是心裡卻有些動搖。當然,長荀聽出來了。
“你們這般將流光軟禁在鬼蜮,難道就不怕引起東海與鬼蜮的衝突嗎?”長荀繞過了流光的問題,突然開口道。
“爲何怕!鬼蜮加上魔域,到時候,恐怕受不了的是你們東海吧!”桀虞怒火朝天,衝着流光就喊,“虧得我對你這麼好了!快過來!”
流光不可理喻的看着桀虞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這丫頭竟然連東海都不放在眼裡!
“還望三思。”長荀不理會火爆的桀虞,只是瞥着一旁沉默的鏡君,無聲的壓迫。
鏡君只是看了一眼流光,眼中的深沉,看的流光有些發毛。
“如你所言,她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珍珠,值得你傾盡東海之力同本君抗衡?”鏡君眼神忽的變得凌厲,狠狠得刺向鳳離,冰冷的吐出決斷,“她不說出湮兒的下落,今日休想離開!”
聞言,大殿中的人皆是一凜。
一旁的流光終於是慌了半邊身子,自己本應是東海的一顆珍珠,道行一千一百五十三年,本應......本應是這四海八荒中衆多精靈之一了,什麼時候與鬼蜮魔域沾上了關係!而如今鏡君道出的話語,難道......長荀真的知道些什麼?難道以前真的發生過什麼?
“長荀,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流光扯扯長荀得衣袖,突然問道。
“流光......”長荀詫異的看着流光,好似是不敢相信流光會問出這個問題。
流光能問出口,就代表着她已經有所懷疑了,要說長荀這些年來對自己好的真是沒話說。可是,那鬼蜮域主同桀虞也是一等一的上神,怎麼就能稀裡糊塗的認錯了對他們來說這麼重要的人呢?即便流光不願意承認,但是她的確是動搖了。還記得那次同青妗手裡的鳳凰淚接觸時做的那個夢,流光皺起眉頭,她平日裡是不靈光,但是不傻,沒有誰會費那麼大的勁去玩樂自己,那可是鳳凰淚,稀世罕有的鳳凰淚,它接近自己而有反應,那就是有反應,做不來假。先前流光猶猶豫豫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那時因爲她刻意的去逃避。而如今,面對着長荀的態度,流光第一次動搖了。
“你只是流光!”長荀皺着眉頭說。
鏡君冷笑一聲,手掌翻出,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滴晶瑩的淚水。
就算是時間回溯,輪迴交替,我也會義無反顧。愛你,便不顧所以,什麼天道、什麼劫數,都是過眼雲煙。我最歡喜的是,你的心中,有我的存在。如此,便足矣。
“我本以爲你是喜歡他的。”女子輕輕地說道。
遍體鱗傷的長衫女子艱難的回頭望着她,眼中死灰一片。
“你心中,一定不好受吧?若是......我可以幫你。”女子上前一步,伸手想要觸碰她,說着話,話音兒卻是顫抖的。
長衫女子望着越走越近的女子,最終還是笑了,堪堪開口:“動手吧,事情結束後,將我拋下斷崖......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女子輕輕點了點頭,淚水奪眶而出。
就讓這一切都結束吧。最終,逃不過,脫不掉的,仍舊是放棄二字罷了。你要的最後的尊嚴,就由我來成全。
猛地回過元神,流光眼中淨是一片不可置信的震驚。面前的桀虞擔憂的看着自己,眼神中透露着焦急。而不遠處的鏡君,正一臉面無表情的望着自己的方向。
流光冷不丁的笑了,視線掃過桀虞、鏡君、最後回到長荀的臉上。
“帶我回東海。”流光說道。
流光最後還是被長荀帶着回東海了。
這幾日,長荀很煩惱,因爲流光總是嚷嚷着要出去闖蕩一番。離着那次的鬼蜮之旅已經過了有些時日了,自那次之後,流光倒是沒有什麼反常的行爲,長荀不放心,暗自觀察了她很久,才終於是放下了戒心。
這日,流光又來軟磨硬泡長荀。
“長荀,你就讓我去嘛!”流光扯着長荀的衣袖,咋咋呼呼道。
“不行,最近我手邊有事情,不能陪你,你一個人我又不放心。”長荀扶額道。
“那就叫小螃小蟹陪我去啊!再不濟,我就去九天之池好啦!整日裡悶在這東海怪沒意思的!”流光嘰嘰咕咕道。
小螃小蟹是一對兒螃蟹精,雙胞胎,自流光前些年幻化出人形時便跟着她了。
長荀凝視了流光半天,最終還是妥協了,“叫他們兩個跟着,只准去九天之池,注意安全。”
流光見長荀答應了,歡呼一聲,轉身就跑了。長荀默默地搖了搖頭,這個丫頭,不過既然是去九天之池,身邊還有兩個法術強大的精靈,應該是沒事的吧。
可哪知,就是他的這種僥倖心理,這流光還就真的出事了。
流光甩開了小螃小蟹哥倆兒,義無反顧的用盡全力劈開空間,側身就消失了。
等她再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周邊的場景早已不見了。
立於青山綠水之間,流光心裡卻默默地嘆了口氣。長荀是不會同意自己的舉動的,所以她只能千方百計的偷跑。要說這麼做值不值得,流光也說不好,只是,她自鬼蜮回了東海之後,日日夜夜的受着那個夢的折磨,那個長衫女子,流光記得清清楚楚,她懇求自己將她的翅羽折斷、懇請自己將她拋下斷崖、懇請自己保住她最後的尊嚴。每每在深夜,流光會哭着醒來,她覺得自己認識那個長衫女子,儘管她知道那個長衫女子名爲‘鳳湮’,但是仍是有一股熟悉的感覺擾的流光夜不能寐。
她決定自己弄清楚,鳳湮是否還活着,她需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